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二十九章 我的名字(4)结局(1 / 1)
大块头作为整场晚宴的主厨,滔滔不绝的向我们讲述食物的搭配和用料的讲究。
我喝了第三杯酒。然后拿起勺子,敲着我面前的酒杯,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
“你要干嘛?”苏问。
我不理她。
“我参加小组会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说我的故事。除了大家知道我是在中国餐馆爆炸后变成瞎子的,却没有人知道我本可以避开那场事故。”我缓口气,“换句话说,我的父母是因为我意外身亡,更好理解的说法是——我杀了他们。”
我安耐下几欲冲破胸腔的痛苦。没有人说话,他们也许已经被我说的话所震撼。
“我从来不提我的过去,也从来不看好任何所谓的爱情。苏觉得我一直生活在恨中。我想她是对的,我一直憎恨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爱他,我不会多留一天才去加拿大和父母团聚;如果不是因为要在他过生日那天亲口跟他说‘我爱你’我不会多留那一天;如果不是因为正视了我的失败,我不会连夜离开;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我和我的父母也许就会早一天去那家餐馆吃饭,也许我们现在正围坐在一起讨论多伦多的天气;也许我现在就能够看见你们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双手攥成拳,想要借着这股力量挨过最难以承受的痛苦。
“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这就是事实。我因为爱一个根本不愿意正视我的男人一再推迟和父母团聚的日期,而命运恰到好处的惩罚了我。并且让我终生难忘。
三年前我有多爱那个男人,那么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就有多恨那个男人。我投入了全部的恨去恨,我多么想抹掉那个男人的存在。于是所有的这些造就了今天的我。”
我听到苏微不可查的颤抖着说:“天啊,原来——我真不——”
“我深深的爱过一个男人,也深深的恨过他。现在我很高兴我能够说出来。苏说的对,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我转过头,面向陌生人,“许愿,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所以,我没什么可以原谅你的。那是我当时的选择,这是我的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所有的人都安静着,只有傍晚迟归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
良久,许愿终于抛弃电子扬声器,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记得我拍过你的肩膀吗?”
“那时候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我恨你,记得吗?我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沉默。
“我们跳舞吧。”侯爵夫人建议。气氛被迫回到热闹中。
我和许愿沉默的坐在一边听着涌进舞池的人们的欢笑声和乱七八糟的舞步。
“Anne,对不起。我只是想——想帮你。我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苏抱着我轻轻的说。
“我知道。这没什么。”
“还有我,我也认为你们只是——误会。”阿伍对我说。
“是我求他们这么做的。这是我的主意。”许愿承认。
“没什么,我——真没什么。我不是在抱怨。”
我说出来了,也没觉得多么的糟糕,或者很好。
“我的提议还有效,”阿伍念念不忘的提醒我,“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是你自己觉得是,”许愿反驳,“她不会选择你,你连真话都不敢说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从来都没伤害过她。而且我的确是叫阿伍。”
我灵光乍现脱口而出:“Five——是Five!”
“没错,知不知道这个有关系吗?”阿伍强调。
我笑了,“好——我会好好考虑。”
阿伍吹了一声口哨,“Gale——我怎么说来着。”
“无耻的人才会像你一样做这种事。”
派对还在进行,我对许愿说:“回去吧。一直装成哑巴对你的事业和生活可没有任何的帮助。”
他没有马上答应。
“你怎么办?”他问。
“继续生活,在帮临街。还和以前一样。”
“你不想再见到——”
“不——不想。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想回到过去里。我说都过去了,就是都过去了。我也不希望你跟任何人说起,就当你没找到我,也不知道我的状况。”
良久。
“对不起。”
我笑笑,“为了什么?为了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想法却故意回避?”
“为所有的。”
我挥挥手,“没有必要。都过去了。订张机票回家吧。我不需要你再做什么。我一个人生活了三年,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很好。而且我很有钱,保险公司赔了三个人的钱全给了我,我现在是个富婆。”
许愿很久没说话。
“你真的会考虑阿伍的提议?”他问。
我耸耸肩,“为什么不?阿伍是个很好的朋友也会是个很好的生活伴侣。”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阿伍有自己的事业,他不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生活上。”
我笑笑,“你想说的是不会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对吗?”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和一个友好的人生活在一起或者是交朋友,要好过和一个存有爱意的人。虽然我的一生还没有过完,但现在我可以确定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就是选择在那天那个时候搭飞机到加拿大。如果我一早就走或者晚一天,事情就不会这样。至少我现在不会是孤身一人。”
许愿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Bella和她以前的男朋友曾经在我那见过你的照片。他们知道我在找你。”
果然——怪不得第一次见到许愿那天Bella也在场。
“你干嘛找我?我说过我是去找我的父母了。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生日那天,本来——余晖说你去加拿大跟你的父母一起生活。我一开始没有怀疑,后来唐晓光说你消失了,我以为他只是用了一个修饰词而已,但他说你的电话打不通,E-mail没有回信,没有人知道你在哪,我拜托阿伍去了一次加拿大,按照地址找过你家,可是来开门的是一个外国人,还说阿伍走错了。我不相信,就自己去了一次。那个女人说她已经在那住了一年。之前的房主她也不知道在哪。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你真的消失了,全无音信,无影无踪。还记得那盆荼蘼吗?我回去的时候它居然死了。连拯救的机会都没留下。那是最后与你有联系的东西。花死了,就好像程诺这个人也从来就不存在,如果不是有别人也认识你,我以为你是我虚构出来。”许愿说的那段时间,也是我学习忘记的时间,完全抛弃过去。
“那花原来是荼蘼。”我自言自语。
“没错。我问过一个植物教授,在夏天开花——荼蘼的意思是最灿烂的模样,荼蘼花也叫独步春或者山蔷薇,每年的四月到五月开花,可惜没等到四月花就死了。教授说等到荼蘼花开完后整个花期也就过去了,春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了,便没有退路,也无法继续美丽。荼蘼意味着——花,已经开到了荼靡,我们,也将说再见。当时我觉得那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荼蘼花——陌路之美,荼蘼花开感情结束......”
“爱到荼靡,蕴意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我替许愿说完。
没想到当时误打误撞买到的花竟然与我们的机遇如此相吻合。我想起了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那个卖花的姑娘你找到了吗?”我问。
“没有,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笑了一下,“那是上帝创造的完美化身,她是在告诉我故事的结局。冥冥之中。”
许愿是不是充满惊讶的看向我我不知道,但还有比这更好的解释吗?
“你没想过要联系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吗?就算你讨厌我恨我,也不应该对其他人隐瞒。”
我笑了,“没有人需要我。唐晓光需要的是董昭或者其他什么人,我猜他已经结婚了吧。这不就是他一直希望的吗,至于法师——她也不需要我。她从来都是一个有想法的独立女性。就算没有我给她当垫脚石,她也一样能够平步青云。而且一定会合家欢乐。而你——我最不想有联系的人就是你。还有岳颖欣。抱歉,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知道。”
“岳颖欣怎么样?我猜你们一定等着我见证你的婚礼吧。”
“她应该不错。我是这么希望的。”
什么意思?
“你们没在一起?”
“没有。大概是生日后的一个星期左右吧,我们就分开了。”
“真遗憾。你们其实挺合适的。”
“也许吧。”
“实话实说,阿伍给你提供消息了吗?”
“没有。一直守口如瓶。听到Bella的描述,我就在想,为什么我没有想过你回国了呢?真是灯下黑。”
我得意的笑笑——灯下黑——是的,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