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出寻冯君洁,李玮救王骓(1 / 1)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不知去向的人谈何容易?李玮花了两天的时间把他和冯君洁以前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却丝毫不见冯君洁的任何踪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离家方圆几十里的旅馆中寻找线索。因为冯君洁走时并未骑马,且也未带多少银两在身上,所以李玮估计冯君洁不会走得太远,但两天之内一连找了近百家旅馆,李玮连冯君洁的人影都没见着。等到了第五日,李玮便决定按辔徐行而寻,寻着寻着就不禁想起了五天前冯君洁劝他一起私奔时的场景。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二郎,我十二岁那年咱们一起读《诗经》中的这篇《郑风·将仲子》时,你还记得当时读完此篇后我跟你说了什么吗?”站在河畔的冯君洁满怀期待地问李玮道。
“怎么会不记得呢?妹妹说:‘我无诸兄,亦无诸兄之言可畏,至于父母和人言,虽有亦无可畏。要大胆追求真爱,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若换成我是文中的女子,我就和仲子私奔!’。”李玮心下不安地回道。
“既然我父亲不顾我的感受而要执意反对咱俩在一起,那么咱俩就先离了这里并私定终身,等我生完孩子后再一起回来,那时我父亲也就没辙了。”冯君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李玮边提议道。
“妹妹,万万不可如此。《诗经》中也说过: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成婚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真要依你之言而行,那咱俩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会伤了先生的心。”李玮断然拒绝道。
“你只顾会伤了他的心,你怎么就不想想你不跟我走会不会伤了我的心呢?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披上嫁衣坐上彩车后被送到别人家去吗?”冯君洁愤怒地质问李玮道。
“妹妹,事情还没严重到如此地步吧?咱俩还是先弄清楚先生反对咱俩在一起的原因后再寻求解决之道好吗?”李玮见状忙温言劝道。
“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帮我订了娃娃亲的事情啊,而且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跟他提咱俩的婚事时才说,我问他何故拖到现在才说,他还推托说是因跟男方家失联多年而需慢慢找寻之故,我看他分明就是在为反对咱俩而找借口呢!”冯君洁推测道,一口咬定冯智皓提娃娃亲这事是别有用心。
“这也不能怪先生,《大唐律》规定若女方单方面悔婚,女方父母要因此而受杖刑呢,要杖一百,我可不能害了先生和师母啊!”李玮继续替冯智皓开脱道。
“《大唐律》还规定女方以接受男方聘财的方式表示许婚,婚礼先以聘财为信。在已受聘财的情况下,若男方悔婚,则女方不退聘财;若女方悔婚,男方同意,女方须退还聘财,男方不同意,则婚姻仍成立;若女方悔婚不成却更许他人且未婚配者,则将女方父母杖一百;若女方悔婚不成却更许他人且已婚配者,则将女方父母徒一年半,并且还要追还该女与前夫。问题是如今我父亲所说的男方是谁尚且不知,我更没见过什么聘财,何来悔婚之说?”冯君洁辩解道。
“即便如此,咱们不告而别总是不好的,先生会担心,你可是先生的独女,我怎么可以拐跑先生的爱女呢?”李玮继续劝道,心里很是佩服冯君洁的精通律法和机敏灵巧。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冯君洁怒视李玮道。
“我不走。妹妹,你听我一句劝,咱们若走了,那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要不咱们去找你母亲,让她去劝劝你父亲可好?”李玮忙避开冯君洁怒视的目光并提议道。
“没用的,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我母亲向来对我父亲言听计从,而且她还相信我父亲所说的已经帮我订了娃娃亲的鬼话呢!”冯君洁失落地说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妹妹……”李玮欲言又止道,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明白了,你有你的顾虑,我先回家去了。”冯君洁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玮很想追上去,但最终却没有跨出去一步,只是坐在河畔默默地流泪,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去。冯君洁说得对,李玮自有他的顾虑——不能做任何让家族重又陷入覆灭之险的事情。他深爱着冯君洁,愿意给所爱的女人幸福,但他也爱他的家人,他不愿意让朝廷抓住任何可予治罪的能因此而让他家人再次遭难的把柄,如果只能在家人和爱人之间二选一的话,他只好忍痛放弃冯君洁了。
“洁妹妹,你一定要原谅我当时的犹豫和懦弱,我真的很爱你。先生已经答应咱俩的婚事了,你跟我回去,我要让你做我最幸福的新娘子。”李玮边骑着马边在心中说道,想在找到冯君洁时就这么跟她说,好把她先劝回去后再作打算。
“救……救命啊!”忽如其来的呼救声打断了李玮的思绪,李玮忙循声望去,只见前面河中央有个女子正在挣扎着,而且一边挣扎一边还在虚弱地喊着救命。眼看着女子已经在逐渐下沉了,李玮二话没说就飞速下了马,然后脱下长袍便跳入河中,并迅速游到该女子的背后,之后抓住该女子的头发后就将其往岸上拖,此时该女子已开始昏迷了。李玮将该女子拖上岸后才发现她已完全昏迷不醒了,于是就替她快速清除掉她口腔和鼻咽中的异物,然后放低她的头部,并拍打她的背部,想让进入她呼吸道和肺中的水快点流出来,在拍打了好一阵后,她终于醒了过来,并慢慢地恢复了一点神志。
“是谁救了我?”醒来后的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小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家住哪儿?我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回去。”李玮一边将她抱到树底下并让她靠坐着树休息一边柔声问道。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公子舍命相救!我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她一脸迷茫地说道。
“小娘子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吗?”李玮问道,心说怎么连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啊,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可听她这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啊。
“我到河边洗手时头上的珠簪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我去捞珠簪的时候失足滑到了河里,我又不懂水性,所以越挣扎反而漂得越远、沉得越快。幸好遇见了公子,否则我早已淹死了!”她慢慢悠悠地说道。
“敢问小娘子芳名?如今芳龄几何了?”李玮道,心想要是她连自己的名字和年岁都不知道的话,那可就真难找着她家人了。
“好像……他们好像叫我王骓,其他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她努力想了想后回道。
“好,骓儿,那你总有住的地方吧?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去。”李玮耐心地问道。
“我想不起来了。”骓儿道,说完就伤心地哭了起来。骓儿无助的样子一下子就让李玮想起了冯君洁,他不知他的洁妹妹此刻正身在何处,也不知他的洁妹妹是否会遇上居心叵测的坏人。
“这样吧,骓儿你先去我家好不好?等什么时候想起家在哪儿了,你再回自己家去,你看怎么样?”李玮柔声道。
“好啊,谢谢公子。”骓儿破涕为笑道,于是李玮就领着骓儿先回了自己的家。现在家中只剩下因防冯君洁忽然到来而暂时留守在家的李仁、柴珪兄弟和负责洗衣做饭的周氏这三个人,其他人都帮着李玮去找冯君洁了。看到弟弟未寻得冯君洁回来却反而带了个连自己家在哪儿都说不清楚的来历不明的女子回来,李仁心里很是不悦,而李玮却声称他这样帮一个无助的人也会让他的洁妹妹在外平安,李仁也不想为这点子事弄得兄弟起争执,于是心下便决定今日先和柴珪一起去县衙给这个王骓报失踪,明日再去请个医师过来瞧瞧这个王骓究竟得了什么病,争取早日治好她后好将她送回家去跟她家人团聚。
“周婶,今日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她,我等会儿就和柴珪去县衙替她报失踪,希望能很快找到她家人。”李仁吩咐周氏道。
“大公子放心,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照顾好她。”周氏微笑着回道。
“大哥,我回来了。”李琨忽然从外面走进来道。
“还没找到吗?你到底会不会找人啊?那些旅馆你都仔细问过了吗?到底有没有用点心思啊?”李仁烦躁地朝李琨发火道。
“大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都问过了,确实没有洁妹妹的消息。”李琨一看李仁发火了立马就乖巧地回道,并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李仁,看得李仁也不好意思再发火了。
“真是冤家!”李仁恨恨地骂道。
“公子好,我是骓儿。”骓儿忽然向李琨笑着招呼道。
“骓儿好。”李琨笑道,边说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只见骓儿脸如望月,眉似翠羽,目若剪水,鼻似玉葱,唇同榴花,别有一段风流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