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哭什么(1 / 1)
为什么不行呢?
她与这些年来死在乌鞘长剑下的人有何不同?
十恶不赦。
甚至比他们更可恶。
她心中不由有些害怕。
瞬间愣神,那道目光柔和了起来。
连嘴角都勾了起来。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害怕,在嘲笑她的懦弱。
“昨夜瞧你睡得不舒服解的。”
“做噩梦了?”
她不想承认。
可是这些年…又有哪一夜她不会做噩梦呢。
每个噩梦,都与他有关。
那日小酒店里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重现。
二人结婚的锣鼓声一次又一次的在梦中响起。
爱一个人,就像是把自己最珍贵的祖传宝刀双手捧给他。
你可否想象,当那人非但没有用那把宝刀保护你,反而将上面最大的钻石摘下来讨好她人…如此会是怎样的感觉。
是会后悔,会麻木,还是会由爱生恨?
玉生烟选择将刀夺回来,亲手曾经被他抛弃的自己复仇。
可是如今看到他血流如注的小腹,她却有些发愣。
奇怪的是,预料中的怒火却没有降临到她身上。
剑客的眼中甚至还带了些笑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的伤口:“你却不老实。”
玉生烟一瞬间蹙起眉,抬眼看了看二人如今的姿势,却因顾及伤口而不敢挣扎半分:“你与我共枕便如将毒蛇缠在自己脖子上!”
“恩。”
他玩味的执起她下巴。
“毒蛇啊。”
“难怪半夜会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蹭入我怀中。”
“你胡说!”玉生烟有一瞬间的激动。
然后恍然想起,梦魇中自己三步两步摔进西门吹雪怀中的情节。
而且剑客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说这种无关紧要的慌。
西门吹雪正视她。
入目的是通红的双眼和眼角凌乱的泪痕。
他下意识的将她抱得更紧,丝毫不介意挤压伤口而飞溅的血花。
只是用淡薄的双唇在她耳边吐了两个字。
——“我在。”
东方的阳光终于完全升起。
照在被血染红的被褥和雪白的面庞上。
一切完美的如同最初。
最初她在书上看到白衣如雪时,嘴角的会心一笑。
那日她似乎坐在学校的樱花树下。
鹅卵石铺陈的路上人来人往。
却没人入得了她的眼。
她眼中只有连天雪白。
泪,疯了似的流。
毫无节制。
滴在他雪白的中衣上,都绽成了花。
那人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不懂她在哭什么。
只觉得女子瘦弱的肩膀异常无助。
颤抖着,稳都稳不下来。
两道眉峰紧紧蹙着,西门吹雪很不高兴。
他不懂她在怕什么。
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的眼泪。
可是他是西门吹雪。
天上地下本因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如今却有了。
就如初初学剑时,他也不懂为何顾先生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所以他做到了。
还做得比他更好。
他不懂的事,总是让他兴奋。
而西门吹雪想做的事,就不会做不到。
他一手执起她下巴,托到自己面前。
两双瞳眸毫无阻隔的对在一起。
自己的映像皆在对方眸中。
“哭什么?”
“我在你也哭?”
“还是因为我在你才哭?”
他伸手碰了碰玉生烟仿佛红于血的唇:“昨夜弄疼你了?”
她眼角挂着泪,冷冷的笑了。
泪是滚烫的,笑的冰冷的。
她伸手摸了摸他小腹血肉模糊的伤口和滚烫的血液:“我哭自己杀不死你!”
“你不诚。”西门吹雪更冷。
是啊。
她不诚。
因为她没有诚的本钱!
有的时候说实话需要多大的代价!
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做后盾?!
能够诚于心,诚与人,是一种本事!!
强者才有的本事!
不是她这种缩在黑暗中的蝼蚁能有的!
两人对视间,仿佛电光火石,上百剑招皆过。
赶马的小厮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的洗脸水都凉了,也半分不敢打扰。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西门吹雪的目光竟然会率先柔和起来。
少年出道,至今未逢敌手的白衣剑客。
如今竟然愿意率先示弱…
“饿不饿?”
此话一出,玉生烟就如虚脱一般软了下去。
却落在他臂弯里。
西门吹雪的目光,寒如冰利如剑。
让她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她饿了。
这一场眼神中的对决消耗了太多体力太多心力。
她暮然抬头巴巴的望着仇人:“早膳吃什么?”
见女子如今全身上下软若无骨,纵然没点穴似乎也不怎么动弹得了,西门吹雪随手抱起她,迈出门口。
挡一声——小厮手里的面盆就掉地上了。
庄主冷冷的目光射过来。
小厮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竟然在门口偷听了那么久!!
可是他是无心的啊!
就在他双腿发抖不止的时候,庄主竟然转性了。
“再打一盆。”
玉生烟的脸是该好好洗洗了。
他的心思很单纯。
满脸泪痕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