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那天夜里，赵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当人们说起此事，都是心有余悸，说着啊

那天夜里，赵国皇城无人眠，火光照耀了半边天，沉寂多年的赵王，终于开始了他长远的计划，想要一举歼灭司空誉

那天夜里，夜风都带着火气，火气里面掺杂着血气

而在那天夜里之前

季江苒找到了她，司空誉，也找到了她

季江苒找到她，是想要知道她想知道的事，而司空誉找到她，却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我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季江苒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

“你是神仙，也一定能看到凡人的心中所想对吗？”

她问

她不是神仙，却能看见他们的心中所想，蒋离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曾经带我去过西山的寺庙，那时候，他曾说他去许过愿，而愿望也实现了，你能帮我看看，他当时，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外面的日头格外的好，蒋离坐在床上，甚至闻到了阳光照耀泥土挥发的味道

蒋离问她

“你只想知道这一点？”

季江苒点点头，道

“一点就够了”

“好”蒋离说

那天，如果蒋离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答应季江苒那个请求，因为她看到的，季江苒并不想知道全部，反而是她自己，感受到了司空誉的所有，那种深刻的痛苦，比着季江苒，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在季江苒找到蒋离之后，司空誉也派人请到了她，他站在楼阁之上，看着赵国百姓画出的一幕幕百家灯火

风将他的衣袍吹得往后翻飞，那一刻，蒋离反而有些心疼他，觉得他无比可怜

眼前的人，天下第一大恶人，就快要死了，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寂寞，如同他七岁之时站在院子里看着一颗树木，看了一整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鬼，他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直到那柄□□握在手里，他的父亲告诉她，他可以保家卫国，上战杀敌

那是他活着的证据，证明，他是一个人，活生生的活着，与其他人没有两样

但是，谁又会知道，那会让他变成了恶魔，变成了全天下唾骂的对象，还是他罪孽的根源

“世间有神有妖，那便有前世今生，姑娘说，我死后，是否会下地狱？”

司空誉问她，用毫不在乎的语气问她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前世今生，她没有开口

司空誉倒也不介意，又说

“如果我还有下辈子，请姑娘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你说”

“如果有下辈子，让她不要再遇到我，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她下辈子想要的东西”

蒋离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窗口，也随着他的眼光看着楼下风景，她在那时候突然就笑了，说道

“下辈子，你们绝不会再遇到”

“那便好”

那是司空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心且带着谢意

六角楼阁，西风吹，吹不散伤愁，吹不散哀怨

谁家女儿河边蜿洗，唱出一曲动人凄美的爱恨情仇，那歌声传遍四方，有心者感伤，无心者随之清唱

为了扳倒司空誉，赵国国王早已在多年前就开始部署，不惜与敌国魏国结盟，还主动承诺将司空誉打下的那几座城池拱手相还，不但如此，还愿意割地赔偿，赠送万两黄金，美人无数，签订百年结盟之约

这样不公平的签约，赵王签下了，只是为了扳倒一个有可能会造反的赵国将军

那是一个愚蠢的买卖

万家灯火辉煌时，每家每户的屋顶都冒着袅袅白烟，日落之时，人团圆，齐相聚，共度欢声笑语，赵国都城的夜，美中带着人气，然而，也许过了今晚，这个辽阔之国就会往蜿蜒崎岖走去

蒋离与音尘双双坐在将军府最高的六角宝阁之上，看着赵国的夜色，凄迷动人

杨蕴费了不小的力气爬了上去，对她们抱怨道

“你们也太惬意了吧，我在下面当丫鬟又当侍卫，累得半死不活的，你们倒好，在这里赏星星赏月亮”

说完看到音尘，突然想起他的身份，连忙换了个口气

“马车备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了”

“这么快吗？司空誉和季江苒呢？”

杨蕴坐到她旁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不过我们都要走了，还顾虑他们干嘛，不过话说，你要救的人这么快就救了？我都没看见呢”

蒋离噗嗤一笑道

“杨蕴，我发现你们衡山的人一定都很单纯”

以往，仙药谷的师兄们都会这么说她，换句话说那就是蠢，然而如此一看，只怪她的同门太厉害了

“你这是夸我呢？”杨蕴不满的看着她，蒋离格外无辜的道

“当然是夸奖”

“来了”

音尘不闻不问他们的打闹，只是在片刻后对她们说了两个字

“什么来了？”杨蕴什么也不知道的问蒋离

蒋离站起来，看着穿梭在黑夜中森寒的盔甲，淡淡指着道

“士兵来了”

将军府中，灯火通明，在前院，季江苒抱着孩子垂着眉眼，司空誉站在她的对面，细致温柔的帮她系上一件披风，蒋离站着，闭着眼睛竟然就能看到前院的事情，她轻声的问

“知道自己要死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恐惧，害怕，还是想要改变？”

白衣染上月色光华，身旁的人将一切都掩盖在面具之下，他身上总有种气息，强烈得让人心安的气息

“司空誉并没有你说的那些想法，你不要想太多，尽力就好”

没有吗？也许吧，但是她却在那瞬间觉得他们是有些残忍的，告诉别人的死期，让别人无力反抗，同时她又觉得他们其实的确是在救人，毕竟，在自己知道要死的情况下，他可以做更多道别，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当月色被乌云遮盖住半边脸的时候，四周都有了动静

杨蕴被眼下的状况吓得不行，连忙下去准备着逃跑，还一边招呼着他们两个快些

整座皇城都被士兵围住，有赵国的，还有魏国的，越来越多，一层又一层围住，那一道道高昂威严的城门，一道一道的被打开，士兵突进，来的又快又急

同时，宫里面也有了动静，赵王领着朝中各色大臣以及士兵到了将军府，蒋离睁开眼，四周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人火相交，马蹄敲破夜幕的安宁

想必，不少人都可以听见那种索命般的声音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事情发生，看着赵王将整个将军府包围住，看着士兵手持长剑，两两对垒

司空誉其实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反赵王，可以拿下赵国江山，但是他没有，今夜，他只有一件事情要做，保住季江苒母子

只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死了，季江苒母子才能活下去

一个皇帝想要杀一个人，有千千万万种理由，何况是司空誉，当太监拿着圣旨不停念着他的罪状的时候，所有一切都成定局

司空誉没有跪，没有答话，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听着

季江苒抱着孩子站在他身旁，也是静静听着

太监念完了圣旨

便有两个侍卫走到了季江苒旁边，赵王的意思很明确，所有人都会死，孩子也不列外

季江苒紧紧的抱着，双手都是青灰色，那时候，赵王的身后被抬出一个轿子，外面的人掀开了帘布

那是...........“孔厥？”

蒋离站在屋顶，看着一切事情发生，当孔厥被抬出来的时候，蒋离目光瞬间改变

孔厥已然成为残废人，他的一条腿畸形的垂着一侧，整个人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苒儿，过来”

孔厥温柔似水的呼唤她的名字，孔厥的意思很明确，将孩子给他们，你过来

但是季江苒站在司空誉身旁，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还是紧紧的抱着孩子，动也不动

司空誉眸光瞬间变冷，袖口微动，一把剑滑落在他的手上

季江苒连忙空出一只手拉着他

“季江苒有句话说对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的，犹如孔厥”蒋离惋惜的对音尘感慨

音尘却对她说

“她不是想保住孔厥，而是不希望司空誉杀他”

“这不是一样的吗？不要司空誉杀他，就是想要保住他”

“不一样，她是站在司空誉那边想问题，所以与孔厥无关，她只是不希望司空誉再杀人了”

是吗？

蒋离看着前面，司空誉在季江苒的阻止下果然没有动手，倒是一旁的侍卫，趁着季江苒的走神，一把抢过了孩子，原本毫无生机的孩子猛的哭出了声音

季江苒大惊，却被一旁的司空誉拉住了

“司空誉，不会救孩子”

蒋离肯定的说

“司空誉，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也早已知道我们要救的是孩子”

因为司空誉知道他们要救的是孩子，所以不会救，只有孩子死在赵王面前，孩子才能有另外一条活路

“孩子对赵王来说，是一种威胁，他不会让孩子活下去，而司空誉也知道，所以只要孩子死在他们面前，以后孩子的路，才会好走”

音尘好像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样，对她说道

蒋离答应季江苒看到司空誉的过往，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而音尘如何得知她却不怎么清楚

前院一声尖叫声，伴随着孩子一声大声哭喊，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蒋离的眼睛被一旁的音尘捂住

但是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前院的情况

孩子，被摔在了地上

她其实并不害怕，但身旁的人也许觉得她会害怕

司空誉一下将季江苒紧紧抱住，他的眸中，一片冰寒，但是却没有任何动作

当孩子被摔在地上之后，四周的声音就开始嘈杂起来

生魂开始一群接着一群，汹涌而至

前院动静越来越大

直到司空誉的人马突出重围，直到赵王带着所有人马追出去，直到院子里只空无一人，只留下硝烟弥漫以及被摔在地上的孩子

蒋离跑到孩子身边，孩子已经没有呼吸，她抱着孩子，问音尘

“现在怎么办？”

音尘双手微动，手掌摊开，手掌中火光闪动，下一瞬，将军府燃起熊熊大火

音尘揽着她的腰，不多时，他们飞行在空中

将军府，将会一夜消逝无踪，而孩子，谁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