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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 五十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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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阿拉伯半岛和非洲大陆之间的狭长海域,全长约2250千米,最宽处仅有355千米,均深约500米,最深处也不过2000余米,这条外貌狭长而盐度却极高的海,给古埃及的海港城市带来了无限的商机。

相对于海面辽阔行程危险的地中海,红海窄浅的海道为航海提供了绝佳的安全条件,远至两河流域及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商队,近至叙利亚和周边小国,除去西奈半岛一条陆路进入埃及,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这条美丽而安静的海路。

浸满水气的咸腥海风肆虐在城头上,呼啸的风里除了海浪的咆哮声,还掺和着各色杂乱的动静……来回奔走的脚步声,拉扯绳索从大型绞架自城下吊起重物的摩擦声,城内马匹攒动的蹄声夹着嘶鸣,在城头上已经值守了十个沙漏时的士兵们换班的口令,零乱的声音汇合出一副紧张的备战画面。

一道修长的身影刚刚踏上平阔的城头,即令整个繁忙吵杂的城楼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士兵们放下手里的东西,整齐地朝着图萨西塔的方向跪下。

这位女王的莅临,毫无疑问给这场十拿九稳必胜的战争,更添了一份压倒性的华丽。

漆黑色长发被放肆的海风抛散在半空,仿佛弥漫浓稠的雾,温柔地覆盖着她麦色的肌肤。静静地屹立在半人高的城墙边,她矫健的身影迎着光望向城外的沙滩,就如同帝王俯瞰着脚下的臣民,她被璀璨阳光折射的眼眸幽光暗涌。

她真的很美,亦真的很魅,深棕色的眼和微微扬起的唇角,海风中飞舞纷扬的长发……极尽张扬的魅惑。

蜿蜒的海岸线被海浪一波一波打湿,那些浪头乐此不疲地推挤,覆盖,奔上沙滩的瞬间又恋恋不舍地退去,经而复返。

这景致本应该是很美的,只不过……

整个海滩被密密麻麻的帐篷占满了,巴比伦人像群被蜜糖吸引来的蚂蚁,死死困守在木尔代城外的海滩上,那连绵不绝的灰白色帐篷随着海岸线一路绵延在金色沙滩。

“王,埃普大人回来了。”身后响起侍卫的通报,她转过身,朝坚硬的城墙轻轻一靠,微笑地注视着正朝这边走来的年轻军官。

“王。”埃普跪下,身体几乎贴在地面,恭敬的行礼。

“如何?”

起身,垂下头,答道:“耶布安知道您在这里,他已经同意退兵,但有一个条件。”

挑眉,她笑。“什么条件?”

“他……”抬眸,正对上那双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棕眸,以及那眸子里复杂莫测的光。他匆匆又低下头,小心地开口。“他想要叙利亚。”

不等图萨西塔开口,杜拜弗先一步怒气冲冲地说:“混帐,那个不知死活的巴比伦人,胆敢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王,出兵吧,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乳臭未干的混帐东西!”

“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将叙利亚给他,才会提出这个退兵条件。”仍然笑得风云不惊,仍然那种淡然平静的调子,她转而对着埃普说道:“埃普,去告诉耶布安,我给他二个沙漏时收拾行装,如果二个沙漏时后,这些帐篷还在那里,我就亲自替他收拾残局。”

“是。”埃普行礼后起身,倒退着几步,转身快步朝城下走去。

转过头,眼角扫过海面,临近傍晚时分,阳光失去了热力,却嚣张依旧。蔚蓝色的海面上水流推着波浪,浪尖却是金色的,斑斓耀眼的金,悄然无声地正将整个辽阔的海面占据。

“杜拜弗,半个沙漏时后,若巴比伦阵营没有动静,出兵进攻。”少顷,她移开眼,揉合着风里的海浪声传来她沉稳平静的话音。

眸光一闪,似是对图萨西塔这个决定相当满意,他微笑着颔首。“是,臣马上去准备。”

★★★ ★★★ ★★★

半个沙漏过得很快,尤其是在两军对峙的紧要关头,水晶沙漏里滑下的细沙,似乎比平时更快一些。

埃普传达了埃及法老的最后通牒,也是埃及人给来犯者的最后一次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海滩上的巴比伦人在埃普离去后不久,便吹响了号角,浑厚的角声一共响了三次,随后便看见从大大小小的帐篷里不断涌出人影,几支队伍正在快速集结,散落的篝火被跑动的脚步踢翻,干柴带着火星翻转着蹦出好远,火光还没燃尽又被接踵而来的马蹄踩灭。

这不小的骚动,立刻引来了城楼上密切监视巴比伦人动静的哨兵的注意,将消息禀报上级。与此同时,阿努比斯军团已经在城门内整装待发。

杜拜弗几乎连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水晶沙漏,还不到半个沙漏时,他收到巴比伦人并非在偃旗息鼓收拾行装的消息,当他将这个事情告诉图萨西塔时,她站在窗边,一声不吭地凝望着逐渐被晚霞染红的海面。

她淡漠的侧脸染上了霞光,稀薄的红色由柔长的黑发一路婉转至肩头,顺着她反背双手的侧影滑落脚边,再由微风里悠然摇曳的袍角抖散一地。

默默站在原地背手而立,晚霞里染上丝丝血色的眸子缓慢而有序地扫遍窗外的每个角落。

片刻,她抬起手,轻轻一摆。

杜拜弗紧皱的眉头悄然松了一些,朝窗边的背影重重颔首,转身,沉默地快步离开房间。

一杯酒的功夫,红霞弥漫的青灰色天空下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从城中涌出的阿努比斯军团与耶布安的人马在城门以南正面相遇。

因两军驻地相距太近,连战车都免了,由骑兵组成的先锋队伍,一出城便以迅雷之势冲向敌人,犹如数柄利剑快捷迅猛地扎入敌阵,打乱冲散了巴比伦人的阵营,为后来行动较慢的步兵减少了直击敌人时的伤亡。

随后跟上的步兵在两军人马短兵相接的刹那,扬起的沙尘缭绕着刀光剑影,将红海上那轮硕大的夕阳模糊了,为这艳霞抹出一道更为鲜亮的血光。

红海的风,卷着尘土在密密麻麻晃动的黑色身影间穿梭肆虐,舞一片混乱中浸满浓重血腥味的沙雾……

★★★ ★★★ ★★★

躲过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头顶浓密的枝叶在周围搭建起一片天然的凉棚,伴随着池边鹰口雕像里涌出的潺潺流水不断注入池中,沙漠边缘的夏天其实也没那么令人畏惧。

坐在池边,膝盖以下都浸泡在清凉的水里,夏月白百般聊奈地对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发呆。她都不知道碧绿色水面映出的那个一脸惆怅不停地唉声叹气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图萨西塔离开了23天,漫长的23天,同时也是让人冷静地看清自己内心的23天。

夏月白自认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每当面对图萨西塔时,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气,感动,茫然,甜蜜……突如其来的所有感觉,排山倒海般无法挡开。

“小心掉下去。”

冷不丁在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腔调,随着一抹幽幽冷香悄然包围过来,夏月白回过头朝身后的人微微一笑。“公主。”

来回慢悠悠地走了几圈,看着叶子在头顶叠出层层墨绿色的浓荫,笑。“在想王吗?”

脸色一红,尴尬地撩起脸边的发丝掖到耳后,虽然阿娜希迦说的都是事实,但被人当面道破仍然让她有些窘迫。“没什么好想的,她很快就会回来。”

“耶布安绝对不是王的对手,王的阿努比斯军团天下无敌,想必只需要一战就能彻底打败巴比伦人。”

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她与这位赫梯公主不算太熟悉,两人偶尔在宫里走廊碰见,也只是礼貌性地点个头打声招呼。

几丝轻风缠着枝头飞过,撩动树叶响起一片沙沙声,在两人蓦然沉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出发的那一天,我在王宫广场上看见你跑出来为王送行。”她淡淡一句,就如同她此刻淡到不易察觉的冷漠眼神,隐隐流动着某些尖锐酸涩的东西,在她这漫不经心的一瞥间。

两颊微微发热,低下头盯着水面,抿唇不语。

又是一阵沉默的相处。

“月白,我真没想到王会毁婚,更没想到她毁婚的理由竟然是……”她轻轻一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脚尖在方寸大小的光滑石面转着圈的轻划,微笑。

深呼吸,还是觉得呼吸很重。“公主……阿娜希迦,你曾说过一个王者的守护,代价是很大的。这场战争,就是代价,既然逃避不了,只能面对。”

“是王在面对,而非你。是她率军打仗,是她面对官员的质疑,是她背负了轻率妄为的名声。你呢,你到底又在这场混乱中面对了什么?”看着夏月白,在自己一句话后,满意地看见她苍白了脸色。

言语犀利如剑,一如这位美丽公主眼底的光,锋利而直接地刺破夏月白因为错愕而蓦地慌乱失措的黑色眼睛,在她哑口无言的瞬间。

沉吟半晌,终于再一次开口,夏月白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僵硬,有些冲动,有些急于想证明什么的急躁。“是的,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图萨西塔一人承担了许多。但是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站出来承担责任,我不会逃避,我会面对,会努力去争取。”

“你很坚强。”

“因为我遇见了值得的人。”

秀丽的眉轻轻一挑,目光扫向夏月白面前的池水,一池涟漪推开波光,并无风。“值得的人……是啊,人这短短的一生,如果能遇到一个值得自己舍生赴死的人,那也不枉此生。可是,我到宁愿错过这个人。”

“为什么?”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池中那层异样的动荡。

走到藤下的长椅边坐下,顺手将一旁的藤条拉过一枝放在手里细细把玩。“错过了,就不用因为与他生离死别而痛不欲生。”

骤然一怔,亦在心底暗自惊愕……阿娜希迦这一句看似感叹人生的话,像一支离弦的箭,直直扎进夏月白忽然漏跳一拍的心,准确无误地刺进她心底深处最不敢去触碰的某一处。

“月白,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太明白。”

“是吗?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吧。”笑笑,指尖捻着叶子,微风里眼神飘忽不定。

“……”

沉默,夏月白坐在池边,皱着眉头望着阿娜希迦。而这位赫梯公主也在看她,一脸自在悠哉的笑,指尖沿着叶子的边缘划动,那双隐在浓荫下令人迷醉的暗红色眼睛,近乎变成了一团夜雾弥漫的黑。“明知生死有期,又何必相识相遇;明知来世无期,又何妨生死相随。”

看似无心的话,却仿佛有意。

震惊,心脏怦然跳动的拍子乱成一场极致混乱无序的节奏,炸得夏月白耳膜嗡嗡作响。“阿娜希迦,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甚至来不及擦干双脚,腾地起身,将鞋子拎在手中。“抱歉,我先回去了。”

见她慌乱而仓皇地准备离开,手指一松,得以自由的藤萝重新荡回风里,阿娜希迦打量着树影下僵直的背影,慢悠悠地出声。

“月白,你刚才说你会争取。想过没有,你要怎么从宿命的手里将她抢回来?或者说,被尊贵的神拿捏在手中的卑微灵魂,你又要如何将它引向你的身旁?”

“你!”脚步顿住,猛然回头盯着那笑容满面的美丽女子。

暗沉的眸底闪过一丝明亮的红光,终于隐去了漫不经心的笑容,阿娜希迦目光炯炯的眼,静静地望向夏月白。

“是的,我知道……我能看见她的命数,我知道她命不久矣。”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一下子抽空了夏月白眼底的灵魂,除了呼吸,她根本无法动弹,雕像般凝固在四周骤然而起的风里。

“你不会单纯的以为,那位埃及的大祭司是这世上唯一能摆弄天赋的人吧?”心里一点阴郁,在夏月白满含惊愕的目光投来时,阿娜希迦勾着嘴角笑出一丝轻蔑。

“你也能……我是说,你和阿尔尼斯一样?”声音发涩,迟钝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度震惊的一刻。

“不一样,类似。”挑眉,得意洋洋。

“你也知道我、我的事情?”咬着唇,问得很心虚。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夏月白便彻底沉默了。眉头紧蹙,炽热的光线直直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热。从心到呼吸,由指尖到血液,逐渐在阿娜希迦那双眸子的注视下凝结成冰。

在阿娜希迦不知为何突然说出这一切后,在她温柔却毫无温度的眼神里,夏月白不知道支撑自己站在这里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想逃走,却没有力气,哪怕是转身抬脚的力气。

“月白,阿尔尼斯早就知道了图萨西塔劫数难逃,只是不清楚图萨西塔是否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了。”

身子在擦身而过的风里摇了摇,小心地稳住脚根,咬紧牙关,目光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身为赫梯的公主,阿娜希迦说出这些事必然出于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见那天你在广场与王送别,我觉得有必要将这些说出来,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找阿尔尼斯求证。”

半晌地沉默,沉默地注视,紧紧盯住那坐在绿荫中精致一如花朵般妖娆的人影。片刻,紧皱眉头,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来自哪里,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结局是什么。阿娜希迦,图萨西塔是埃及的法老,她的未来关系到埃及的稳定,请你不要将她的事告诉别人,拜托你!”

眼神轻闪,轻轻一笑,点头。

心很乱,前所未有的惊慌混乱,强装出来的镇定已经濒临崩散,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朝阿娜希迦微微颔首,移动那两条灌了铅般沉重的腿迈入长廊。

穿廊疾风在脚边打了一个转,兜转着向前飞去,捎带着白色裙边抖散出一地纷乱逶迤的影子,伴随着夏月白急促亦匆匆的身影一同快速消失在转角。

笑,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女孩略有不稳的仓促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叹息,向后一靠,闭目。头顶纠缠着阳光的浓荫在周遭洒出一片变幻莫测的斑驳,移动的光影点缀在她兀自扬起的唇角,妖娆,莫测。

★★★ ★★★ ★★★

犹豫不决,举步艰难。

站在通往阿尔尼斯寝宫的岔路口,夏月白望着那条走了很多遍已经非常熟悉的长廊,却失去了迈步的勇气。

当初,知道阿尔尼斯无法帮自己返回家园时,每每踏入这条走廊,她会因为思念而悲伤。然而,当她逐渐接受了永远无法回家的现状,在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再走上这条走廊,她觉得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除了一些失落,更多则是面对现实的释然。

可是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却要逼迫自己去面对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也许,她真是太懦弱了,竟然从来不敢去想图萨西塔被历史证明的命运……那位骄傲的女王,她那短暂却充满非议的一生,已然快要走到尽头……而自己却在这时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生命不足三年的人。

眼眶忽然间湿了,在迈步的一刹。

夏月白紧紧攥着拳,指甲扎着手心隐隐地痛,针尖般微不足道的刺痛在掌心缓慢地蔓延,就像某些滚烫不羁的东西在自己眼角周围默默纵横……

她需要的不是答案,因为历史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需要的是改写这个答案的方法,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帮助图萨西塔扭转命运,那此人非阿尔尼斯莫属。

抬手抹了抹脸边的泪痕,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 ★★★ ★★★

阿尔尼斯并不意外夏月白会找自己询问图萨西塔的事情,其实他一直在等着夏月白开口。

这个异世界的女孩与图萨西塔有着理不清斩不断的纠葛,忽略她们两个都是女子,忽略图萨西塔无法逆转的命数,忽略夏月白诡秘的身世……这两个人,本应该会爱得很简单,亦很快乐。

可是,神就是喜欢这样戏弄渺小的人,给你相遇的缘,却不给你相守的命。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你能操纵自然界的水和沙,为什么没办法帮她改变未来?”

悲凉地低叹,亦如他垂下的目光,黯淡如灰。“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与生俱来便和我的生命连接在一起的,我能随意操纵它们,就像人能抬手眨眼一样自然而然。可是,改命……那是只有神才具备的权利,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对不起,月白。”

闷闷地坐在周围香熏游丝般轻盈的微风里,任由那些生动鲜活的味道涌进沉重的呼吸,硬生生逼出眼底的泪光,安静地坐着,垂下眼仔细看着膝上的双手。

片刻,不管她的目光多么用力,都已经看不清双手的轮廓,泪光在无声无息地潋滟成灾,而她的呼吸也在一次又一次压抑过后,终于彻底绝堤。

伸手将夏月白颤抖的肩膀揽入怀中,阿尔尼斯的唇线直直地抿着,眉间挥不去的哀愁蔓延在他微光闪烁的眼角,那俊美的脸庞徒留一层死灰般的暗淡。

★★★ ★★★ ★★★

乌纳斯有些纳闷,早就远离政务的阿尔尼斯竟然在傍晚时分召见他进宫。

行礼,抬眼看着榻上一身白衣仍然难掩消瘦身材的男子。“殿下。”

一挥手,房里的侍女齐齐躬身,安静有序地退了出去,门扉合上的声音传来,示意乌纳斯坐下,他才轻轻开口。“今晚叫你来,有一件需要你去做。”

“殿下请吩咐。”

“派人去监视阿娜希迦公主和她带来的所有赫梯人。”

脸上一闪而过的疑问,开口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殿下,能不能告诉我监视他们的理由?”

微笑,那双棕色眼睛总是绽放着融融笑意,却又透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深邃。“为了王,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颔首,目光闪烁。“足够了,我立刻去办。”

“秘密,谨慎。”

“是,我明白。”起身,朝他再一次颔首,乌纳斯转身朝紧闭的大门走去。

“乌纳斯。”

收住步子,转过身。“您还有什么吩咐,殿下?”

敛眼,想了想,道:“这件事对月白也要保密。”

“是。”

微微一笑,看着乌纳斯离开,阿尔尼斯倒入身后的软垫,长长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从夏月白口中得知了阿娜希迦的事情,震惊之余,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一直在怀疑她,一直在观察她,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去证明她就是那位让人又敬又畏的死神,但是经由她白天亲口说出的那一番话,多多少少可以佐证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推断。

她若不是阿努比斯,一个外邦公主为什么要在底比斯暴露自己拥有异能,又为什么要选择对夏月白说那些话?

阿娜希迦不惜暴露身份,若没有十足把握,她绝对不会冒然行动。

看样,这位阿努比斯神已经准备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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