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陈译川的爱情自述六（1 / 1）
陈译川的爱情自述六
消毒水的味道和以冷色调白色为主体的医院，是任何人都害怕进来的地方吧。这是一个包含了生与死的场所，不知道从来都是低低的温度是因为空调，还是气氛的原因。
挂完号等着做彩超，坐在长椅上等着大厅里的机器叫到我手里的十五号。小夕挽着我的手臂，不安的四处张望，害怕的表情显而易见。
“其实不用检查了。”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让我的愧疚感更深，“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它……”她一只手放在肚子上。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她。
“小夕，咱们先检查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好吗？”揽过她的肩，吻了吻她的头顶，安慰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我是一个男人，不能把难题扔给小夕，这些问题应该我来扛的。
“十五号，进来。”一个小护士叫到，小夕站起来，很镇定的往里走。
我跟在后面进去，小护士让小夕躺在床上，掀开肚子上的衣服，医生开始把仪器放上去，轻轻在她的腹部移动。
“丈夫可以过来看的，先生你过来吧。”医生让我过去。我愣在原地，脚步像有千斤重，迈不开。深呼吸了几口，我艰难的移到显示器前面，看到黑白色的图像里一个像小豆子的东西，大约2到3厘米，但是看不出具体的身体形状。
“怎么那么小……”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把学过的知识都忘了。
“不小了，两个月时间从一个看不见的细胞发育成这样，已经是生物界最大的奇迹了，哈哈。”医生笑起来。
拿着彩超图去找诊断医生，我不知道我们找诊断医生做什么。
“胎儿发育很好，很正常，不过母亲的身体有些弱，需要多锻炼，分娩的时候才不会太痛苦。”医生看着彩超图笑眯眯的，可我和小夕却笑不出来了。
“医生，我想把这个孩子拿掉。”
小夕沉默多时突然开口，而且还是那么让人意外的话。
我和医生都愣住了，医生没立即回答，只是在惊讶的看完小夕后，又抬头看站在小夕后面的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的，做什么决定是小夕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影响她，而且，本来就是我害了她。
“可是你的身体是极寒性的，如果做了人流，对身体伤害很大，很可能不育的！”
医生的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夕追问了一句，“多大的可能性？”
“百分之二十五。”
我提着的心快到嗓子眼了，小夕反而松了口气，说不是很高就没事。她是不是傻啊，这么高的可能性她还说没事？
“那个，我们再回去考虑一下，谢谢你了。”我拉起小夕离开医生的办公室，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她留下孩子。
她一直在计划着哪天去医院，把孩子给打掉，并上网查了查郑州哪家妇科医院比较好。我的心都在流泪，难道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留下来吗？她就这么不在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我没有特别强烈的父亲意识，可是我爱她啊，我不能看她这么看轻这个爱情的结晶。
中午回到学校，我们都饿了，可我没有胃口吃东西。带小夕上三楼吃饭，她要搭电梯，我不让，硬拉着她走了楼梯，不放过一丝一毫锻炼的机会。
“小夕，不要拿掉孩子好吗？”
在她吃下一份宫保鸡丁和两个纸杯蛋糕后，我提出了我的要求。这也许是一个过分的要求，是一个自私的要求。她还没上完大学，没必要把一辈子的赌注压在我身上，纵然我是以为她好的目的提这个要求，终究是自私的行为。
“这怎么可能！”她皱着眉，很抗拒我的要求，把奶茶推到一边。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刚才那个医生也说了，你的身体不允许，我不会让你冒任何风险的。留下来，我养你们，亏欠你的，我会慢慢弥补，可是你不能……”
“你不能这么自私！”小夕打断我的话，大声吼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怎么办。”喊完她转身跑了，周围有人看过来，我来不及在意别人的眼光，起身追上去。
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中间追到她，甩开我拉住她胳膊的手，不理会我继续下楼。
小夕很怕面对那些难堪的场面，所以每次跑着离开的时候，背过我就会哭。她说她逃避惯了，什么难以面对的问题，都会马上逃离，就像她爸爸去世的那天，她强说要考试离开了。
她脆弱的甚至不敢让别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总是选择逃避。
我在后面跟着她，到了她宿舍楼下，我再次跑上去拉住她，没有让她挣脱，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怕伤了她。
“小夕，我不强求你，但是你一定要考虑好，行吗，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一样爱你，知道吗？”
她吸了吸鼻子，手掌搭在我的肩上，脸藏起来哭了，毫不掩饰的哭了。泪水湿了我外套的一片，正好在我心脏的位置。
小夕最终还是妥协了，选择留下孩子，但是她说不想那么早退学，想再过几个月，反正还看不出来，要再体验一下学生的生活。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苦涩的点头，这点小要求我怎么能拒绝，但是我们不能住学校了，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爬上爬下的我不放心。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们一起搬进去住。
搬出去的做法很正确，因为小夕开始有孕期症状。时常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半夜尿频。本来我们是分房睡的，没几晚，我又和她一起睡，晚上她要喝水上厕所或是其他的，才好照顾她。
那一阵子我真的被折腾的不行，感觉自己身体都要垮掉了。大三下学期课不是很多，但是经常有出去实习的情况，这时我总会担心她自己在家里会不会摔倒还是怎么的，虽然她的肚子还不是特别显，身材没有太大的变化，肚子只是微微隆起。
“小夕，要不我告诉我妈你怀孕了，让她来照顾你，不然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不放心。”再次要离开郑州出去实习，时间不久，仅仅三天而已，可是这三天我不在家，小夕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不要，我总不能使唤你妈吧，你是不是先我是累赘了……”眼泪说来就来，一颗颗泪珠从她那双明亮慵懒的眼睛里流出来，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大概是怀孕的原因，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什么事要是不顺着她，要么就是发脾气砸东西，要么就委屈地掉泪。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即使她在我上课的时候说要吃西瓜，我也偷跑出去给她买。
她家里还不知道她怀孕了，学校里还没有办退学证，她偶尔也去上上课，大多数时候是不去的，总是睡不够。我想要是我妈来了，那就给小夕办休学，休一年，等小夕把孩子生下来，可以继续上学，孩子让我妈照顾。
“好好好，不要不要，小夕只要我照顾。”我哄着她，怕她的情绪影响到胎儿。
她真的是只要我，送外卖的都不能进来，也不跟她的舍友接触，谁都不要。
“你看，你跟我妈也相处过，她很喜欢你，你现在怀孕了，她肯定会迁就你，何况我只是偶尔离开，不会让你们单独待很久的。我妈做饭很好吃，你知道的，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以后都不去实习了，放你一个人我哪里敢。”我对她放狠话。
她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那好吧，但是，你妈妈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
就知道她担心这个，所以不跟以前学校的同学朋友接触。
“傻瓜，你怀的可是她孙子，她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是坏孩子呢，不过我肯定得挨一顿骂。”我装作可怜的样子博取她的同情。
我在想怀孕是不是也会让人智商变低，比如小夕……
“不会的，我会替你说情的。”她安慰我，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笑了。
我打电话告诉我妈，我妈一开始觉得我逗她玩，等我严肃说了这事后，她相信了，在电话里高兴的叫“老头子你过来咱有孙子了”，我拿着电话白了一眼，告诉她不要带我爸来，是来照顾小夕又不是参观博物馆，还携家带口的做什么……
早上的火车去北京，我起床时小夕还在睡觉。洗漱好在离开前把吃的都准备好，便利贴贴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提醒她该做什么吃什么，然后吻了吻她的脸，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关上门的一刻我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起来又闹小脾气不吃东西，然后吃零食。要是洗澡的时候不穿拖鞋会受凉，还很容易滑倒。不会把我昨晚拖过的地板又拖一次吧……
没办法，对于这个神经脆弱的孕妇，我没有一天不担心的。
“妈，你起床了吗？”我打电话给我妈，看看表，八点了，应该起来了。
“傻孩子，我们马上到郑州了！”我妈语气里全是兴奋。
可是，等等，现在才八点，要到郑州了？还我们？
“妈，太早了吧，小夕还没睡醒呢，而且，不是让你一个人来的吗？”我觉得自己抱怨晚了。
“我知道啊，等我到了，给她做好早饭，她正好起床就可以吃饭。儿子，你爸比我还激动呢，怎么可能不让他来？”
天呐，看来事情要变得很复杂。
“那个，妈，小夕现在怀孕脾气不好，你多包容着她点，别惹她哭，我过两天就回来。”此时我才明白媳妇儿和母亲的故事，男人的第一大问题。
我妈心情好，“哼，臭小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放心吧，还怕你妈欺负她不成。”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心悸，想着小夕起床发现我妈和我爸已经出现在家里，还用那种保护大熊猫的眼神打量她，回去估计没我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