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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泡完热水澡之后,溪槿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不少,脸上也悄然染上红晕,白皙带粉。
天色渐渐的有些昏暗,被云层遮挡住的太阳如同烈焰灼烧周围,橙红色的色彩霎时浸染整片天空,硬生生地让人觉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待沐沐来寻她之时,溪槿已穿好衣服站在落地窗前,光晕把她笼罩着有些许的不真实。自从回国以后,这样的姿势是沐沐见过最多的,背影显露出来的寂寥还有无人察觉的不安。沐沐不知道曾经的溪槿发生过什么,只是知道她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心疼却无奈自己无法做出一些事情帮助她。
人啊,最难过的就是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觉得无可奈何,明明想要帮她却无从帮起,唯有的就是一遍一遍嘱咐让她好好的。
沐沐关上门,走到溪槿的身旁,拍拍她的肩膀,“弄好了?”
溪槿回神,对着沐沐微微一笑,然后点点头,走进房间加了一件外套。
“那走吧,牧彦在大厅等你。”沐沐边说边打量溪槿的服装。
纯白的连衣裙配戴锁骨链,随意的丸子头,水灵灵的眼睛映得她清纯可人。
沐沐瞥见溪槿脖颈上的项链,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也想不出来,她指了指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个项链?它是项链吗?”
“我就戴了一次,就是我第一次巴黎巡演的时候,不记得是应该的。”
溪槿听见沐沐这么问,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这枚戒指构成的项链,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想要带这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应酬应该要戴着它。
一路上车内唯有钢琴曲迎迎环绕,溪槿一直闭目养神着,这段时间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带给她太多的疲倦,因此听着优雅地曲谱她很快就进入梦香,牧彦则放低音量让司机把车开的稳一点,慢一点,再把后备箱里头的薄毛毯拿出来披在她的身上。
所以,等他们到达会馆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刚睡醒的溪槿眼眸似一泉汪水,流转间,水光潋滟。她还有点恍惚,嘟囔着张嘴,伸出一只手拉住牧彦的衣角,任由他把自己带进包厢。
包厢里头的装潢古色古香,四周是木质扇型叠加而成的透明玻璃屏帐,靠近碗筷处以檀木为底,上头悬挂了数张具有古典气息的水墨画为背景放置了两个雕刻精美,迎着光晕越发剔透的白瓷花瓶,天花板上的吊灯以椭圆灯笼为主高高挂在墙上,灯光效果让笼内的山水画若隐若现,整个环境显得平静安逸。
到底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人,溪槿虽被这样的环境震撼但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眼底泛起点点笑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却在一人身上失了神。
牧彦感受到溪槿的僵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禁在心里暗自苦笑。
完了,好像忘记告诉这妮子夏翰暝也会来,而且他还是投资方…
果不其然,溪槿就着手边牧彦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睡过头来迟了。”
牧彦只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拉开椅子让她先坐妥当才坐下,他倒了半杯红酒又从位置上站起来,“迟到,我自罚一杯,溪槿不会喝酒,我也就替她了。”
王导开玩笑地说道:“我可听说了牧彦你可是护溪槿出了名的,这次你护得了她,下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不是?酒量再怎么不好,喝一点总没事吧?”
最后一句话,王导是对着溪槿说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你不喝也不行的架势。溪槿原本是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的,但对面那灼热的眼神一直盯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做些什么出来。
溪槿搭了一把牧彦的手臂站起来,一边倒酒一边说:“牧彦照顾我都习惯了,也不能怪他。王导说的对,哪里能事事依赖别人,我酒量是不好,但王导的酒我还是得敬。我先自罚两杯,等等我们再来喝,大不了我醉了让牧彦送回酒店去。”
说完,溪槿眼睛也不眨地把手中刚到的红酒一饮而尽,豪爽的性格让在场的人都不为震惊,不知道她酒量底线的人定会认为她千杯不醉。
夏翰暝从溪槿进来开始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深邃的眼神一直盯着溪槿,放佛要把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那样的深刻。
可左一句牧彦,右一句牧彦,让夏翰暝那阴闷的气场越发的强大起来,如同地狱来的罗刹,充满着无法言喻的杀气…
等到溪槿再次把杯壁放到嘴边时,夏翰暝低沉地声音在这喧闹的气氛中响起,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她不会喝酒,一杯足以!”
好不容易热腾起来的氛围顿时变得尴尬不已,溪槿举着酒杯也有些无措,第一杯下肚后的反应渐渐地爬上了溪槿白皙的脸庞,红扑扑的脸加上水汪般的眼睛倒是显得她有着可怜无助。
但事实上不然,溪槿微微扬起自己的唇角,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去,然后再举起手边的酒杯,笑盈盈看着王导,“早就听说夏总体贴人的本事,但是没想到我也能享受一次。王导,这一杯让我顺带敬了夏总可好?”
王导一愣,很快放声大笑,连说了三声好,“别说啊,夏总的魅力大无边就连刚回国的女神也败在夏总的西装下。”
“哪里的话。能被夏总看上了真是了不得了,但恐怕没有人能够抓住夏总的这颗心吧。”溪槿挑衅一笑,把这猩红色的液体仰头喝下,舌尖舔了舔唇角,说不上的魅惑。
到底还是被夏翰暝这个人影响到了…溪槿坐下之后回想起来不禁懊恼了起来。
但夏翰暝似乎丝毫不在乎她刚刚的挑衅,反倒觉得可爱无比。阴沉的脸也因为这样的举动有了些许的缓和,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搭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袖处的纽扣早就被解开,微微上挽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肌肤出来,慵懒的样子甚是诱人,看着溪槿缓缓说道:“你确定我是第一次对你温柔吗?”
听到这句,溪槿刚塞进嘴里的食物便噎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牧彦看看她,看看夏翰暝这架势,无奈的叹了口气,顺着溪槿的背拍打,直到她感觉到好为止。
预热好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偏偏当事人毫无察觉,再一次发问,“需要我提醒吗?”
王导再怎么不是眼色想必也看出了端倪,顺势打了几声哈哈,“夏总可是和女神认识?”
“旧相识了。”夏翰暝颔首,随即转向溪槿,“从大一开始算上如今,应该有八年了。”
溪槿自知瞒不了什么,把筷子放下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嘴角,这才慢慢地说道:“是啊,您的大名再怎么不关注外界的人也都是知晓的,更何况每次上课老师总是会提起你的名字。”
“溪槿,这我倒没听你说起。”牧彦突然插了进来,一副“我只是打酱油,你不会没看出这气氛变质的恐怖,我需要补救”的态度。
“这说起来可是要说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可以说完的故事,再说了…我们之间干嘛讨论别人。”溪槿撇了他一眼,眼里迸发出接下来你给我好好收拾残局的信号,才推开椅子,“抱歉,失陪一下!”
出了包厢,溪槿觉得自己顿时从将要窒息的空间回到了充满氧气的大地,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走进卫生间。
她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酒气悄无声息爬上她的脸孔,微微泛红还有一些的燥热。溪槿把手放在冷水中冲洗之后捂在脸上轻轻拍打,等到手上的水都挥发掉后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但心里的燥热并没有丝毫的降低,她扯下头上的皮绳,柔顺的头发螺旋顺流而下,随之带出被衣服所掩盖的那一条项链。
溪槿握住戒指楞楞地发着呆,为什么会从小木盒把它拿出来,为什么今天这么执着的戴出来?
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或许,有些东西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没有余力了…
溪槿把项链从脖颈处摘下,双眸微垂,面色疲惫地走出卫生间。
夏翰暝站在光线较暗的地方,阴影将他的轮廓一寸寸的汇集,最后形成了一个点,让她有点觉得不大真实。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心底深处事事强势,无所不能的他会显露出他的脆弱和无力,而这样的他还是站在她的面前。
溪槿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话,却发现话到嘴边不知道先说哪些好,六年,早该看清了。她没有理会夏翰暝,兀自从他眼前走过,没有一丝的留恋…
其实,不是没有,是不敢!
夏翰暝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似乎知道她会有所挣脱便猛地一拉让她贴近自己的胸口,处在自己可以看见的位置。
他的身上围绕着淡淡的烟草味,竟意外的发现并不厌恶,“小木槿…”
或许是刚抽完烟的缘故,喉咙有些沙哑,他顿了片刻才开口,“小木槿,六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
溪槿扬起头,与他平视,他的瞳孔如同黑曜石深邃的让人沦陷,她抿着嘴唇半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夏翰暝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头一紧,搂着她的手更紧了紧,侧过头让自己更贴近她的脸庞。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溪槿峨眉紧蹙,同时把脸一偏,眼眸迸发出凌厉刺人的光,冷凝的语气轻扬起,带着几分抗拒,“夏翰暝,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我让我跟你复合?还是告诉我,你当初离开是逼不得已,时间匆忙的让你连告诉我一声都没有?夏翰暝,你想要干什么?”
寒冷的语气让夏翰暝身上所有的力气骤然抽离,紧搂的手无力的松开滑落到她冰凉的指尖。
溪槿突然有种错觉,但寒冷到刺骨的温度告诉她,这不是六年前的大学时光。她的双眸泛着冷意,自嘲般笑出了声,“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怎么今天未婚妻向我示威以后,你却告诉我从未忘过我?”
她紧抿嘴唇,潸潸落泪,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似乎就在这一刻慢慢地流露出来,最后爆发的淋漓尽致。
那些无法压制的感情,那些无法释放的情绪,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一层一层地把溪槿淹没。
夏翰暝倾身将她搂在怀里,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记忆里这个女孩比想象中的瘦小,让他想要搂住她紧一点,在紧一点。
没有见到她的2166天,原来他比想象中的更加想念她,比想象中的更强烈。
也难怪古人说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就在他的怀里,不是梦回时却发现这是南柯一梦。
清俊的脸被重重地黑暗笼罩着,无人可以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唯有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这漫无一人的走道上回荡着,“小木槿…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