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四章 当时的月光(2)(1 / 1)
升入五年级后,程诺和许愿没有被分配在同一桌。新上任的老师是个老教师姓牛,从她第一天在全班同学面前的做的自我介绍来看,又是一个拥有“□□”遗风的中年妇女。
程诺的妈妈对程诺爸爸说:“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最开始。这个学校怎么没有一点新风气呢?”
程诺的爸爸笑笑,安慰道:“我们国家改革开放才几年的时间,□□,有一些当时正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养成了那个特殊时代的习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他们班现在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形成的性格是不容易改变的,更何况他们有没想过特意去改变。”
程诺妈妈摇摇头不无担心的说:“我觉得程诺自打上学期开始就不大对劲,沉默了许多,也不爱说些学校的事,成绩也不上不不下,要不要问问她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被老师撤掉班长的事吧。合适的时候我跟她说,你别操心了。”
话虽然这么说的,但是程诺的爸爸开始忙起来了,因为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步伐不断深入和扩大,程工的事业也即将迎来全新的改变。
日子在波澜不惊之中缓缓流淌。
一年一度的春游似乎点燃了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程诺也暗暗期盼着。
坐在飞速前行的大巴上,姜晓小声问程诺:“我刚才听见唐晓光说你了。”
程诺对唐晓光这个名字很敏感,“说什么了?”
“好像是说——也不是专门说你的,就是说你已经不和许愿是同桌了,就不用给你什么东西了。”
程诺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小钢琴的模型——提着个干嘛?都过了多长时间了。
她下意识的向许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对上唐晓光的眼睛,唐晓光莫名其妙的白了她一眼,姜晓在傍边说:“他有病。”
在分散活动的开始老师对全班说:“不允许离开这个集体位置太远。”
程诺和姜晓结伴坐在一块石头上,边喝着橘子汁边说话,姜晓说:“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
程诺站在厕所外朝里面喊:“姜晓,你什么时候上完啊?”
里面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人太多了。”
程诺翻翻白眼,拎着姜晓的书包溜溜达达的想旁边的一个一层建筑走去。
这是一个全木质结构的建筑,走进去程诺看见墙上挂的全是放大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是关于当地游击队的抗日故事,程诺一副一副的看,被那些写实的内容吸引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突然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响起:“程诺,集合了,都找你呢。”
程诺一惊,也没顾上看那个人是谁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到了集合地点,大家已经站成一排,牛老师正在气急败坏的喊:“谁知道她去了哪了?”转眼看见程诺跑过来,就朝着程诺喊:“你上哪去了?都等着你呢!”
程诺被吓得一哆嗦,低着头占到了队尾。姜晓默默的拿过自己的书包。
上了大巴车,姜晓问:“你刚才上哪去了?”
程诺说:“没上哪去,就去那边看看照片。”
“照片?”姜晓一头雾水——哪来的照片?
谁知更大的厄运还等在回程的不远处,那是程诺这一辈子最难忘却的几分钟,如果没有那几分钟也许程诺还会成为一个普通单纯的小学生。
车子在出发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因为有一段盘山道,姜晓歪过脑袋用极小声对程诺说:“我爸说,下雨天盘山道可危险了。”
程诺没有在意她的谨慎,大大咧咧的说:“没事,翻不了车。”
谁知这句话被经过的牛老师听见,她皱着眉头问:“什么车?”
姜晓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老师,程诺觉得牛老师问话态度不是很很好,也没敢直接回答,这时坐在她们后面的体育委员温朔积极的回大陆老师的问题:“老师,程诺说车会翻。”
牛老师瞪着程诺,眼中喷火,因为盘山道的向心力,她颠簸了一下,再站直身子后,她对承诺恶狠狠的说:“咱们回去再说。”
程诺接收到了牛老师眼中传来的狠戾,不由得又是一哆嗦。一直到回家,程诺对那个老师丢过来的眼神还心有余悸,她不断在心里盘算着——周一上学该怎么办?
周末在惶惶中度过,周一如约而至。在学门口和妈妈分手时,程诺向前走了两步又回来问妈妈:“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学?”
妈妈惊讶的看着程诺反问:“为什么?有病了吗?”
程诺长长的叹了一口一气,“没什么,我进去了。”
校园里阳光散在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高高兴兴走进校门的同学,只有程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身后有个声音说:“程诺,你怎么了?”
程诺回头——是许愿。她下意识的回答:“没什么。”
许愿不好再继续问什么,却又不想就这么走过去,于是和程诺并肩走了一会儿直到进教室。
教室里几乎差不多坐满了,牛老师还没有来,程诺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掏出书本,牛老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讲台上,程诺略一抬头就马上又低下,她清楚的知道关于她的“审判”即将开始。
整个早自习牛老师都围绕着程诺和那句她听到的话展开,全班的眼光都集中在了程诺的身上,程诺忽然想到在家里看到的老画册,上面画着一个人低着头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隐约写着又粗又大的字。她曾问过爸爸画上画的是什么,爸爸说,等她再大一点就告诉她。程诺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那个挂着牌子站在前面低着头的人。
那天的早自习一共持续了二十分钟,程诺一直认为这是她一生中过得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有一个大学的暑假,程诺和许愿还有唐晓光一块出去,意外的看见了当年的牛老师,那时的牛老师已经头发花白,走起路来也慢悠悠的。她看见程诺他们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唐晓光高声说:“诶,那不是牛老师吗?”
程诺没有说话只是扭着头看着那个方向,唐晓光拉着许愿走过去自我介绍说:“牛老师我是唐晓光,这是许愿,您还记得吗?”又指指程诺的方向,“那是程诺。”
牛老师终于如梦初醒,“记得,记得。你们——上大学了吧?”
“是。上大学了。”许愿回答。
看到许愿的样子程诺扭过头径直离开了,那一刻程诺发现其实许愿真的是一直把她当成是朋友,无关乎情感的朋友。
程诺独自坐在自行车的车库旁,看着操场上奔跑嬉闹的同学,姜晓坐在她的身边带着歉意说:“程诺,对不起。”
程诺没有说话,她不愿意开口,因为她觉得如果开口说话可能面前的这些同学就都知道她犯了罪——诅咒罪——至少牛老师这么说的。
姜晓看程诺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就也不说话了。
这时唐小光的声音在程诺的另一边响起,“早自习牛老师说的是你吧?”
在程诺四周,常青树的细枝将阳光分割成无数光亮的小纸片,程诺默默的点点头。
“那天你究竟说什么了?”是许愿的声音。
太阳慢慢升高,小片的光影也慢慢的开始变小,程诺站起来,默默的向操场中心走去。许愿又问:“程诺,以前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程诺突然站住了,她慢慢转过来,不解的看着许愿。
“程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上学期的事是我错了,对不起。”
在程诺的眼里许愿很真诚,特别是站在阳光下,显得既真实又不容置疑。于是程诺回答说:“好吧,许愿。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