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1 / 1)
早晨,没有一丝云雾遮盖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湛蓝。
那天回去之后,溪槿一夜难眠。一直被梦魇缠身,梦见陆辰生的冷酷,梦见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场景,梦见母亲握住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说着话…在溪槿26年来,关于陆辰生的场景其实很少,好似一转眼间就可以回顾的一干二净了。
溪槿刚出生的时候很虚弱,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的,溪母又在坐月子,都是陆辰生一手举着挂药瓶,一手抱着小溪槿走来走去。
再大一点,陆辰生出去做生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溪槿,总是怕她不开心,怕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每每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溪槿还有溪母一起去外头吃好吃的,带她们去外头玩。
等到小溪槿有记忆的时候开始,陆辰生好像总是希望她能够跟着他,陆辰生也很喜欢握着溪槿的手,牢牢地握住。
明明就是这么好的家庭,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在溪槿的记忆里陆辰生总是温柔的如一泉汪水,为什么会变得狠心到如此的地步?
时间可以给得了答案也给不了。
溪槿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站在这里,只为了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往昔的记忆如今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碎片,粘不拢。
溪槿把顺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筋扎了起来,原先温和的脸庞被她装饰的精致到了极致,还有了些许的疏离与冷漠。
黑色半透明蕾丝纱网上衣,边线用大红色双线贯通,左肩微微滑落露出了细细的黑色缎带。底下黑色绸丝长裙沿着髋部顺直而下,搭配黑色的高跟鞋,如此把溪槿撑得更加的盛气逼人。
溪槿看着面前奢侈的酒店,冷冷地哼了一声,踏着步伐走了进去。
里面早已人头攒动,溪槿其实迟到了半个小时,她给门外的人看了一眼请帖之后推门而入。
吱哑的开门声响彻整个空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话筒声戛然而止,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房间里。
所有人都诧异现在是什么情况,看着今天的主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再看看正在一步一步走来的溪槿,着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坐在陆辰生旁边的应该就是任可儿的母亲任之,就这样俯视着看过去也不过如此。任可儿当然知道她是溪槿,看着她一副要来砸场的样子,演戏那时所受的憋屈如同焰火般熊熊燃烧。
任可儿猛地一声从位置上坐起来,用力过大把手边的酒杯打翻在地,酒红色如同血液般晕染了一大块地方,还有水滴的声音。
她走到溪槿的面前,“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溪槿没有回话,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管自己四处张望。桌上的菜看上去平凡却昂贵到了极点。她走到了陆辰生的对面,微微举起了手示意服务员给她一个酒杯。
任可儿抬手推了她一下,“你想干什么!你哑巴啊!”
陆辰生看见溪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时敛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请来的记者们,哼了一声,“可儿!”
任可儿紧握拳头,白了溪槿一眼,不情不愿地坐到位置上,嘴里还嘀咕着,“不过就是爬对了床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还有勇气到这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溪槿嗤笑一声,无声无息地看着周围的人,现在的状态应该挺尴尬的,但是她要的就是这样。
她勾了勾唇角笑了笑,转手拿着已倒满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为什么不能来?今天可是我爸爸再婚的日子,我妈妈死的祭日!”
这句话如同地雷一般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掺杂声突然爆发,拍照声也骤然响起。
陆辰生,任可儿和任之听到她说的话已经铁青的脸瞬间的黑了下去,溪槿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脸色一样管自己说:“我不是也是你的女儿吗?恩?当年为了取这样一个女人抛弃了我妈?哦,不对,我早就和你脱离父女关系了。这一次回来,我是来讨债的!”
这无疑都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溪槿的名气一直在上涨,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自然会成为了新闻头条,谁还管陆辰生和任之的事情。
陆辰生看着如今亭亭玉立的姑娘完全无法将六年前的姑娘联系到一起,可谁也不许体会到如今的溪槿是当初她付出了多少残酷的代价才有的。
大家看到的都是表面的风光亮丽却永远都忽视了背后的辛酸历程。
他模糊的记得当初她冰冷的对他说,她会来拿走该拥有的一切。
任可儿哪里沉的住气,瞪大眼睛,“不要脸!没有给你请帖还厚着脸皮来,是你妈死的又不是爸爸逼她死的!这里不欢迎你,你……”
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打断了任可儿的怒吼,溪槿用尽全力给了她一个掌掴,眼神带着阴冷,“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我只是不愿意对你动手,你难道真的天真的认为凭你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来?”
任可儿捂住脸,刚想说话却被陆辰生叫了下来。
陆辰生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够了!如果你想吃就坐在下,不想吃就走!”
溪槿冷哼了一声,随手一推把餐桌上的碗筷推到地下,很干脆的说了来历,“吃?谁说我过来吃的?我就是让你们吃不上饭!”
“你闹够了没有?”陆辰生说。
溪槿俯下身子,双手撑着桌椅,“闹没闹够,你能拿我怎么样?六年前我就说过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怎么?人老了记忆也不好了?”
“你个□□…”任可儿刚开口就被身边的任之制止住。
溪槿扫了她一眼,“任可儿,别给脸不要脸,弄倒你的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的。”
“你!”
陆辰生看着周围的记者的闪光灯不由来的心烦意乱,也便打算让人请了出去。溪槿看出了他的意图,挡在前面不肯让任何一个人走,如果记者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溪槿眼底里那一抹血红色彻底震住了所有人,凌厉的气场强大十足,再加上衣服的装饰更加显得高傲万分。
“陆辰生,今天是你的结婚纪念日,却是我妈的祭日!你想要庆祝还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告诉你,即使要我身败名裂,我也要让你过不好接下来的日子,我要让你到死都记住今天这样的日子!”
气氛如同死寂一般,一点一点的陷入尴尬的境地,溪槿却又是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就是想要看着你所追求的幸福一步一步走向地狱,一步一步消失在你的世界里面,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要让你眼睁睁地失去却无能为力挽救。而这就是害死我妈的代价!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我要你连灰都留不住!”
啪的一声——
“我是你爸!”陆辰生压抑着怒火说着。
溪槿挑了挑眉,舔了舔舌头,面无表情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从来都没有!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我就不怕后果!陆辰生,怎么,利用妈妈去外面挣钱而你却用这些钱逍遥自在,后来她得了癌,我求了你这么久,你却见死不救,你的良心在不在?还是说对她的时候,你的心比钢筋还硬?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办这个该死的酒席,如果我是你,我就跪在我妈的坟前三天三夜!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如愿,因为——你不配!”
她浑身都发抖的厉害,气愤的情绪占据了她满腔血液,突然她转身一桌一桌掀掉桌上的饭菜,她真的让他们也过不好今天。
任可儿,任之还有其他人的惊叫声混杂在陶瓷破碎的声音里,她的眼神充满着阴鸷,“你们当初用着我妈的钱开心吗?别以为我只对付他,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溪槿突然放声大笑,“我要你们陪着我妈哭!”
溪槿的话刚说完,骤然安静的空间响起了沉着的脚步声,人头纷纷望去只见夏翰暝抿着嘴,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朝着溪槿走去。
他搂住她的肩膀,对陆辰生微微颔首,然后轻声地问她:“情绪好点了吗?没有的话接着砸。”
夏翰暝的语气很淡却摆明了放纵溪槿的所作所为,眼底深处存在着满满的疏离,让旁人不敢搭话。
任可儿气不过,甩开任之的手冲到前头来对着夏翰暝说:“溪槿就是一个□□!她不过就是爬对了床,有人可以帮他撑腰!夏翰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做!凭什么!”
夏翰暝看也没看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凭什么?她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就因为我爱她!”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场头版头条,也让任可儿的脸色顿时白到了极点。
夏翰暝收了收紧手,“任可儿,溪槿嫌弃对付你显得智力被拉低了,但是我不会,你会为了刚刚你说的话负责。”
说完,他便搂着她一步步的离开。溪槿坐在副驾驶上,刚刚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眼眶的泪水像是汹涌的洪水袭击而来,她蜷缩着身子,不停地落泪。
夏翰暝有些头疼,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刚刚一路开车过来的时候,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渗出了点点冷汗,生怕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在有一点点让她难过的地方都会让他心疼的不知所措,锥心刺骨的疼。
他伸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哄着她,“小槿宝,我在。我会帮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对不起,对不起,这六年来我没有在你身边,对不起,这六年来让你独自面对这些。小槿宝,我们复合吧!”
夏翰暝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溪槿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手紧紧的握住他两边的衣袖,过了好半响,她才闷闷地说:“好。”
夏翰暝一愣,很快将她搂得更紧,“这一次,我定不离你而去。”
溪槿没说话,一直靠在熟悉的温度里,她觉得安心,觉得心好像回归到了最初的平静。后来,她睡着了。
夏翰暝轻柔地把副驾驶的座位往后调了调,让她躺的稍微舒服些,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随后打动引擎机往家里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