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1 / 1)
等我回去的时候,李莫愁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林浩良也还是僵坐在原处,看到我缓缓走过来,只是淡淡的扫视了我一眼,惨白的脸色,无温无怒的神色。
我坐在林浩良不远的位置,突然听到阿娟在指着我的胳膊惊呼,很小声的惊呼,原来我的
肘处那个针孔,正在慢慢回血,鲜红的血液像一支蔓藤一样缠绕着我的手臂蜿蜒到指尖,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刺眼的红色慢慢晕开,令人心生寒意。
阿娟冲到我的面前,抬起我回血的胳膊,用力按压住手肘部位的针孔。血慢慢渗出我的指缝,像一条我无法阻拦的河流,肆无忌惮的流淌着。
而身旁的林浩良始终是冷漠的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任凭阿娟手忙脚乱的为我止血而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道你和李莫愁的血型一样,所以你才要坚持要跟过来?”
我点点头,以前在政麒工作时,整理人员档案时无意中看到原来我和李莫愁的血型是一样的,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林浩良一声冷笑“闫涵,我应该说声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的命,但你也在凌迟我的心,一片一片,千刀万剐...”
我低下头,静静的看着阿娟从护士那里要来药棉擦拭着我血迹斑斑的手臂,针孔处已经处理好回血,包扎得当。
“阿娟,你送闫小姐回去休息,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我被阿娟搀扶着站了起来,我现在没有了一丝气力,那杯冰凉的奶昔让我的胃冻成一块冰,沉甸甸的几乎要坠了下去。
司机已经等候在医院外,看到我出来,立马给我围上了毛毯,拦腰抱起我,把放进车里,车里暖风徐徐,我围着毛毯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椅上,看着晨曦一点一点的展现,天际的光亮一点点的展开,太阳在一丝一丝的散出温暖。
这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日出,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境下,这样的心境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嘲笑一下自己,闫涵,你终于开始还欠李莫愁的债了。
回到别墅,我就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浑身上下都冒着凉气,室内的热流在急剧稀释着我的冰冷,紧绷的皮肤开始有着刺痛的感觉。
阿娟端来了一杯热烫的红枣和红糖熬成的糖水“闫小姐,这是我老家给我寄过来的,希望你不嫌弃...”
我接过杯子,一点点的喝下糖水,温热的液体融化了我胃上的那块冰,顺着我的血液蔓延到最深处。
然后我一步一步挪回了房间,倒了在卧室的大床上。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浑浑噩噩的做梦,梦境很混乱,我在一个个很熟悉的地方穿梭,我寻找着什么,我身边有很多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于甜甜,方大奇….他们茫然得看着我,而我在奔跑,我用力的奔跑,我很累,却没有跑出去。
“闫涵…”梦里的很熟悉的呼唤。
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知道他的手扶在我的脸上很温暖。我委屈得大哭了起来,我抱着这个呼唤我名字的这个人肆无忌惮的大哭,一瞬间,我满身的疲惫得到了宣泄,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松,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熟悉….
这样的梦境持续到天色暗沉,我终于醒来,缓缓睁开眼,房间朦胧的深灰色让周围寂静无比,我起身走下床,拉开窗帘,眺望到远方,也能看到海面边际线的一丝光亮,但是浓重的黑色已经严严实实的笼盖在这个城市的上方。
打开卧室的灯,瞬间刺眼明亮,那盏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在黑夜里总能发挥重要的作用,但是在冰冷的冬天,尖锐的棱角折射出来的光也透着冰冷,我独自坐在床上,看着头顶上亮晶透然的水晶灯心底忍不住滋生寒意。
下楼的时候阿娟不在别墅,心里有些失落,可以在这里交流的人除了林浩良也只剩下了阿娟,她的离开,我有了一些不安全感。
阿娟去了医院,她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字条,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我李莫愁的危险已经度过,接下来还要留下来观察几天。嘱托我不要担心了。
心里的石头已经倒了出来,而现在,我的心空荡荡的轻如一根浮萍,除了茫然与迷茫,我没有任何的心绪存在了。
晚餐已经准备好,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面前,看着一桌子的西式冷餐毫无胃口,硬塞了几口面包,用着憋色的英语要了一杯热牛奶之后就解决了晚餐。
我想起了约翰曾经告诉过我他家里的住址,走出别墅,沿着院子向后面走,如约翰所说,一栋白色独立房子就在离别墅不远的地方。
约翰正在房间里做雕塑,他的头上包着一个浅黄色头巾,身上穿着一个皮革制的围裙,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忍俊不禁,说“没想到你会的东西这么多...”
约翰仰起脸,把所有的刻刀工具收集起来,拿起身旁的咖啡杯领着我走到客厅里。、
“喝点什么?...”
“不用...”
“你等我十分钟,我去洗澡...”
我一边参观着房子里的装潢和格局一边等着约翰,古朴的布艺家居,浅色的格调,客厅上的相框摆台上尽是阿娟和约翰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约翰小时候的模样,格子连衣裤,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喂,不用乱动别人家的东西,OK/”
约翰走过来时带来了一阵热腾腾的沐浴露的味道,很清爽的感觉,沐浴后的他只是套了一件浅色毛衣,一条牛仔裤,头发还在湿哒哒的滴着水珠儿。一边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夺过我手里的相框放回原处。
“闫涵,你会开车吗?”
我摇了摇头。“我会骑脚踏车...”
约翰舒了一口气,“真怕你说你什么都不会...”
约翰从储藏室里推出一辆脚踏车,抬脚跨上车子,“我还有四个月才满16岁,考到驾照,就再不用问一个女人会不会开车了...”
我跳上脚踏车的后座,“约翰,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90年代香港拍了一部老电影,甜蜜蜜,男主角骑脚踏车载着女主角,那样的才叫有情调”、
“那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情调...go...we can fiy”约翰迎着风站立着骑着脚踏车,速度很快,他的外套簌簌得飞扬起来,打在我的脸上。
“喂,约翰,慢一点,你超速了,警察会开罚单的...”
接下来的日子,陪在我身边的就是这个帅气而有些坏脾气的约翰,我们会去海边放风筝,约翰家里有三只风筝,到后来被我折烂了一只,又放丢了一只,剩下的最后一只燕子风筝,约翰死活都不肯再借给我玩。我们还会去骑脚踏车到附近的小镇上去逛,那是一个漂亮的澳洲小镇,街道很窄,但人流稀少,我坐在后面吃着冰激凌去欣赏着异国的地中海风情的建筑。
约翰还教会了我玩游戏,从手柄游戏再到单机游戏最后是网络游戏,他告诉我,只有玩游戏才可以暂时放下心里所有的事,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因为只要你一分神,你很快就容易game over.
林浩良再也没有回过别墅,我听阿娟说,李莫愁从公立医院出院以后,就转到了私立医院休养,林浩良一直伴其左右。阿娟还说,宝宝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出生不到一个月就会笑,林浩良常常坐在摇篮旁看着那个粉嫩粉嫩,从自己生命中分割出来的小生命专注的看护着。
我想这样也好,这样对于李莫愁和林浩良来说应该是那么美好的结果,至少会好过和孩子血脉相连的另外一个人,他在地球的另外一端不知然的生活,也许他在悠闲的喝咖啡,也许他在上班忙碌着,也许他只是在床上酣睡。而手术室里那张床上躺着的瘦弱的女子,耗尽全身心力,用血泪迎接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