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世今生（1 / 1）
人间的一场拼杀，使得地府忙碌起来，同时让菩提飞飞不安，死了这么多人，大部分亡魂她认得，他们是仁义山庄和快活城的人，也有不少魂魄认出她就是白飞飞，她默默地摆动手中的船篙，心事重重：“沈浪，难道……我们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吗？”
不知道多久没有停歇，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地狱和忘川河之间往返，黑白无常送来两只灵魂，菩提飞飞不禁色变：“沈浪？朱七七？”
“菩提飞飞，他们交给你了。”
沈浪看到面前的魂魄，顿时大喜，快步奔上前：“飞飞，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他紧紧的抱着她：“飞飞，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你的魂魄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她推开他，毫无任何情绪的声音，没有表情：“沈浪，上船吧。”拎起被黑白无常吓得昏过去的朱七七，扔到船上。
“飞飞，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沈大哥，你忘了吗？”
她自顾掌船，不应答。
“飞飞，白飞飞，你说话啊……”
“不管是人间还是地府都没有白飞飞，我是菩提渡人，菩提飞飞。”
沈浪低吼道：“不，你是，你是白飞飞，你就是白飞飞。”
朱七七猛然清醒，举目环顾黑漆漆、阴森森的世界，大吼大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成亲，我不要呆在这么恐怖的地方……”慌忙站起，拽着沈浪，怯怯道：“沈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浪心绪稍稍平复：“这……我也不知道。”
菩提飞飞答话：“忘川河。”
朱七七看清说的之人，一惊：“白飞飞？你没死？”
她不再言语。
朱七七使劲抓着她，沈浪在身边，她有恃无恐，气焰嚣张道：“白飞飞，是你搞得鬼对不对？你见不得我和沈大哥成亲，所以把我们弄到这个鬼地方，白飞飞你快送我们回去，否则的话我二爹不会放过你的。”
沈浪无法再思考其他，握住白飞飞的手：“飞飞，跟我回去，不要再离开我。”
“回去？能看见我说明你们是已死之人，现在我们都只是没有躯体的鬼魂。”
“你骗人，你吓唬我。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还没有跟沈大哥洞房，我不会死的，二爹不会舍得让我死的，我没死，我没死……”朱七七使劲摇晃、撕扯白飞飞。
菩提飞飞劝诫道：“别乱动，忘川河里是在地狱受尽酷刑的怨灵恶魂，如果不小心跳进河里，恶魂侵袭，魂飞魄散。”
朱七七忽而变了一副模样，双膝跪下，哀求道：“我不要呆在这里，白飞飞你送我回去，你也不想沈大哥死的是不是？你送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不走，飞飞在哪，我就在哪儿。”
“沈大哥，你又不要我了吗？”在这个地方，沈浪说出让朱七七崩溃的话：“沈大哥，你忘了，我们已经拜了堂吗？”
听到这里，她无法自控，怒气而语：“你们别再说些无谓的话，这个地方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去的可能。”
朱七七突然目光凶狠，用尽全部气力，一把将白飞飞推入河中，沈浪大惊失色：“飞飞，飞飞……”纵身跃下，河面骤然掀起波澜，渡船亦在瞬间消失，沈浪和朱七七即将坠入忘川河的瞬间一只巨型佛手护住他们，两个灵魂重返渡船。
二人皆被河中怨恶之灵吓到，沈浪心有余悸，担忧道：“飞飞，你没事吧？”
朱七七惊魂未定，不敢妄为，颤颤巍巍不解地道：“你不怕吗？为什么船会消失？为什么你没事？”
菩提飞飞道：“我习惯了，而且怨灵伤害不了忘川河守护之魂。”
“那，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沈浪道。
“十殿。根据生前罪业下至不同地狱……”
“万一，白飞飞，你不会害我吧？”朱七七心有戚戚道。
“这里是地府，任何魂魄没有权利左右十殿之王的决策，而且十殿王者公正无私，不会错判，或者轻判。”渡船慢慢驶入彼岸，牛头马面带走沈浪和朱七七。
阴司殿
穆瑾瑜身着红袍，威严端坐在属于他的位置，左手持生死簿，右手执勾魂笔，令鬼神生畏。
菩提飞飞飘进阴司殿，幽幽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穆瑾瑜收起生死簿和勾魂笔，化作生前的模样，没有任何语调：“飞飞在说什么？”
菩提飞飞闭上双眸，双手合十，两片唇瓣微动，佛法经文出口，渐渐地大殿中央出现一只佛手，仁义山庄一役的景象重现，直到眼睁睁地看着沈浪死在她面前，一直清心寡欲的她情绪有几分失控，质问道：“以沈浪的武功修为逆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是你，是你附在逆天的身上取了沈浪的性命对不对？”
“是。”穆瑾瑜一挥手画面消失。
“为什么？阴律司是阎王最亲信的地狱判官，为善者添寿增福，让恶者归阴下狱，沈浪仁心厚德，天绝剑下皆是大奸大恶之徒，绝无枉死之魂，你身为阴律司不是惩恶扬善吗？为什么这么对沈浪？”她厉声质问。
穆瑾瑜不温不火：“一切皆有定数，飞飞应该相信本座不会胡作非为。”
“告诉我为什么？”
穆瑾瑜有些气恼，目光寒彻：：“这对飞飞很重要吗？”
“是。”
“你还在乎沈浪？飞飞该明白……”
她心口不一，斩钉截铁道：“我不在乎。”
他反唇相讥：“不在乎为什么忘川河上出手相救他和朱七七的魂魄，你不知道这么做会引起恶魂怨恨聚集吗？你不知道这么做你要在忘川河再守一千年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你还敢说你不在乎沈浪？你和他真是……真是……白飞飞，你对沈浪根本无法忘情！！！枉我对你……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你知道……”
“穆瑾瑜，就算在我生前你就喜欢我，你也不能这么对沈浪，他不应该死，他不应该死，你如此对他，阎王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白飞飞，为了他，为了那个沈浪，你……你居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要与我为敌是吗？你要到阎罗殿去告我，请阎王惩罚我吗？”
“是。”
“好，你去吧。”
阎罗殿
阎王神威任何鬼魂不敢放肆，两名鬼差擒押快活王的魂魄，俯首跪在大殿，阎王金刚怒目，威严公正地判决：“柴玉关生前杀孽深重，□□掳掠，杀人放火，谋财害命无恶不作，根据生前罪业，共打入八层地狱，依次为：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铁树地狱；第四层，孽境地狱；第六层，铜柱地狱；第九层，有过地狱；第十二层，舂臼地狱；第十三层，血池地狱；第十六层，火山地狱，最后魂归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快活王闻言变色，生前过于自负，不相信因果报应，鬼神之说对他而言是无稽之谈，更不相信真有十八地狱，而今，容不得他不信，仍不改生前的嚣张气焰：“阎罗王，你不能这么判决，本座是快活王，快活王，快活王是不会去地狱的……阎罗王……”
罚恶司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取来孽镜，柴玉关生前所做恶事尽显，不忠、不孝、不悌、不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罚恶司厉声：“柴玉关，休得胡言，否则罪责加倍。鬼差，带去拔舌地狱。”
“是。”鬼差押着快活王的魂魄，催促道：“快走，快走……”
“放开我，放开我，本座不要去拔舌地狱……”快活王竭力挣脱却无济于事，他生前的本事在地府使不出半分，只能任由鬼差带入地狱。
阎王呼喝道：“带朱七七。”孽镜台前善恶无从掩饰：“朱七七，汾阳朱富贵养女，柴玉关与李媚娘私生之子，非大恶之人，但恃财傲物，糟蹋五谷，浪费至极，用膳时脏话连篇，辱骂牲畜生灵，打入舂臼地狱和刀山地狱。”
“朱富贵，挑拨离间，毁人良缘，巧言善辩；因商行贿，生活骄奢，糟蹋五谷。下至拔舌地狱、火山地狱。”
朱富贵瑟瑟看着阎王，怯怯道：“阎王大人，在下有一事请教……”未待朱富贵说完，阎王道：“你可是要问那李媚娘的所在？”
“阎王英明。”
“与人通奸，冰山地狱；自轻自贱，轻生自杀，现今应该枉死地狱受罚。”
“阎王，媚娘是无辜的，是那柴玉关……”
阎王喝斥：“本王自有定夺，不会冤枉了她!!!带下去!!!!”
“沈浪……”
数百亡魂去了该去的地方，菩提飞飞终于来到阎罗殿，开口道：“阎王，飞飞有事禀明。”
“是为了沈浪之死？”
她点头。
阎王一挥手，孽镜显露沈浪生前所作所为，道：“沈浪是个千古难得的侠肝义胆之人，古道热肠，按理说他不该如此短命，更不该来此，但，此劫是他自求的。”
“他自找的？”菩提飞飞瞪大美眸，眼里满是不解。
阎王一抚袖，镜面转变，她看见沈浪跪在佛前，虔诚求道：“佛祖在上，请佛祖怜我失去挚爱之痛，善男沈浪愿用三十载阳寿换取与白飞飞地府重逢。”
“沈浪，你惩奸除恶，善缘颇深，宁可放弃修仙成佛的机会，也要去地府见那白飞飞，你考虑清楚了吗？”
“清楚，很清楚，请佛祖成全。”
“痴男怨女，痴男怨女，既然如此，下一任阴律司由你接掌，你可愿意？”
“愿意。”
菩提飞飞眼眶竟微微泛红：“沈浪……沈浪……你怎么这么傻？你好傻，你好傻……”
阎王挥手拂袖，画面消失：“瑾瑜更傻，你觉得有愧沈浪，可是你知不知道瑾瑜为了你……”
菩提飞飞一怔：“瑾瑜？”
“你的前世和瑾瑜……”
“前世？白飞飞与穆瑾瑜并不相识。”
“本王说的是白飞飞的前世与穆瑾瑜的渊源。”
“哦？”
孽镜里尘封记忆开启：“三百年前，凝芙公主和穆将军……”
幽冥殿
沈浪和穆瑾瑜对视，这是一个在任何一面都不输给沈浪的男人，相貌、人品、学识，还有对她的情感。他盯着他：“本座知道你为飞飞而来，但，你不会如愿的，因为我不允许。仅仅半年，半年之后你选择朱七七，飞飞放弃重返人间的机会。”漠然轻视地看着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的沈浪，继续道：“人间十年，飞飞不曾托梦于你，足矣说明她死心了，放弃了。”
“你说什么？飞飞有重返人间的机会？她放弃了？为什么？她为什么放弃？”
“飞飞初入地府，阎王怜飞飞为爱而死，生前所犯罪业身不由己，所以肯给机会还阳赎罪，我送飞飞回到竹林，见你和朱七七欢颜笑语，相携离去，她便生无可恋，没有回去的意义。飞飞虔诚悔过，觉悟智慧超然，与地藏菩萨有缘，一切罪业从宽受罚，飞飞便成了引渡亡魂的菩提渡人，菩提飞飞。”
沈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怪我，恨我，所以不来看我……”
“一直以来她恪尽职守，我会等飞飞，等她赎去罪业，由你接掌阴律司，而我和飞飞再续前世情缘。”
沈浪抬眸，惊讶之色：“你和飞飞？再续前世缘？”
穆瑾瑜施法，他和飞飞的前世浮现：“三百年前，她是楚国凝芙公主，他是楚国将军，她优雅高贵，气质脱俗，似九天仙女下凡尘，有一种让人忘却烦忧的魔力……后来凝芙公主远嫁南唐和亲，看着她含泪出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皇后，纵然相爱不能相守，他也一直追随她，保护她……再后来南唐叛乱，叛军诛杀皇族，皇后亦在其列，他率领一支精兵浴血奋战，消灭叛军，救了她，然而他永远地离开了，她伤心欲绝，郁郁而终……从此他在地府成为地狱判官；第二世，她是间林麋鹿；第三世，她是深山白狐。他看着她轮回转世，陪着她，保护她，她再世为人是幽灵宫主白飞飞，他目睹白静折磨她，为情所伤，误入歧途……终于等到她……她还是那么美，美得摄人心魂……”
三百年的等待和不离不弃的保护震撼沈浪的心扉，令他汗颜，自叹不如，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他和飞飞？那真的是她和飞飞的前世吗？”
穆瑾瑜收手，往事不见，他心绪略有起伏。菩提飞飞一脸茫然，幽幽飘进幽冥殿，看见他们在此，一怔，娥眉紧锁，轻叹一口气，淡然道：“沈浪，你先回阴司殿，我有话要和穆大人说。”
突然，沈浪有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不禁自问：“飞飞……飞飞，你还在怪我吗？还是你选择喝下孟婆汤忘了我？”沈浪瞟一眼二人，黯然离开。
“瑾瑜，对不起，飞飞错怪你了。”她歉疚道。
他凝视她的脸，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过他的眼：“你都知道了？”
她点头：“嗯，阎王都告诉我了。沈浪的死因，还有我和你的前世……”
他急切问道：“飞飞，你终于记得我了，那，你是选我还是沈浪？”
她面露难色：“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去想，现在，我只想做好眼前的事，做菩提飞飞该做的事。”
“好，我不逼你，不急在一时，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想清楚，我相信飞飞有了凝芙和和瑾瑜的记忆不会再误会我，不会不理我。”
“是的，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