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纷扰（1 / 1）
回到S城，生活依然继续。我开始花很多的时间呆在医院，开始带学生一起着手刚申请下来的课题，晚上回家后也花很多时间工作，写论文，查资料。我想我需要一样东西占据我的思想。表面上我依然平静如昔，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一周游一次泳，坚持练瑜伽。可是一到深夜我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独自坐在黑暗中泪流满面。脱发变得很严重，早上梳头或者洗发的时候我都小心翼翼，可是即使如次依然常常一手的落发。这一次失恋和于张浩分手不同，与张浩分手的时候我已经不爱他了，可是对小顾，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早已经成了我身体和内心的一部分，失去他就好像断手断脚一样痛彻心扉。我努力安慰自己这一切终究会过去，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个新欢。如果我依然心痛只不过是时间不够久,而新欢尚未出现而已。
我依然关注着小顾的所有动向，可是他再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个信息。我们之间的联系仿佛突然就中断了，而他对于我而言变得比以前更加遥远，遥不可及。
小顾的生日是11月，跟我同月，我考虑很久依然订了一束和往年一样的白玫瑰，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他在片场的房间，让人送到酒店他的房间。其实早早的准备送他的礼物是我织的一双羊绒围巾。选了杂志上的花色，偷偷织了快一年。其中还拆过几次终于完成了。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一点不比商店里的东西逊色。其实我在这方面真的不太有天赋，不过真的想亲手织一件东西给他，所以花费的心思和时间都比别人多。我喜欢那种一针一线密密织进围巾的情谊，我想在现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一个怀旧的浪漫礼物吧。虽然有点老套但是也许他会喜欢的。本来幻想着亲手给他戴上，可是如今这个礼物也许成了分手纪念了吧。
给他的卡片上，本来想写好多话，最终只简单的写了，
”小顾，
生日快乐，健康，平安！围巾是我亲手织的，织了很久，无论如何希望你会喜欢。
碧海晴天”
我细细的用盒子装好包起来，嘱咐快递和鲜花一起送到。我想大概这些又会和往年一样淹没在成堆的粉丝送去的礼物里。小顾他还会在乎是否收到我的白玫瑰吗？
生日当天看到片场的演员发的微博，说有给小顾庆祝生日还发了庆生的照片，看到他和大家的合影。亲切而和煦的笑容。那么的遥远。心底有个地方仍然隐隐作痛，可是我知道我会挺过去的。
没有我他也很快乐，其实我只要他安好就好。至始至终我没有得到他的只字片语的回应。
我想，我已经原谅他了，只要他是快乐的。
终于觉得可以放下了。
I must move on.
我收起了房间里所有他的照片，用一个大盒子装起来，把电脑和手机的屏幕换成了自己的照片。我想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只是那么多年对他的执念已经融成了心的一部分不是说根除就能根除。我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平静，能重新平静的面对他。在此之前我只能眼不见为净。”I have been broken, but I know how to survive. ”哪首歌里唱的？我用它做□□和skype的签名吧。
方少看到我的签名，打电话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告诉她我失恋了。她轻快的说"太好了，我们真是难姐难妹，从此同是天涯沦落人。"顿了一下又说，”唉怎么办呢，我还是好喜欢小顾，虽然我不认同他对你所做的事。”
我笑笑，故作轻松的说，"没关系，其实我也还是好喜欢他，而且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是我没办法让他理解我，心里很难过而已。"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良久，终于说"若月，我回来陪陪你吧。"
于是，她提前结束了她的疗伤之旅回来陪我疗伤了。
分别快一个月了，看到方少真是像亲人一样。有了倾述的对象，我的苦闷和惆怅终于找到了出口，方少每日总是能安排些有趣的节目，增添生活乐趣，哪怕是一个新菜式，一部电影，朋友的郊游，生活变得丰富了，失眠渐渐好了。
这日傍晚，刚准备下班，张浩来了。
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我几乎不再想起这个人。
"若月，有空吗？"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让人一见就心生不快。
"有什么事吗？"我问，估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妈快要做手术了，能帮我找那个吴主任亲自做吗？"因为是求人，语气难得的和气。我几乎快忘了他上次是如何气急败坏的离开。后来我知道他母亲还是在不久后住上了单间。
"我不认识肿瘤科的人，不过我帮你试试吧。"我沉吟了一下，唉，能帮就帮吧，老太太也挺可怜，往日的恩怨就不计了。
"你想帮一定能行，唉，吴主任的手术没关系真的排不到啊，如果要收红包的话，钱不是问题。"
我点点头，问他母亲的具体情况和预计手术的大概时间。他给我留了电话，嘱咐我有消息就通知他。
其实我哪里有什么办法，我的情面薄，只好又去麻烦叶晓成。叶晓成没说什么，答应尽力而为。
过了几天，叶晓成告诉我，据他了解张浩的母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其实做手术意义并不是很大。这个情况下，其实减轻病人的痛苦，尽量让病人提高生活质量，安静离开才是正道。可是他们家人坚持要继续治疗。手术必须全胃切除，风险很大，吴主任向她母亲的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不赞成手术。希望我能给他们做做工作。
我给张浩打了电话，约他在我下班后到医院门口的咖啡厅谈谈，叶晓成怕张浩对我不利，坚持要陪我一起去，我说不用，只是告诉他如果我20分钟以后不回来，让他给我打电话。
我拿了一些收集的资料到了门口咖啡厅。
我到的时候张浩已经到了，身旁还坐着他的那位新夫人。今天穿的是粉蓝色的羽绒服，配的豹纹的丝巾。下面是一个拖拖沓沓的格子呢裙和靴子。整个一身不伦不类，只有土和俗可以概括。我纳闷从我到这位张浩的品味反差还真大。不过也许这位倒是真对了他母亲的胃口吧。
我耐心的把了解的情况给他讲解了，心平气和的劝他理智的处理。
"理智，你他妈的不想帮忙找这么多借口，不是你妈，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松。我就让你帮我找吴主任开个刀，成不成手术风险我们愿意承担，总之我不会放弃治疗！"他火冒三丈的跳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不是仅仅要活着，痛苦的活着，你要考虑她能不能尽量减少点痛苦，在最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尽量满足她未了的心愿，死得有尊严点。"我忍不住说，对他的意气用事表示不认同。
"你他妈的你妈才要死了呢，你全家都要死了！"他跳起来。咖啡厅里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对我们行注目礼。
我听了这话，心全都凉了，嘲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多管闲事？也站起来，对他的不可理喻表示无能为力，转身准备离开，很心酸的想起自己竟然和这样一个人一起7年，7年啊！曾经的甜蜜默契如今支离破碎。
当我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我的手臂被人给拉住了，我不得不回头，一杯咖啡迎面扑来。是他的那位新夫人。他们还真是夫唱妇随啊！
那温热的咖啡沿着我的头发和脸往下淌，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我，女人对我得意的挑着眉，嘴角一丝冷笑。我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迅速的朝他们泼了回去。两人的衣服均是一片狼藉。
"张浩你给我听着，我不欠你什么，我该说的做的都是凭良心而已。你如果要继续这样不可理喻没有人能帮到你。以后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他妈的，就一个傻B，拽什么拽。 "张浩还在那里骂着。
我怎么会跟这样一个人生活了7年？刚认识时，人前那种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样子和如今这个扯着喉咙骂街的疯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心中一阵阵刀割似的疼。我忍住眼泪回头离开，看到叶晓成，他看到我的样子，冲了过来，扶住我。
"呵，姘头来了，你们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医生，真是禽兽不如。"他的夫人继续高声的叫骂。我真为认识这样的人感到羞耻。
"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叶晓成忍不住了，看我受了欺负，撩起袖子要冲上去。
我拦住他，说"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哪种人啊，统共是我穿过的破鞋，拽什么呀？"张浩高声叫骂。
叶晓成忍不住了，迅速的冲上去就是狠狠一拳，张浩猝不及防被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站不稳终究连着椅子倒在地上。他女人尖叫着去扶他，一边叫骂"医生打人啦。"
叶晓成回头拉着我冲出了咖啡厅。上了他的车 。在他的车里面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我真的没有想到张浩会用这样脏的词骂我。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他如此的羞辱。我曾经跟他一起走过的那近3000多个日子又到底算什么？我的青春到底交给了多么荒唐的一个人？我又想起小顾，虽然他不会做像张浩那么没有格调的事情，可是他同样不能理解我。是我自己太失败了吗？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本想着作出一副平静模样，忍住眼泪不让叶晓成发现我的委屈与悲伤，却不能。终于泣不成声，不能自已。
叶晓成默默的坐在一旁，从车前的置物架取了一盒面巾纸给我。细心的抽出两张帮我擦头上的咖啡。我只是哭，他无奈的沉默望着我，等我渐渐平静了，才说:
”想去哪里？"
"不知道，不想回公寓。"我说，一边仔细的擦眼泪，掏出镜子看妆有没有花。
我想了一下"我饿了，我要吃饭。"
他点点头"好吧，可是你不想回去换件衣服吗？ "
我低头看看自己，无奈的叹气，"还是先回家吧。"
"好吧。"叶晓成点头。
"刚才，谢谢你！你怎么来了？"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怕我会不习惯的。"我有点感触。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的。"他轻声说，一边启动了车子。
我苦笑一下，明知道他只是安慰我而已，我还是觉得此时此刻，这句话已经足够。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我说。
"若月，你能不要这么见外吗？"他不耐烦的说"你是想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了。
"不是的，我……"
"算了，别说了。"他皱着眉打断我，看得出来他有点烦躁。顿了一下又说"我刚才真想多揍那丫的几下。嘴太臭了。"
"你打那么用力，手疼吗？"我被他逗笑了，问。
"恩，你不说还真有点。"他笑笑一边左手扶着方向盘，一边把右手伸过来"你帮我看看。"
我接过他的手，捧在手里看了看，埋下头吻了一下。
他吃了一惊，立即又笑了，说"待遇这么好，稍微好些了，要不你再多亲一下？"
我被他的无赖逗笑了，把他的手放下，"你还是专心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