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69、马上给我滚(1 / 1)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张扬说着拨了一下散到胸前的头发,一阵浓重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那就多谢了!”我瞪了她一眼,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有本事,她就撞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我们的事还没完?我跟她之间有什么事了?我是刨她祖坟了?说的跟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闲的没事干。
我将车门啪的一声带的很响。被关在外面的张扬冲我邪魅一笑,然后扭转身晃悠悠地往前走。
她以为是在走秀吗?走个路都要扭来扭去的走猫步!
在她没有上车之前,我先发动车,赶在她前面开走。经过那辆车时,我不经意间侧了下头。原来那车的副驾驶上,还有个女人。
因为隔了距离,而且车在行驶,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是谁呢?
由不得我多想,车子已经驶出去很远,而且,她是谁已不那么重要。
开过长江大桥,就是另一座城市。这个城市里,萌生过我最初的爱情,也是我的家乡。
一桥之隔,两个城市就是两个世界。
我家在城西,大家公认的,贫穷落后的地方。再落后的地方,也会有有钱人。
曾经,我家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家。
父亲是公司高层,母亲是全职太太。那时候全职太太是很幸福的,只有一个女儿,上学之后,母亲的时光全部是自己的。她不爱打扮,喜欢在厨房里,钟情于为我和父亲准备丰盛的晚餐。
她是幸福的,就好像,我也是幸福的。
这种幸福,在我读大四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天阳光格外的好,就像今天一样,温和温暖。我第一次带洛川回家。尽管家里早就知道我和洛川的事。
母亲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父亲在卧室。
见到我回来,母亲抬起头,她的眼睛是红肿的。
我不解地喊了声,妈。
父亲慌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不懂。
然后顺着母亲的眼神示意的方向,我走进了卧室。
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母亲的床上,床上放着一个婴儿,她正在给那个婴儿轻轻地盖上被子。
好像突然间,我就懂了。
母亲继续低着头哭,父亲只是一声不吭。而那个女人,就站在父亲旁边,略有些得意地看着我母亲。
第一个摔东西的,是我。
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就砸向了那个女人。
她叫程瑜。我爸说,我要叫她阿姨。他拦在那个女人前面,伸手挡茶杯的时候,手被杯子里的开水烫的通红。
去你妹的阿姨!哪里来的野女人,想让我叫她阿姨?
叫她滚!
我红着眼对我爸说。那女人的孩子也被吵醒了,在我妈的房间里大哭。
我甚至,差一点就要冲进去,摔死那个孩子。
那女人带着孩子走了,洛川也走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我妈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农村女人,她安定惯了,忘记了怎么去反抗。
我爸呢?原来二十多年来对我的疼爱,依然改变不了他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生的是儿子!
他就这么一句话,却彻底否定了我妈对这个家二十多年的奉献。
然后我妈一直坐在那里哭。那时候我恨我爸,恨他不是个东西,恨他始乱终弃,恨他重男轻女。
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发生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
那一年我同时失去了三个人。
父亲,母亲,还有洛川。
我想我不该让父亲带着那个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否则我妈也不会遭受那样的打击。
他们一起去医院拿的检查报告,回来的路上,在车上发生了争执。我那个逆来顺受的母亲,坐在副驾驶上,就和父亲厮打在了一起。
我想,如果我没有那么执意让他们去做那样的鉴定,也许母亲会好受很多,至少,她一直都坚信,那个女人,父亲只是玩玩而已。
可是,白纸黑字,她不得不信,我父亲,真的抛弃了她。
一起车祸,我同时失去了他们。
那一年,我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没有人看到过我流泪。我笑着去找工作,去谈恋爱,去机场送洛川。
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即使多一个人站在我身边,又能如何?失去至亲的疼痛,没有经受过的人,不会懂。
洛川走后,三年我都没有回家。那个地方像一场噩梦。记录着我从孩童到少女时期所有的快乐回忆。但是,没有让我一直快乐下去。
靠近城西,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对这块土地怀有深深的亏欠。
城西发展本来就慢,三年来改变很小。我可以一眼就认出楼下超市的那个明晃晃的大牌子。隔壁五金店的老板还是喜欢用一块木板支成一张临时桌子,然后吆喝几个人过来打麻将。
旁边的那家小店,我妈喜欢在她家买盐。
在外的时间,我从不和任何人谈起我的家庭。如果,一切都好好的,我也会是大家羡慕的对象。但是事情往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刚刚把车停好,凌白的电话打来了。他应该已经知道我走了。
“你这么做,是叫不辞而别吗?”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没有生硬的责备,挺好。
“我有我的自由。”
“回来的时候,我让思扬去接你!”
回来的时候?即使我要回来,我也不会再去见他。
“路上有没有不顺心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记得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不顺心的地方?张扬吗?那只是我倒霉,正好遇到了她。
“没有。一切都很好!多谢你的关心!”我回答到,“如果没有事的话,就这样吧!您也要忙了!”
“代我向你的家人问好!”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回家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你弟弟和你长得很像!”
“凌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慌乱了,此刻只觉得他是一个恶魔!为什么他会那么清楚我的动向?他又为什么要那么清楚我的动向!
可怕,好可怕!
“多了解你一点,总不是坏事!”他笑了笑,好像这本身就是一件小事,“晏阳,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冲着电话那头吼起来,那头却已经挂断了。
我的一举一动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我只觉得自己跟个木偶一样,是不是我的每一个步计划他都清清楚楚?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啊!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罢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提起带回来的几包行李,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上楼。
我家在八楼,我父亲喜欢8这个数字,所以买了八楼。这个小区曾经是这里最好的小区,所以曾经很多人都认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一拧,门就开了。
这种感觉来的很伤感,又很熟悉。这个动作我重复过无数次,一拧,一转,门开了。然后扑面而来的,是家的味道。
在外面住了三年,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冷清与孤独,而这个地方,是一种熟悉的,厨房的油烟味道,还有,茶几上几束鲜花的味道。
茶几上还有鲜花,是百合和富贵竹。新鲜翠绿的叶子,看上去格外的有生气。
我将行李放在地上,坐在沙发上,随手就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我已经三年都不曾看电视。
离开家之后,我几乎改掉了所有在家里养成的习惯。
包括看电视。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熟悉的家中,妈妈在厨房的油烟里忙着一家人的晚饭,爸爸在书房里,对着电脑,看他的股市涨跌。
想不到,三年了,家里还是这个样子。
刹那间,我差一点就喊了声妈,我回来了。可是我没有。我的视线被沙发旁边的玩具木马吸引过去,黄色的塑料有些陈旧,看上去应该用了很久了。
门啪嗒一声开了。
“慢点慢点!”一个女人的声音跟着进来。
然而首先进来的,是个小男孩!
这样的情景,我早就有预料。
那女人和孩子一起进来的时候,都双双地愣住了,看着我。
“哟,大小姐回来了!”程瑜将手里的一篮子菜放在地上,然后伸手将那个孩子拉到自己怀里,“晏飞,快喊姐姐!”
“马上给我滚!”我不客气地冲着他们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