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沐浴~(1 / 1)
此间香艳。
西门吹雪的澡盆已经不算木桶了。
太大了。
其实是个嵌在屋中的大浴池。
平时放干了水,需要的时候便从后山温泉引水入池。
他向来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并且也喜欢干净。
比起一个剑客他的生活更像贵公子。
屋内装潢虽一应是白色的。
此时却莺歌燕语多了许多色彩。
因为所有天下知名的花魁,都齐聚此间。
只是那些曾经在秦楼楚馆中吴侬软语的红唇们,如今都轻轻闭着。
她们只是专心的坐着手下的伙计。
有的在束发,有的在修指。
她们出发前无一不曾细细装扮,把自己最美的衣衫和最精致的妆容统统翻箱倒柜拿出来。
只为传说中的剑神一笑。
楼里的姐妹们都很羡慕她们。
可以见到鼎鼎有名的西门吹雪。
只有她们自己心知。
任谁见到如此如玉般完美。
又如剑般君子。
如梅般高傲。
如雪般冰冷的男子。
都是会一见倾心的。
浪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是大多数女子心底都会深藏一个人。
见过西门吹雪的,都将他当成了心底高不可求,梦中翩然一笑的存在。
可是不管如何思念,如何喜欢。
这个人都容不得她们半分亵渎。
他如今正安静的坐在浴池中。
露出水面的肌肤白至透明。
墨发湿润而服帖。
剑眉横飞。
任花魁们柔软的指尖在他身上动作。
却坐怀不乱。
阳光照入的一瞬间,他微微蹙了眉。
红馆们都看呆了。
下一刻她们又吓坏了。
澡堂的两扇门轰然洞开——
一人持剑而入,身影如鬼如魅。
她内力虽被封,速度确实多年训练出来的。
手中是乌鞘长剑。
在女子花容失色的尖叫中直直朝西门吹雪刺去——
看似,一定会一击得手。
因为被刺杀的人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难道今日就会见到西门吹雪血溅当场?
不会的。
来的花魁都知道,那人是天上地下独一剑,独一无二的。
一阵水花激溅之后。
乌鞘长剑的剑柄早就回到了他主人的手中。
刺杀的人也落入池水中。
花魁们惊讶的发现。
这是个女子。
而她竟然敢拿着西门吹雪的长剑刺杀他…
更奇怪的是,她现在还活着。
还双目怒瞪着原本安静祥和泡澡的人。
她易了容。
如今看起来丑陋粗鄙。
刺杀西门庄主之后更是在花魁心目中留下了无恶不赦的形象。
“西门吹雪!”
还敢怒吼。
不是该感恩嘛?
“敢不敢解了我的穴道,与我一战?”
她落在池中,如今已湿透。
纵然面目粗鄙。
可是曼妙的身形还是流露了些许。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她。
没有作答。
“哼!没想到你也有不敢的事?说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
都说西门吹雪沐浴的时候是警惕心最低的时候。
可是玉生烟也知自己杀不了他。
她只是不想让他好过。
庄主还是抬着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
一动不动的唇似乎私自透露了主人的意思。
——激将法没有用。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
“出去。”
玉生烟有些愤恨。
可是如今热气氤氲。
她是该出去了。
冷哼一声就要起身——肩头却被按住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透过她冷冷落在花魁们脸上。
“出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
红馆们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悠然起身,故作镇定地迈着碎步出了澡堂。
她们心中暗自揣测。
原来西门庄主有时也是怜香惜玉之人。
是怕在她们面前杀人吓坏了她们?
有些娇羞柔软的唇不由勾起一笑。
有些嫩滑白皙的面不由浮起一红。
门一关。
澡堂里会发生什么,她们却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不过我是可以偷偷告诉你们的。
西门理所当然的闭着眼继续养神沐浴。
让站在一旁的玉生烟及其尴尬。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她前生不是一个太笨的人。
喜欢看很多的书。
学校功课也一向很好。
可是暗室里年复一年的训练,磨灭人性的同时,也让她懒得思考。
在黑暗中呆久了。
一旦思绪动了,你就会怕。
怕了,心就会乱。
气息一旦乱了,就会遭‘那人’毒手。
所以她现在心思也不多。
喜欢直来直往。
毕竟有能力的人,都不屑于花功夫算计。
西门吹雪不屑,她也不屑。
毕竟使暗器害人的功夫,她已经让司空摘星甘拜下风了。
她所有的算计,都在于让自己逃出来。
杀尽想杀之人。
和进入万梅山庄。
所以玉生烟猜不到西门吹雪在想什么。
她只能等他自己说。
可是西门吹雪是最懒的人,他不会开口的。
他只是把自己洁白如玉,又覆着薄茧的手伸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
西门微微睁开眼。
淡然吐了句:“她们走了,你来修。”
“你!!”
她这半生过得,不是训练就是杀人。
“你的剑是杀人的剑,我的手是杀人的手!这种事情我不会!”
西门吹雪又睁眼了。
蹙着眉望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半晌之后,伸手揭下了她脸上的□□,随手扔了。
那意味太明显不过了。
是嫌面具丑了。
可是西门吹雪不是没有审美的吗?
或许这是一个谎言。
毕竟孙秀青是个美丽的女人。
没有审美干嘛不去找东大门卖油条的王大妈啊!?
庄主的手还没有放下。
执意留在她眼前,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玉生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是来找你决战的!不是来给你修指甲的!”
她知道西门吹雪是个偏执狂。
前世就知道。
他没有放下手,只是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你不用剑。”
她拿起旁边的指甲锉,一用狠力,鲜红的血珠就从莹润如玉的指甲缝中流出。
西门吹雪淡然蹙了眉心。
也没有太大表示。
只是淡淡的把手收了回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血了。
见到自己的血还愣了一刹那。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也是红的。
“是啊!我不用剑!你是不是想说我不配?”
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只配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出手暗算。
如此肮脏之人,又怎么配,用那兵中君子——剑呢?
他背过身,把自己一头墨黑柔顺的发摆到她面前。
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你只是没练过。”
玉生烟愣了半晌,然后笑了。
他竟然敢背对自己。
一刹那之间。
一弹指是六十个刹那。
她出暗器向来只需要半个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