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瓷砚滴以及鸢娘的歌声(1 / 1)
六月初一,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正逢瓷庄开业大吉。
西北大街舞龙舞狮,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坐在轮椅上的郁秋满面喜色,水粉褙子配鹅黄马面裙,颈戴璎珞,连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都被映的流光溢彩。
肖遥一身常服,带着阿措,任捕头,还有她的“好表哥吴用”,一起前来道贺。
郁秋见肖遥来了,赶紧催促身后壮实的丫鬟,迎上前来,“难得肖大人亲自前来,当真令我们瓷庄蓬荜生辉。”
说着微微俯身,以示答谢。
再抬起头时,有意无意瞧见了肖遥身后的阿措,小姑娘胭脂薄扫,朱唇一点,眸光灵动,真是个可人儿。
郁秋哪里知道,肖遥废了多少心思,才教会阿措浓淡适宜,切忌贪多。
肖遥微笑着摆摆手,“听说五小姐请来鸢娘献唱?”
“正是呢!鸢娘跟袁简将会同台献艺,定会让大人一饱眼福。”郁秋眼皮一抬,看向华毋庸,“这位是……”
华毋庸拱手抱拳,“在下吴用,是肖大人的表哥。”
郁秋微笑着华毋庸寒暄,她身后的丫鬟目露讥讽,像是识穿了华毋庸的谎言。
华毋庸敏锐的察觉到来自于丫鬟鄙薄的目光,当他抬眼看去,丫鬟却是一脸恭谨,殷勤的低头看着自家小姐,生怕自己伺候的不周到。
华毋庸眉头蹙起,隐约觉得这丫鬟看起来挺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正寻思,肖遥已经举步迈进瓷庄,华毋庸赶忙跟上,暂时将疑惑抛诸脑后。
进到瓷庄,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白瓷器皿,尤其显眼的是,正中红木架上小小的白瓷砚滴。这砚滴被珍而重之的摆那儿,下面还垫着猩红绒布,更显得白瓷似玉,令人称奇的是,细看这砚滴周围仿佛有氤氲雾气笼罩。
凡是进来的人,都对这砚滴显露出极大的好奇心,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品评一二。
华毋庸还没见过如此白瓷,不禁慨叹,“果然技艺卓绝,怪不得瓷庄名满天下。”
阿措还是小孩儿心性,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避忌,“奴婢倒觉得这玩意儿鬼气森森的,不好看。”
任耀阳赶紧拽拽阿措袖口,示意她说话小心点,当心侯爷不高兴。阿措浑然不觉,“本来嘛!不好还不让人说啊!”
华毋庸眸光一黯,看不出喜怒。
“阿措,给我拿杯茶来,口渴呢!”肖遥借机把她支使开,免得说多错多。
华毋庸并没生气,而是在思索阿措说的鬼气。
正想的入神,一只大手突如其来的从他面前划过,直奔砚滴而去。不止华毋庸,肖遥也是一惊,抬眼望去,原来是孙万顺的小儿子孙涛。
孙万顺的万顺楼生意好的不得了,就连永安都有分铺,他一共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能独当一面,是孙万顺的好帮手。三儿子在永安求学,想要考取功名。
就这小儿子最不争气,仗着家里有钱,不学无术。
孙涛把砚滴捧在掌心,翻来覆去的喜欢的不得了,转头问店里的伙计,“这玩意儿多钱?”
伙计满脸堆笑,“回爷的话,这砚滴二百八十两。”
没巴掌大的东西要二百多两?围观的一众人下巴差点掉下来。他们知道摆在红木架上的肯定价格不菲,所以不敢乱动乱摸,只是欣赏欣赏。
孙涛也倒吸口冷气,他以为不过几十两,买回家玩玩。一听说二百八十两,也觉得有些不值。但是,他最要面子,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在手里也不好再往回放,咬咬牙,掏出银票,“给爷包好喽!”孙涛一年看不上三次书,更别说写字了,砚滴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摆设。
此举引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大多都是在小声议论,“啧啧,不愧是武昌县第一败家子!”
“小声点儿……”
“就是,别说了,别说了。”
“都少说句吧,今儿是来听曲儿的,别惹一身骚!”
伙计嘴一咧,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接过银票,“多谢孙少爷。您真识货!”
被人稍微一捧,孙涛觉得里子面子都有了,鼻孔冲天,背着手踱向别处。
孙涛买砚滴算是个小插曲,接下来鸢娘出场就是戏肉了。今儿捧场的大多都是为了听鸢娘唱曲而来。
店中央特意腾出块空地,作为鸢娘表演之用。
人差不多到齐了,郁秋请出了鸢娘。
店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鸢娘。就见她薄施粉黛,款款而出。在她身侧是一个拿着二胡的瘦削男子,对比鸢娘的珠圆玉润,稍显落魄。但是,从他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潇洒不凡的人物。
然而,那只是以前。现在的他双目浑浊,由鸢娘搀扶,迈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任捕头蹙了蹙眉,他还记得袁刻离开武昌县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为何会变成如斯模样?他俯在肖遥耳边细声道,“那就是袁刻。”
其实,不用任捕头提醒,肖遥也知道那就是袁刻。但是,却跟她想象中的袁刻相差甚远。
袁刻在角落高凳上坐定,拉动琴弦,调了调音。鸢娘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深情满满的回望一眼,袁刻似是感应到鸢娘的目光,浑浊的双目微动,向鸢娘宠溺一笑,哀婉琴声也随之响起。
他俩公然秀恩爱,却又让人觉得是那么自然而然。长久以来,默契随着感情日渐加深而渗入骨血。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相爱,爱的很深。
鸢娘嗓音清亮,好似汩汩甘泉注人心。
就在人们听的如痴如醉之际,袁简那令肖遥毛骨悚然的笛曲骤然响起,和着鸢娘的歌声。华毋庸微微皱眉,面带不悦。
还没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见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吐着信子,蜿蜒而行闯入人们的视线。
袁简亦紧随小蛇而出。
武昌县的百姓在了解了袁简师徒俩是多么的心狠手辣之后,都对他们非常鄙夷。甚至有人愤怒的瞪着袁简。
这下,弄得大家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