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1 / 1)
外面天色暗下来了,咖啡店员把外摆的灯都打开,白色的光骤亮,有些晃人的眼。店里安静的很,先前在店里坐着的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余了角落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看不来是不是情侣,坐的不远也不近,时而说几句话,时而又沉默一阵子。
吧台里只留着宋筠一个人守着,带她学习的师父此时一手拿着夹了一沓表格的夹子一手拿根儿笔做着例行的盘点。其他小伙伴給宋筠讲她师父性子冷僻,脾气暴躁,惹不得。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师父給他们呈现的状态也的确如此,不过宋筠觉得这样的性格酷酷的,就和谢光弋一样,其实内心住着一个温柔的少年。
本来头顶应该是有音乐播的,店长非得矫情地要买个什么音乐盒子,插到广播上面倒是有声音出来,但总共就只有一首歌,反复播放,也不知道要怎么把新的音乐添进去,就这一首歌循环了个把月,弄得店里的人都幻听了,晚上睡觉,脑子里都在循环。中午一来上班,师父就把音乐給关了,也没人再去开。
好半天,终于有新的客人推门进来,玻璃门发出低沉的“吱呀”的声音,整个空间又安静了。
“一杯热牛奶。”一个男声。宋筠抬眼对着那人咧嘴一笑,手指灵巧地在收银界面戳着,收银机也发出“滴滴”的声音。
“剧本写的怎么样了?”殷莫滕问道。
宋筠偏头向她师父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忙活着給牛奶加热,牛奶在奶缸里快速旋转,发出些微“哧哧”的声音,随后她抬头对殷莫滕讲话:“哪里有那么快,我又不是专业的,你不是給我说的期末才要嘛,在那之前我一定写好拿给你排练去。”
“嗯,那好。“殷莫滕装作赞同地点点头,沉默地看着宋筠将牛奶盛到杯子里,又说到,”你今天看到宿悒没有?”
绕了那么大个弯子,还不是就想问宿悒的事情,宋筠弯起嘴角笑着说到:“她说今天有戏份呢,去片场了。你不是她同班同学吗,应该知道的呀。呐,你的牛奶。”
殷莫滕悻悻地“哦”了一声,说想看一下剧本写的怎么样了,找宋筠要了她的个人电脑和开机密码,在一副桌椅前坐下。
“哇,这什么?”殷莫滕对着电脑怪叫一声,店内寂静一片,这一声惊叫便格外突兀。
宋筠正埋头整理冰箱,听了殷莫滕的动静,腾地站起身来拔腿就从吧台跑到他座位边去,不知道他在她电脑里发现了什么,叫的那么诡异。
“你干嘛呀,不是说了在文档那个文件夹的嘛,你点错了,起开。”宋筠赶紧双手捂住电脑屏幕,“我是相信你才给你用我电脑的,怎么可以这样?”滑了鼠标点了屏幕右上角,狠狠地瞪着殷莫滕。
“好好好,我不看,以人格保证,我不看。”殷莫滕一边憋着笑一边说到,“这是你暗恋对象?不过这个人好眼熟啊,好眼熟好眼熟,啊,是不是你姐那个经纪人。”
“暗恋对象倒不至于,这是我以后找对象的参照模版。”宋筠看他笑得不行,顿了顿口气,还想再继续教育他。
“宋筠!”
“啊?”是训练员师父在叫她,宋筠应了一声,还是工作时间,朝殷莫滕吐吐舌头,乖乖地回了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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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片场
纽约韩诗元寓所夜内冬季
大街上洋洋洒洒地飘着雪,公寓被前方的楼群遮挡了光亮,难得有阳光照进来,经过挤压的“过堂风”在阴冷狭窄的街道呼啸穿行。韩诗元扶靠在窗户边上,面色苍白,目光呆滞。
寓所除了韩诗元,便无其他人,屋里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式样简单。
“咚咚咚”,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一段沉默。
“咚咚咚”,再三声敲门声。
韩诗元走到门前拧开门把手,门前站在薛恩桐,齐刘海,长直发披肩。
“你怎么来了?”
薛恩桐手语:“我专程来看您。”
“你连话都不会说,这一路过来该是吃了不少苦。”韩诗元的眼神从戒备到慈爱,“进来吧。”
“有人陪我来的。师娘,吃饭了吗,我給你做饭好不好。”
“你漂洋过海地过来,就是为了給我做饭的吗?”
薛恩桐眼神躲闪,朝房间里走了几步,转身,手语:“师父要结婚了。”
韩诗元眼光暗淡,说:“也好,身边总得有人照应才是。”
手语:“师娘,跟我回去吧,我孝敬你,好吗?”
“能大老远的陪你来的是你未婚夫吧?”韩诗元说完,停顿,观察薛恩桐的表情。
“难得你有个好归宿,不能拖累你,你有这份心,师娘心领了。”韩诗元搂过薛恩桐,将她的头靠到自己的肩上,“我活不了多久了,但你的日子还长呢。”
薛恩桐看着窗外的飞雪,落下泪来。
“卡!好了,过。”梁宥胜喊到,然后一脸欣慰地望向宿悒的方向。
希之和宿悒两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还是希之轻拍了宿悒肩膀才让她回过神来。“恭喜杀青!不用再看着我对你横眉竖眼的了。”希之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拿过助理递来的纸巾給宿悒擦去脸上的眼泪。
宿悒原本演得就是个配角,戏份不算多,这场戏拍完,在剧组的日子也就要结束了。
“希之姐姐你不要这么说,”宿悒接过希之手里的纸,自己在脸上捂了捂,“这段时间谢谢你教了我很多,不论是演戏还是做人,能遇到你这样好的前辈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大的幸运。”
“你这丫头呀,一点都不记仇吗,我一开始那么对你。”希之看她拿着纸巾的手,关节处还有些许血痂,忍不住心疼地伸了双手过去捂住她的手。
宿悒手上的伤痕都是前次拍一场戏里,她要演晕倒,宿悒要把握住时间点去扶。那场戏反复拍了好几次,宿悒双手关节上的伤硬是从那水泥地面上蹭出来的,自那以后,希之便对宿悒的印象大大改观了。
“当然记仇呀,但是我不认为你刚开始对我的态度能被当作深仇大恨呢。对不熟的人疏远多正常呀,我对不熟的人也都是冷冷淡淡的。再说,熟悉了之后,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我,我就应该觉得开心才对,也该谢谢你能够喜欢我。”宿悒一本正经地说到,诚然刚开始希之一直不是很友善,她这样认真演戏的前辈最看不惯的就是懈怠工作就知道争名利的年轻一辈。
“你这样的默默无闻努力磨练演技认真工作的姑娘可不多,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名,一出名一定会大火。好好努力,年轻人机会多,我期待你红的那一天。”
“谢谢希之姐姐,舍不得你,再抱一个吧!”说着宿悒就抱住希之,弄得希之有点害羞,九零后表达感情都是如此直接的吧。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是真什么样的人是假,她还是能分清楚的,撇开一开始的误会,希之笃定,宿悒是个好苗子。
结束了在《箫声》剧组的戏份,宿悒好不容易和好些人熟悉,这样一散,各自又都会各奔东西赶去下一个剧组,小小的伤感一下是可以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有合作的机会呢。宿悒没有立刻就走,学校那边没要紧的事情,她便留在片场帮工作人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忙得不亦乐乎。
谢光弋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地大树底下看着片场内正举着一块打光板的宿悒,兀自扯出一副笑容,终于是长大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