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空寂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犹如死物,蒙着灰蒙蒙的颜色。杰思敏将自己挤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空无而混乱的双眼似乎能把眼前的东西吸进她体内。
她突然跳起,踉踉跄跄地穿过满室狼藉,夺门而出。
一路飞奔,杰思敏似是盲目,但却还是犹如被牵引着一样,到达了越前的家。
她站在大门外仰望了片刻围墙中的房子,她看到里面从窗帘中隐隐露出的熟悉的人影。
但那熟悉的人影有着不熟悉的滞钝动作。
杰思敏眼内瞬间盛满了泪水。她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须臾,杰思敏好容易止住哭泣。她哆嗦着拿出手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正常作出反应,似乎原本贴合的灵魂错位了。她不再是完整的她,她整个人也因此失灵了。
电话通了。数秒后,那个代表一切迷惘和痛苦根源的声音传来。
“喂?”
“……”杰思敏震颤了一下,她睁大了眼睛,神情一瞬间恢复到了正常的、完整的人所应有的表情。
她死咬着唇,张张嘴,声带却不听使唤,她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唤出了那个咒语一般、烙印一般的名字。
“啊。杰思敏。”
“……”杰思敏脱力地贴在墙上,她发不出声音,她说不出话,因为她再次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听筒里传来平缓的杂音。那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不说话?”
杰思敏无意识地扣住了墙壁的缝隙,她张大嘴,像是在叫喊一样的嘴形,但发出的却是微弱的声音:“原谅我,龙马……”与此同时她的泪水疯狂地涌出,她捂住眼睛,宣泄般地喊道:“原谅我,都是我的错,原谅我,龙马,求你!我不能没有你……”她失声大哭。
“杰思敏……”电话那边的声音相较这边是湖面般的平静,“并没有那样的事。……我原谅你。”
杰思敏捂着嘴,转过身看向房子二楼亮灯的那房间,里面的人影是她的光。她渴求地凝望着,轻声说:“龙马,我喜欢你。”
那一方陷入了一片沉静。突然杰思敏的听筒中传出越发接近的猫叫声,接着就是一声闷响,电话挂断了。
泪水在杰思敏脸上流淌着,可她的嘴角却是微笑的弧度。她微抬着头,望着那处光亮,火热焦灼的目光诉说着心中无尽的呐喊。
当房间里的那个人影越发靠近时,杰思敏这才像惊醒一样,抹掉眼泪仓促地躲到墙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看起来是那么的近,杰思敏甚至可以发誓她听见了窗帘拉开的声音。
从越前家回来之后,杰思敏比之原来更加失去了和越前对话的勇气。冥思苦想,辗转反侧,一周都快过去了。杰思敏在短信里写道:[龙马,我托人从日本送来了葡萄味芬达,你说过你喜欢的那种,希望我没有记错。我明天下午我放学之后,四点左右带到你家里去,可以吗?]
输入了这段话之后,杰思敏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些许汗珠。她闭着眼睛按下了发送键。
然而数个小时过去,漫长而磨人的等待后,杰思敏的手机仍然安静得诡异。
她焦躁地在床上翻来滚去,紧紧盯着屏幕,蹙着眉,眼中的焦急可以燃出火星来。她将手机扣在床上,闭起眼睛,默数了六十下,接着她紧张地拿起手机——什么都没有。
杰思敏挫败地趴在床上,五官在压力下歪曲变形。
烈阳穿透层层屏障照射在她身上变得失去温度。杰思敏翻过身,举起手机,倔强地盯着屏幕。然后不死心地重复起了之前的方法。扣住手机,默数了三百下之后,她飞速地翻开手机,没有。又数了六百下,并且她还故意拉长了没一下之间的间隔,还是没有。
夕阳投射在她的梳妆镜上,最终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世界变得只剩下漆黑一团,显得空无一物。
空空如也的屏幕,这空空如也的世界,一颗空空如也的心。
夜晚,杰思敏数次惊醒查看手机,但每一次带来的只是不能再多了的失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印着落魄,每一时每一刻都化成各式各样的笑脸嘲讽着她的无能。
第二天下午,杰思敏按响了越前家的门铃。并没有任何回应,所以杰思敏重按了几次。许久过后,依旧无人应答。
“不在家啊。”杰思敏将冷冻箱放在脚边,靠着墙,眺望向远方苍蓝色的天空。
她拿出手机拨通越前的号码,提示音转入了语音信箱。
“龙马,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给你带了葡萄味芬达,所以快点回来啊,我在这里等你。”杰思敏一股脑地说完,然后迟缓地挂断了电话。
那一天的夕阳柔和而壮丽。浪漫的粉蓝色辅以渲染那浓烈的赭色和艳橙色,令杰思敏沉醉其中。她忍不住想起龙马,于是她再次打他的手机,但依旧是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龙马,我跟你说,今天的夕阳超——漂亮,赶紧回来一起看啊!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给你拍几张,免得你赶不上,我还等着你哦。那就这样。”
随后杰思敏认认真真地拍了很多张照片,可怎么看都不满意,她不禁后悔起了对待摄影课时敷衍了事的态度。
“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是构图的问题吗……像素也问题好大,粉色和蓝色那里根本拍不出来。”她研究着自己的照片,轻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她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糟糕啊,夕阳已经没了!一张好的都没有拍出来,怎么办啊。”
最后一点明艳的颜色消失,杰思敏失落的叹了口气。
星星和月亮升入天空,克莱尔的电话打来数次,杰思敏皆是挂掉了。
她放在口袋中的手攥得紧紧的。她的脸上出现过犹豫和退却,但总是转瞬即逝。轻柔的风迎面而来,空气的流动恍惚间抵消了时间的流逝。
“嘿,小姑娘!”一位中年男人走进,光秃秃的脑袋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高光。
杰思敏在周围看了看,指着自己说:“我吗?”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你这种时候怎么还站在这里,我之前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你了。”
“啊,我等个人,等他回来了我就走。”
“等人?”男人看了看杰思敏身后,“越前家的男孩吗?”
“嗯,是的。”
“小姑娘,”男人闻言,语气复杂地说,“越前他们一家,星期三的时候,就已经搬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