1 坏小孩（1 / 1）
苏拙的思想并不是那么纯洁,至少在花西颜说要给她看看成人教育片后,脑海里时不时的会出现色彩斑斓的图片。而每当异性靠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躯体排斥感都会出现。现在花西颜兑现承诺正在打开电脑。苏拙坐旁边,不发一语。
“你知道这东西多猖狂,咱们学校网站上都能搜到。”花西颜说着,脸上很是愤慨。
怎么说呢，猖狂不猖狂也是分人的。花西颜、苏拙虽就读于同一所师范院校,但花西颜课余有计算机编程方面的研究，兼之交际广朋友也多，久而久之行事上颇有些荤素不忌。可以说只要她有心，闭眼找个成人动作片出来那真不叫事，区别只在于是找纯情教育片还是正宗动作片。
可苏拙不同，虽偶有心思浮动之时，但总体来说思想传统，精力又多放在课业上。与她来讲，每次上网看到的都是干干净净一片和谐之象。要不是花西颜有心挑逗，即便她心血来潮寻思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你让她在电脑跟前捣鼓也未必能如愿。
花西颜双手放上键盘,苏拙坐直身体看向电脑屏幕上那跳动的光标。却不妨花西颜突然说“头扭一边去。”苏拙错愕,转脸看向花西颜。这时花西颜快速敲击键盘。她视线转向键盘,又被花西颜甩来一句“别看”。屏幕不让看，键盘不让瞅，那坐电脑跟前干什么？这下子苏拙不明白花西颜的意思了。只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去弄明白的必要。不让看不看呗，苏拙默默将头扭向一边。
花西颜偷瞟苏拙一眼，轻吁一口气。苏拙不会动不动就问为什么，这点，很好。
播放页面出来，苏拙这才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正中有四个字“正在缓冲”。
“这还不知道缓冲到什么时候,先看点别的吧？”花西颜说着右手搭上鼠标。
苏拙点头,紧张的心绪开始放松,内心却有淡淡的失落。
“苏拙,你知道吧,咱同学去洗澡找的男搓澡的！”花西颜突然说。
苏拙愣住了。
“喂,说话！”花西颜脑红红的。
苏拙点点头,却没开口。也许是封闭式读书的年头太长,养得她有点愚,想了解年轻身体的冲动,却又把这批判为邪恶的念头,不敢正视。
这时花西颜凑近苏拙耳边，问：“想不想要…傅勉聿？”最后三个字的音咬得格外重。
苏拙猛得一羞登时红晕满面,只觉一身血液疯狂地在头脑冲撞。过会儿慢慢静下来似乎那清冷少年就站身边,一双狭长丹凤眼要笑不笑地瞅着自己。
“不逗你了,片子开始了,快看吧。”花西颜讪讪转移话题。玩笑开大了，苏拙大眼里的羞、怒，她不敢直视。真没想到，苏拙心里，竟是还有他。只提名字，反应就这般大。
苏拙不满看花西颜一眼,这才把视线投注到电脑屏幕。一个格的音量,播放五分钟花西颜就突然关闭播放页面。苏拙感到解脱,同时也有淡淡失望。在她潜意识里做那种事该是愉悦的、舒展的、美好的，可看到的似乎与那相差甚远。
花西颜看出苏拙的失望,解释说：“这是教育片,给结婚的人看的,动作就呆。”
苏拙应一声。
“还看吗？我给你找。”花西颜说。
苏拙摇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转头看看窗外说：“出去转转吧。”
“要不你和我去经贸大学,那的饭特别好吃,我让方大德请咱俩？这样中午饭也有着落了。”花西颜一边关电脑一边说。
苏拙摇头，去哪儿都成，只经贸大学不行。方大德是花西颜现任男友，人家俩一块吃饭，她去凑什么热闹？！
花西颜面上现出不快，直言说：“让你跟我出去一起玩，怎么就这么难呢！”
“要是就咱俩出去，我愿意。可你不是要找方大德蹭饭吗，蹭完了你是不是得陪人家。你不拿我当外人，可方大德与我来说是外人，我不乐意去陪。”苏拙回得也直接：“再来我也有事，是真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你还没推掉那个发誓要考一百分的学生？”花西颜问，随后加一句：“做家教又赚不了几个钱，你值当为那么个调皮学生折腾自个儿吗？早推早了事。”
苏拙没说话。花西颜说的那个要考一百分的学生在上次的摸底考试中考了一百一，然后没等她推掉呢，那调皮学生的妈先推了她，说想换个时薪便宜点的家教。推便推吧，人家经济条件确实不好。
别了花西颜,苏拙回寝室洗浴换过衣服后拿出搁在枕下的手机,一边习惯性地点开通话记录一边向外走。她的事就是出去转转，看看人、晒晒太阳，以此来平复和花西颜看片时的不平静心绪。略扫眼手机便把它放进牛仔裤后兜,可刚放到一半她又停下了,把手机掏出来再次打开通话记录。上面有一条陌生号码打进来的未接电话。苏拙拨打出去,那边通话中；隔五分钟再拨一遍,同样通话中。轻叹口气,她将手机放入牛仔裤后兜。
在校园路上与花西颜再见,花西颜第一句就是傅勉聿给她打电话了。然后一脸兴奋,挽着苏拙的胳膊边走边说：“你不知道傅勉聿那里也有那种片子,啧啧,狂野着呢。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带你上他家看片子去。”
苏拙没应声。她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花西颜，出语豪放,全不把私密事当事。当然她也有些害怕自己身体的喧闹叫嚣,同时也吃味于花西颜与傅勉聿的亲近。
“对了,忘跟你说了,前几天傅勉聿就说今儿晚上同学聚会,刚儿他打电话提醒我，我是必须得去的。这次孟老师会来，你去不去？”花西颜问。
孟老师是苏拙继父，按说他来苏拙该去见见的。但他在这城市的逗留，无论是他还是妈妈都不曾提前通知苏拙，想来是不方便见她。她不请自来贸然出现在他的学生面前，多伤感情。“我不去,大晚上回来怪怕人的。”苏拙委婉拒绝。
花西颜突然贴近苏拙耳朵轻声说：“这次同学会可是傅勉聿牵头组织的。你不是也喜欢过他？时隔四年，你就不想看看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苏拙有如被雷劈一般呆立不动。曾经的少女情怀被花西颜一再说破，不让人愤怒就不错了,可不会让人产生半分美妙联想。再说了不管年少之时她稍饰遮掩的倾慕，还是花西颜诉之于口的恋慕，傅勉聿都不曾给予回应。他在她认知里就如月里嫦娥,那就是高高端着、不食烟火般的存在。一切都过去了，花西颜何必此时拿话刺她？！苏拙很是不快，但她反射弧长,再加上性子散漫温吞,面上并无多少表情。但熟悉苏拙的人都知道,当她脸上微笑不在时,就说明她生气了。
花西颜忙扯她,嘴里说：“别往心里去,我说着玩的。”
苏拙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色,淡着脸蛋默默往前走。
花西颜有些急,侧走在苏拙身边说：“苏拙你别怪我多嘴,我确实看到过傅勉聿干那事。”
苏拙又一次被雷劈了。花西颜这意思是傅勉聿干那事被她撞见了？这场面怎么想怎么火爆。她很想开口问这是不是真的,最后还是把这问题憋了回去。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出问题了,在男女欢愉上这么放不开看不透。情之所有、欲之所在，傅勉聿又不是真的神仙，如何就不能与心爱之人缠绵？！不该出现的，是花西颜这个说的，还有她这个听的。
苏拙与花西颜做伴惯了，说话间脚步早顺着花西颜走出校园、坐上公交车。待回神，公交车已然开动。花西颜挽紧她胳膊说句‘一起去吧’。去便去吧，到那儿后随便找个借口回来就是，苏拙点头同意。
公交车上人多噪杂,苏拙、花西颜都没再开口。等下车进入经贸大学，花西颜恢复活泼,对苏拙说：“经贸大学男生多,我让方大德给你介绍个好的。”
苏拙敷衍点头,不说话，她正寻思找什么理由脱身。至于好的男友，随缘吧，现在的她不大有心情和人交往。
方大德出来后三人同行,没一会儿苏拙提出忘了洗衣服她得赶紧走。苏拙坚持要走，花西颜一脸为难，好一会儿走开些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后回来对苏拙说：“你大老远的陪我来这儿,我怎么能让你独个回去。我给傅勉聿打电话了,他家就在附近。你去他家坐会儿,过个十分钟二十分钟的我去找你。”
又是傅勉聿！ 苏拙眼角余光瞥眼一旁的方大德，复正眼看花西颜，带着警醒意味。若花西颜真心恋着方大德，又如何会寻件无关紧要小事叨扰傅勉聿？
花西颜无视苏拙眼里警醒，只说：“我电话也打了,你要过去的事也说了,就在他家等我一会儿都不成，非要现在走吗？”如果苏拙不是对傅勉聿有情，如果傅勉聿打电话不说晚上同学会带上苏拙，花西颜也不愿在苏拙心里种刺，各种表示自己和傅勉聿的亲近。
苏拙以为傅勉聿的家是传统意义上父母俱在和乐融融的样子,进去后才知道那只是供他一个人居住的单身公寓。卧室、客厅连为一体,再有区隔分开的卫生间、厨房,最后就是她脚下踩的这长约一米五宽约半米的阳台。
房屋格局紧凑,室内干净利落,整体装饰的那种银灰色让苏拙觉得冰冷，对比之下身上米白小衬衣都觉得火热。如此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情况下被无限放大,再有那成人动作片的余韵，苏拙觉得不妥，她想甩手走人。但想想花西颜过个十分钟二十分钟就过来，她又不是小孩子没自控能力，这么短的时间能出什么事。想通这点，苏拙又坐下了。
傅勉聿递给她一杯水,随后问要不要看电视。苏拙点头,傅勉聿回身打开电视并把遥控器递给她,闪身去了厨房,端回来一盘苹果。
花西颜没有如约过来，只打电话要苏拙等她。从十点半至十二点半,苏拙看了两集电视剧,啃了三个苹果。她再也坐不住，给花西颜打电话,她说她正在外面吃饭,可能得一个小时后才能过来。
放下手机,苏拙看向电脑桌前的傅勉聿,刚要开口说她要先走，不等花西颜了。傅勉聿先她一步开口了：“ 左边电视柜里有张饭店名片和宣传册,挑喜欢的叫他们送两份过来。”话虽是对苏拙说的，但他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
苏拙不怎么饿,她还能再撑一个小时，清清嗓子她开口说要走，不等花西颜了。傅勉聿这才转脸过来看她，清淡开口说：“孟老师下午两点左右就过来，你该等等，见过他再走。”
苏拙抿抿唇，有心说她不需要在他们的同学会上见孟叔。但傅勉聿连眼风都没扫她一个，又看回他的论文，摆明了不想听她啰嗦。那就再等等吧。作为继父女，她出现在孟叔的学生面前，尴尬；但一个两个都说了孟叔要来，她不见，怕是也会让孟叔尴尬。
吃过饭苏拙的脸红扑扑的,不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透出股慵懒的满足,斜倚沙发在秋日暖阳的笼罩下没一会儿就自顾进入黑甜乡。
傅勉聿整理完论文,看眼睡着的苏拙，先拨了花西颜电话。花西颜说有事绊住，再有半小时才能过来。傅勉聿再看眼苏拙，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出三个字‘管住嘴’。待吃过饭，傅勉聿不似刚才清明。冲过澡回来给苏拙盖个薄毯后，拿了电视遥控器走近电视想关闭它，手指触到关机按扭时又怕苏拙醒来无聊。想想还是任电视开着，随手将遥控器放入电视柜，定好闹钟，他爬上床也睡觉去了。
苏拙醒来,空气中飘荡着似木香又似草香的清冽气息。电视开着,闯进视线的就是男女的热情拥吻，还渐有热烈之势。苏拙脸一红,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上午看的成人动作片。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不能在傅勉聿这儿看这种惑人心性的缠绵画面，便下意识伸手摸遥控器想关掉电视。没摸到，她开始心虚，四下环视一圈,发现傅勉聿躺在床上背对这边，心下稍定,这才略矮身在茶几上找电视遥控器，仍是没能找到。
电视里的男女在痴缠,苏拙没看，光是钻入耳的声音就让她有喘不了气的感觉。她想起早上看的片子,那时无感但现在却象锁魂钉似的一幕幕在脑海回放。没一会儿苏拙便脸蛋酡红,也愈加着急找遥控器。可再次看过茶几上下也不见它踪影，她只得站起身要走过去关电视的关机按钮。只是未等迈步，却发现电视已不是拥吻画面，她觉得安全了，复坐回沙发。
苏拙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一旦生根发芽，遇有恰当的诱因刺激，岂是对事没免疫力的她能抵抗的。记忆中的醉情低喘声在苏拙耳边鼓荡,连续不断地刺激她的神经。当脑海里红纱慢摇时,苏拙大眼里有羞，有急，更有盅惑人心的媚色，再不是日常的清明。
闹钟未响，傅勉聿却醒了。订的外卖咸了，他渴，他想喝水。起身下床来到沙发旁的饮水机旁接水。
苏拙受惊，转脸看傅勉聿一眼猛然回脸低头。她极力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让傅勉聿看出什么。
傅勉聿喝过水，不经意看了眼苏拙，迷蒙着迈步向床。只走出两步后脑子霎时清明，转回视线直直盯上她。默然半晌，傅勉聿淡淡说句：“你去冲个凉水澡吧。”
苏拙羞极，却还是挤出句话为自己遮掩：“不用，我就是热了，歇上一会儿，我歇上一会儿就好。”
傅勉聿听了，转过身来。
苏拙惊慌抬头，说句：“你别过来！”话虽出口，却已然无用。她与傅勉聿只隔那半米距离，现又抬脸对他，还能瞒住什么？既是瞒不住了，总不能让第三人再知道自己这模样的。苏拙半起身，看着傅勉聿丹凤眼，轻声说：“你要说出去，我就告诉孟叔说你欺负我。”
傅勉聿静静看着苏拙，看着她努力支撑着绵软的身体，看着她含羞忍怒地苦苦挣扎，眸色逐渐转暗，问一句：“你就这般想要，不后悔？”
苏拙摇头，她后悔，她很后悔。
苏拙回过神来，羞愧不已，所幸傅勉聿已不在身边。长吸几口气定定神这才奔卫生间走去，清洗一遍出来听见傅勉聿的声音，她不自觉地缩了下身子，再寻声音看去却见傅勉聿站于阳台，手里拿一颅脑模型。他抬眼看过来，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个项目不是短时间能拿下来的，你还是和教授说说好话吧’。苏拙视线上移，他耳边的蓝牙耳机正在明暗交替闪烁。
傅勉聿腾出左手，指指卧室方向。
苏拙抿抿唇，无声指指自己再指向门。她不要等花西颜了，她也不想见孟叔，她想现在走。趁着傅勉聿打电话她都不用开口，能缓解不少尴尬。
傅勉聿看过来，眼波流转，静静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电梯的一声‘叮’，清晰、脆亮。苏拙顿下步子，惊慌在水汪汪的大眼里划过，不安看向傅勉聿。
傅勉聿看她一眼，主动结束通话后将蓝牙耳机从耳里拿下。恰时门铃响起，花西颜的声音传进来‘傅勉聿快开门’。
花西颜一进来捂着小腹直冲卫生间，留下一句‘奶奶的，一路上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