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七章 今天的日光(4)(1 / 1)
当我和苏站在米佳的房间外面时,苏终于停止了对我的抱怨。为什么要对我喋喋不休?电话里也只不过说了米佳已经“废寝忘食”一小段时间而已,这在我看来也许还是转机,为什么就一定是我上次说的话太容易让人受伤?为什么米佳现在一定“伤心欲绝”?
不过我不能说出来,现在的米佳有问题,苏也有问题。我只能不断地撇嘴。
米佳的妈妈看见我们似乎松了一口气,“天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她妈,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么想着。
“我们去看看。”苏说。
我猜米佳的妈妈一定颇具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谁知道呢?
苏推开米佳的的房门,还是那股味,却是不一样的安静。
“米佳我们需要谈谈。”苏说。
我知道情况一定很糟,否则苏一定会先说“你今天看上去不是很好”或者“你今天看上去不错”。
没有回音。
“米佳也许我们——我是说Anne昨天说的话有点——”
“有点直白。”我补充完整,苏用手狠狠的捏了我的屁股一下——为什么要捏屁股?
“你想吃点什么吗?我们早上没吃什么,要挨到中午恐怕不可能。”
我轻哼了一下,苏立刻又狠狠捏了我的屁股一下。
仍然没有回音。
“我带了一些面条和炒饭。”
苏举起手上的袋子,食物的香味马上窜进了我的鼻子,我使劲的抽抽——还别说我现在是有点饿了,虽然我早上吃了一碗粥和五个包子。
始终没有米佳的声音。
我试着捧起苏手上的袋子,翻着来面的东西说:“炒饭给我,闻起来来真香。”
苏终于忍无可忍,夺回袋子,“Anne,这不是给你吃的!”
我为什么知道苏已经忍无可忍了?这句话就是答案。
我耸耸肩,“她不吃啊,难道任由美食散发魅力?米佳是要呆在床上感受人生的,那是大哲学家的境界,我的思想境界暂时不想提升的那么高。”
苏呼吸声很急促,这代表她很生气。
“你们可以出去吃。”米佳的声音还是那么干巴巴。
“不!为什么?外面太干净,只有这里不需要整齐。”我想着说。
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嘣”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苏的声音带着惊慌传来。“米佳你要——你不能——”
有人猛地转过我肩膀然后推着我向前,我的双手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然后突然顺着这股力量回身,用那个东西一挡,米佳惊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天啊,米佳,你没事吧,你怎么样?”苏急切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米佳的妈妈也跑进来,“米佳,别动,我来帮你。”
最后是米佳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别碰我!谁都别碰我!”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
“你们出去一下。”我说。
“你要干嘛?”苏警惕的问。
我继续撇撇嘴,“我想吃了米佳。”
没有人听我的。
“我说你们都出去。”我重复了一边。
仍然没有人听我的。
“今天是怎么了?我说都出去!”我有点失去耐心。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苏提醒我说:“她是病人。别忘了。”
我不耐烦的歪歪头——谁不是病人?世界上就没有绝对正常的人。
房间里中终于只剩下了我和米佳。
“你想站起来吗?”我问。
米佳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裂开嘴无声的笑了,我想一定是这个笑容太具有恐惧效应,米佳开始试图自己站起来。
“你想让我帮忙吗?”
“你为什么不一起出去?”
我反手关上门,并且锁上门。苏在外边敲着门问:“怎么了?为什么要关上门?”
我懒得搭理她,“米佳你想站起来?你需要我的帮忙吗?”
米佳似乎也被我的这种举动弄糊涂了,或者她也感染到我的一种逼人的气魄,她这回没有问我问题,而是回答我:“不!”
我确定米佳没有想要站起来的动作,于是我抚摸了一下我手上的东西——一根拐杖。“米佳再说一遍‘不’!”
米佳嘶吼道:“不!”
我举起拐杖,狠狠的想那个声音的来源砸去。米佳大吼,“你想干嘛?”
门外的苏和米佳的妈妈更加焦急,她们使劲砸着门,门锁也不停地“咔咔”作响。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不是正常人,我有病而且我刚意识到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不过我很高兴在我死以前还有人能自动献身。”
米佳被吓傻了,她风疯狂的想要站起来,我再次举起拐杖向他她的方向砸去。
“快报警!妈妈!快报警!她疯了!”
“你知道报警也来不及了,你不是想要自生自灭吗?我觉得那样不好,太麻烦,你想快点进入下辈子,我可以帮你!”
我再次举起拐杖,手起仗落。
“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应该吃药——”
“米佳老实说,你真应该接受那条腿,否则现在你也不必这么怕我。你也许不知道,这些天有几个需要做移植手术的孩子等着你去挽救他们,但是我跟他们说,别等米佳了,她就要死了。”
门外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Peter回来了——Stone和Johnny的效率还真高。
“瞧,多可惜,还有人爱你。不知道一会儿他们能不能接受你死了这个事实。”
突然,我的拐杖被什么东西卡住,我砸不下去。
“够了,Anne我累了。我能先吃点东西再挑战你吗?”
“哦——不行——我不想当你的拐杖。”
“我已经在考虑接受了——你说的对,我想过了,我很想回到手术台上,”米佳顿顿,“你掻到了我的痒处。你真行!”
我慢慢放下拐杖,“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个游戏很需要体力,你不知道吗?还有,这个地方都快馊了!难道不能选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吗?我也可以让你再洗个澡。”
米佳“呵呵”两声。
“这一点也不好笑,这间屋子有股馊味!”我真的是实话实说。
“嘭”门被撞开了,苏的手抓住我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又问米佳:“你没事吧?”
Peter喊:“你是个疯子!疯子!”
米佳的妈妈问米佳:“她打到哪里了?”
米佳却在笑。
我扔下拐杖,“只是个游戏,别紧张。”然后我离开了“案发现场”。
苏想像往常一样挽住我的手,可是我甩开了。
我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为什么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了?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
我没有让苏上来做饭,我告诉她和米佳做游戏使我精疲力尽,我需要休息。苏叹着气走了。我并不是故意要拿我的胃撒气,而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也会哭。
有多长时间了?很久了吧,久的以为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复又重新回到眼前。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我是孤独的,彻底的孤独的。
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就连一场美梦都不愿意留给我。只有短短的一天之差,上帝就判处了我终身“□□”。
那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不顾一切耽搁那一天?究竟为什么要固执的认为他爱我会像我爱他一样?
我恨他——是的——我恨他——用我所有剩下的时间全心全意的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