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终于回忆完了(1 / 1)
‘那人’的声音,让人战栗。
却在脑中盘旋不去。
除了让人战栗,却再也找不出更多言语来形容了。
这个声音,来自未知,也归于未知。
顾小野叫声音的主人‘那人’。
可他其实连他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那人’似乎,是黑暗本身。
黑雾一击,他的穴位被解开了。
他得以挣扎,却完完全全的落入浓如稠墨的包围中。
所有挣扎,都那么无力。
“不想回去么?”
“哦。也可以。”
瞳仁缩小的一瞬间闪过一丝希望。
“那你,就留在外面,为我做两件事吧。”
“别急着挣扎嘛。”
“难道为我做的事就一定是肮脏不堪的么?”
“这两件事你一定会愿意做的。”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西门吹雪。”
“你不做,他会死。”
“问问你自己,他弃你与不顾,让你再一次落入我的手中。”
“你愿意,为他,而行,吗?”
顾小野瞳孔涣散。
全身无力的松懈下来。
他觉得自己绝望的如同飞蛾,明知死路一条,却已经愿意为了那一瞬光明和温暖,拼尽生命。
啊,如烟火如流星。
只要能在,西门吹雪的生命中留下一刹华彩;在他白衣上溅上几点血滴,蔓延成红梅,奢求能开在他心头,嘴角,剑尖…
那便是死,又何妨?
黑雾笑的渗人。
笑着笑着,就放开了对他的束缚。
舒心地等着他那一句:“愿意啊。”
——“娘,药要糊了。”
玉生烟回过神,连忙取下红泥小火炉上煎熬的药罐。
以璞玉草入药,小火煎熬三个时辰,每日一贴。
日复一日,西门吹雪已经半吐半咽,喝了上百贴了。
如今却依然静静的躺着。
曾经苍白的薄唇有了血色。
玉生烟却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
除了每日熬药吃饭睡觉以外,她几乎都坐在西门吹雪床前。
握着他的手,跟他讲以前的事。
她一勺一勺的舀起碗中通红的汤药,一点一点灌入他嘴中。
喂药已经越来越简单了。
那人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如今的西门吹雪,就像那么多日里,玉生烟早晨起来,转头一看那那般形容。
静静地睡着。
只是如今周身没有丝毫凛冽之气。
空余俊美无俦,而无冰寒雪冷。
喂完药团子又被花满楼抱走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
阳光透过几净明窗落在这人雪白的床褥上。
白皙的肌肤上。
隆起的喉结上。
紧闭的薄唇上。
和微颤的睫毛上。
等等。
“西门吹雪?”
玉生烟扑上去一把抓过那人白皙的手。
她没看错,睫毛…微微颤抖着。
“你是不是醒了?”
“你快睁开眼啊!”
“你就不好奇么?”
“不好奇,那年腊月,你回万梅山庄之后,我为什么失踪了。”
“我去哪了?!”
“干了什么,遇见什么人?”
“最后又如何回到你身边?!”
“………”
玉生烟突然沉默了。
因为她握着的那只手,竟然微微回握了片刻。
有着轻灵睫毛的眸,暮然洞开,深邃却数月未见的眸子静静望着她。
“说。”
一个字。
这个字,还有些虚弱。
可是这个字,是从那张除了喝药之外长久紧闭的薄唇中吐出来的!
西门吹雪说话了。
他…不会死了。
玉生烟心中那块玄了许久重达千斤的大石终于落下。
落下激起无边尘埃。
三个月的不眠不休,如今的悲喜交加,让她眼前一黑。
陆小凤倚在门边埋怨。
“哎,这对祖宗诶,一个醒了另一个又倒了。”
“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西门吹雪一眼扫来,家禽立刻闭上嘴不再喔喔。
屋内画面太美。
白衣剑客用仍然有些虚弱的双臂抱起憔悴的美人,轻柔放在床褥间。
光影斜射。
恍惚斑驳中,那双绝美的薄唇勾成举世无双的弧度。
这无疑让家禽嫉妒不已。
陆小凤转身打算去找花满楼。
可是他找不到。
不在花家,不在小楼,哪里都不在。
陆小凤站在路中间摸着自己的胡子沉思时,有人告诉他看见花满楼去了银钩赌坊。
陆三蛋一激动连道谢都忘记了。
老实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还好他没认出我,不然麻烦又要上身了。”
银钩赌坊。
芳香告诉他花公子上楼了。
去了楼上住这萧公子的那间屋。
“萧公子?”陆小凤眯着眼问她。
“是啊萧公子,是掌柜的朋友,几个月前重伤逃到银钩赌坊,花公子帮着掌柜一起救治了好久才救活的。”
“宋神医说要不是花公子的璞玉草,萧公子就活不了了呢!”
芳香自顾自的说着。
却没看见陆小凤瞬间缩小到极致的瞳孔。
一阵风吹过,陆小凤已经提气掠上二楼,近乎野蛮的撞开门——
“陆小凤!你是来找人还是来拆楼的?!”芳香有些恼怒的跟上楼,就见陆小凤伫立在门边,一言不发。
她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
窗子是开着的。
白色的纱帐随风翻飞。
床沿下摆着几盆花卉,似乎是从花满楼的小楼搬来的。
屋里,还弥漫这萧公子身上的药香,和花公子身上的花香。
只是空无一人。
芳香用手遮住长大的嘴,她知道陆小凤为何如此沉默了。
最远的那盆花卉,从花蕊,到茎叶,都是蓝色的。
彻头彻尾的蓝。
叶子是暖蓝与绿的交汇,有些奇怪。
花却是纯粹的暖蓝。
陆小凤,似乎一年四季脸上都挂着笑。
似乎没有人见他真正发怒或失去理智过。
那是因为,花满楼一直都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