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过往（1 / 1）
桐音不再迟疑，将自己昨晚所见一一道来。
说罢，她俯身作揖：“师父，我知自己嫌疑未脱，这些并不足以取信于人。可是，这是我必须说出的事情。”
焰离点头，将桐音扶起：“放心，此事我自有决断。不过，又要委屈你在这住几天了。”
桐音沉默一刹：“师父在我幼时收留，已是恩同再造。王朝之地人心难测，师父的难处桐音领会得，何谈委屈？”
焰离垂下眼，桐音想到自己说给慕远那胡搅蛮缠的理由，心中到底过意不去：“对不起师父，我用那般胡闹的理由非要你来看我，可这件事情干系大，又只有我一人见证，没什么切实证据，我不大敢对师兄直言。”
话音落下，焰离轻叹一声：“早知你出师后一直在外游历，常常数月不回，该是不会只关了一晚就吓得找师父。”
“师父不怪我就好。”桐音勉强笑笑，心中莫名失落。
焰离临走前又向桐音交代：“这事由我处理，我会尽快将事情平息。
“好。”桐音心不在焉的点头。
直到对方离去，她才盯着木门长叹一声。
其实，她向慕远说的话，也算不得借口。
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昨天晚上她怕极了。
密室的安静闭塞，风落那迥异于平常的模样，总让她忆起幼时被铁索困住的几年，身穿太虚袍服的男人，便带着与这极为相似的表情，一寸寸凌迟她的经脉，她至今仍旧能回忆起那每天都要忍受的，如同拆筋裂骨般的痛苦。
是了，她知道自己不该亦无资格，却依旧在因过往而恐惧的时候无数次想到师父，这才觉得心中平静些许，模糊入梦。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罢了，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徒惹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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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两天，除了探望送饭的慕远外再无人打扰。
桐音没再问刺客之事究竟怎样结果，只是，第三天清晨慕远前来，告知她一件让她略担心的事情。
“阿音，前些天你问我风落前辈现在何处，”慕远温和对桐音说道：“他今日清晨才回，一回来就向焰离师叔报备了，你若想找他，我叫他来看你。”
“不用麻烦了，风落前辈远道归来，现在想必正疲惫着，还是让他休息为好。”桐音笑容僵在嘴角，她是真害怕面对风落。
“也好，风落前辈在师叔那叙话，你想找他的话，我会带个话，让他有时间来找你。”慕远笑道。
“不必了，我只随口一问，也不是真的有事找他。”桐音忙摆手。
“好，随你。”慕远笑着摇头：“不过，风落前辈回来了，刺客的事也有了头绪，说不定再过两天你就不用整天在这里关着。”
“真的？”桐音闻言，心思不能向慕远明白说出，只勉强笑笑，将他推到门外：“别担心，我向你保证不像上回那么任性，好了吧？”
国师府，正厅。
风落事无巨细将九黎分堂之事告知焰离，正事说罢，忽肃容道：“大国师，有件事情我在归来时听闻，必须要禀报您知晓。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一旦为有心人得之，怕是要动摇我仙居根本。”
“直说便是。”焰离蹙眉道。
“是关于您的徒弟桐音，”风落声音更低，表情亦转为担忧：“不瞒您说，我在前线听元仲亲卫提及，叛党元仲曾有妻女，只是，他的妻女十余年前因马匪袭击下落不明。伯益一系血脉特殊，可控百兽，清浊并济，兼之桐音姑娘最初出现时便在侯马屯，种种巧合之下，我担心桐音她……”
“阿音有可能是元仲的亲生女儿？”焰离问道。
“正是，属下以为此事干系甚大，若被王朝中人知晓叛党之女在我国师府中，还是您的嫡传弟子，只怕，国师府无法向王上交代，您的地位亦会遭到质疑！为求稳妥，还是将桐音姑娘……”说到此处，风落略停顿：“不过，桐音姑娘向来得您喜爱，此事还要多加斟酌。”
“知道了，容我想想。”焰离道。
“大国师，如今正是战时，战事胶着难分胜负，叛党一事迫在眉睫。属下加入仙居以来，向来以仙居为己任，为仙居牺牲在所不惜。且不说这次开战究竟为何人操控，只怕刺客事件，桐音姑娘也难逃嫌疑。属下心系仙居，心系国师，无法坐视这等可能倾覆您地位的事情发生，还请国师体谅属下心意，早做决定。”风落猛然俯身跪拜，话音虽低，却铿锵有力：“大国师，为国师府久安，战争动乱时，终究要有牺牲啊。”
“这些话不必你提醒，我说了，容我想想！”焰离的语气清冷了些，竟是动了真怒。
风落见暂时劝不得，只得退下。
“桐音的事不要泄露，我做不到只因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便放弃自己的徒弟，更别说，此事还不知是否属实。”走到正厅门口，风落才听见焰离传音，依稀带着警告意味。
风落无奈，只得远远向焰离作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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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属下只今年除夕出外办差，桐音姑娘领属下之事，出了这般大的差错，着实令人怀疑！更何况，这些年桐音姑娘游历在外，归来次数算不得多，说不定她早与叛党接触，还请您仔细思考这不寻常啊！”
国师府正厅，风落压低声音恳切劝说，焰离默然而听，未言其他。
“属下知晓，此事对您而言太难接受，可是，王朝对叛党的做法本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些日子，听说御史大夫益抒都被启王寻了由头关押，时机敏感如此，若国师府早作裁断将叛党关押，说不定，王上能对我国师府高看一眼也是未知。”风落不停说着，事实上，归来这几日，他一直如此劝说。
“你真正的目的是这个罢。”焰离忽然打断风落：“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王上对国师府，或者，对你高看一眼。”
“大国师，您怎能如此想，属下对仙居，对国师府之心，天地祖师可鉴，这般思虑谋算，都是为了国师府着想啊！”风落闻言，倒身便拜，哀声说道：“为了国师府安宁，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桐音姑娘聪慧，她也不会责怪您的。”
“原来你这么认为……”焰离叹了口气：“也罢，你也用不着整天与我说这些，这些大道理我比你更清楚，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风落见今天亦无法劝说，只得摇头退下。
默然看着风落离开，焰离使人唤来慕远。
“师叔找我有事？”慕远很快赶到，俯身作揖。
“慕远，麻烦你拿我的令牌去九黎分堂，亲自问问那边的分堂主，风落是何日离开九黎，”焰离低声吩咐：“这事切莫对外透露，只说你出外游历便是。”
慕远点头应下，俄而，讶异道：“可是，恕我一问，打听这些，作何用处？”
“希望是我和阿音猜错了，”焰离叹道：“总之，你先去趟九黎再说，路上尽量小心，如今正是乱时，中原各处不大安全。”
“师叔放心，这一趟我乘彩凤前往，几日后定会问清此事，归来复命。”慕远一口应下。
走出正厅，慕远恰好碰上出外走动的慕珊。
“慕远，我方才听说焰离师叔找你，什么事啊？”慕珊迟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叔让我去趟九黎，我也是不明不白的。”慕远扶额道：“算了，就当去游历一趟。”
慕珊刚想接话，一旁便传来“当”一声金属落地响动。
二人同时看去，却见风落正忙乱的捡拾法杖。
“对不住，刚才手滑了！”风落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