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1 / 1）

“我看我们还是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了再和警方说话，”朱迪抱着胳膊仰望着那只得意忘形的狐狸，“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这儿过夜。”狐狸回答。

“在这儿？”朱迪指着地上说，“你是说你住在露天的大街上？”

“对。”

“别开玩笑了。你不至于连个公寓也没有吧？”

“老实说原来是有的。”狐狸耸了耸肩，“你在瞭望的时候应该见过我那辆小货车吧？每天进项的来源，也是栖身之处。可不巧的是，昨天芬尼克那个蠢货违章停车，又没谁在场，结果车就被拖走了。我们还没把罚款的钱挣出来。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在婴儿车里遮风挡雨，我就只能风餐露宿啦。”

“老实说你们两个都是活该。”

“喂。”

“我见过你们怎么假扮父子骗取别人的同情。”

“好吧，我勉强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但是看在我刚刚帮了你一把的份上，请胡萝卜公民待会儿不要在警官面前说不该说的话。”

警笛声在远处响起，由远及近，红蓝相间的灯光闪过了街角，也照亮了坐在高处望着朱迪的狐狸。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朱迪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狐狸在打量她的一脸茫然，然后微笑了一下。

警车一个急刹车精准停在路边。

“怎么称呼你？”她问。这个问题显然也只能她先问，因为狐狸完全不在意胡萝卜小姐是谁。

“Wilde。Nick Wilde。”

“Judy Hopps。”

狐狸和兔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识了。

发疯的水獭被带走了。作为重要证人，尼克和朱迪也一起被带走了。见他们的局长是一头野牛，比食肉动物还凶猛的食草动物之一。尼克已经习惯和警方打交道了，反正就是扒他老底也抓不到比拖走货车更大的罪过，所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原以为小兔子会被这个阵势吓住，然而当他看见朱迪进了警察局之后高兴得连路也不会走了，从头蹦到尾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好像这位胡萝卜小姐是有史以来第一只在警校上学的兔子。果不其然，从她第一次提到，他就完全忽略了这条信息。

整个对话中尼克都是沉默的。

“你们是在什么……”

“昨天夜里，或者说今天临晨一点钟，先生。”

“当时还有……”

“住在我隔壁的羚羊兄弟经历了几乎相同的事故，他们会提供证词。”

“请详细……”

“一点的时候我被隔壁的喧哗声吵醒……”

最后半个小时里局长干脆一句话也没说。

“我自己就是警校的毕业生，先生。”朱迪最后总结陈词的时候说，“我非常佩服你们，对你们的工作充满了敬意。”

野牛局长：哦。

尼克：（绝望地翻了个白眼）我九岁以后就再也没听谁说过这么尴尬的话了。

局长：怀尔德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尼克：呃……局长先生，向你推荐怀尔德和芬尼克爪爪冰棍！

局长：……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离开警局的时候，朱迪是连蹦带跳地出门的，尼克根本不想理她。然而刚一离开那道门，她就突然低落下去，耳朵也耷拉下来，不再说话了。

“你又怎么了？”尼克无可奈何地问。

“为什么是‘又’？”

“刚刚回答局长问题的时候，或者说你个人演讲的时候，你兴奋得有点不正常，而且异常专业，感觉都可以授予一枚业余徽章。现在你又突然沮丧得不正常。”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喂，喂，我们所有见面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你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

“好吧。”实在是无法辜负狐狸眯缝着的眼睛里的关切，朱迪觉得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所谓了。“想象一下你从小就很想做警察……”

“能不能换个比方。”

“想象一下你从小就想当电影明星。”

“勉勉强强吧。”

“于是你去了电影学院，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你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直到第一次上台表演的那天，你搞砸了。于是所有的前程都没有了。你最后从事了一项平淡无奇的工作，就在你可能已经接受并习惯了的时候，你时常看见同学，或者任何和从前的你一样的动物出现在海报上，荧幕上，你不会觉得难过吗？不会去想，我原本可以和他们现在一样，可是现在却望尘莫及，他们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好吧，我想我差不多明白。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尼克试图让自己听上去轻松点，“毕竟大部分动物都是这么过的，难道说大家都失败得需要每天做检讨了？”

“我就知道你不明白。别碰我的耳朵。”

“抱歉，没有恶意，只是兔子从来不让我离这么近。”（这个梗是电影里的）

“那就让我们这么想吧，”尼克换了种语气，“比方说，如果我的货车没有被扣下，昨天晚上我就不会住在大街上，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不会在场帮你，我们就不会以现在这个方式出现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这样有什么好处，但是每一条岔路上都发生不一样的事，而且互相替代不了。”

朱迪笑了一下。

“如果你没有欠我蛋糕钱，我就不会一直盯着你，我们也就不会认识了。”

“不，那倒不会。我认识所有的人，早晚也会认识你的。”

兔子第一次真正愉快地和狐狸道了别。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真正的冒险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