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1 / 1)
夜幕慢慢的暗沉下来了,几个小时不厌其烦的试换也算有了不错的结果,季连诗最后决定挑选了自己最初穿上的那件婚纱,而我和季连城也认为那件婚纱是最合适季连诗的。婚纱还是会经过店里稍加修改些尺寸,使得其更符合季连诗的身形。
从婚纱店里出来之后,季连诗就拼命的说服我成为她婚礼上的伴娘,她絮絮叨叨着说出国三年,曾经很多朋友已然都断了联系,能有联系的朋友也都结婚生子,只有我,客观和主观原因都适合做她的伴娘。我没有经过什么考虑就应承了下来,一来是本身也是乐于帮助季连诗圆满的完成她的婚礼,二来是自己也总想在这段时间里重击我心底的一件事,曾经那段刻骨的爱情因为一场婚礼消失殆尽,所以很长的一端时间,我连看到路上行驶的婚车心都会拧着疼,我想,既然心这么敏感,那么疼就让它疼够,所有不敢面对的事,我现在都想过一遍了。
没几日,季连诗又告诉我说,婚礼上有一个环节是我的项目,她希望我能为他们自弹自唱一首歌曲。她说那年我们参加”风采之星--闪亮女生’的比赛时,我自弹自唱的那首歌曲深深的把她给听迷住了,直到现在她依然能清晰的记得我当初在舞台中央弹钢琴的专注的模样。我也记得那场比赛,不是它本身对我意义很大,而是我参加那场比赛是为林浩良,那时林浩良突然决定离开医院,投身商海。压力,负荷,艰辛萦绕在他的周围。我特别希望那一天站在舞台上的我能让林浩良的紧绷的神经松弛片刻。
那天决赛的时候我自弹自唱了一首”别让情两难’的老歌,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新加坡电视剧的主题曲,我唱的很深情,也很专注,因为我知道林浩良的会在舞台下面的某一处也在专注的看着我。
我只会弹奏这一首歌曲,是那次临时抱佛脚学习的,比赛前一个月我天天泡在音乐厅的钢琴室里,手指来来回回的在音阶里捉迷藏。
“好,可以。。。”就这样,我不仅答应了季连诗成为她婚礼上唯一的伴娘,还应允在她的婚礼上弹唱这首歌曲。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内心的凌迟。
季连成的咖啡馆里有一架钢琴,季连诗就安排我在他那里练习弹奏,为了不打扰他的生意,我一般都会在清晨过去,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就离开。
“有人为情伤难免失去主张’
“渐渐觉得有点沧桑’
“谁才是今生盼望无从去想像’
“有人为情忙世事终究无常’
“还有多少苦要我去尝’
“若不是还想著再回到你身旁’
“早就对命运投降’
“别让情两难别把梦锁上’
“我愿为你逐风浪不管多忙或多伤’
“莫非天不许人痴狂幸福由身边流转’
相隔几年,每一个音阶,每一个符号我依然记得很清楚。我也想起了那天只是得到比赛的季军,但是我依然很高兴,妆都没有来得及卸,就开始四处寻找林浩良的身影。我记得那天是在篮球场里找到了他,他一个人独自在打篮球,姿势帅气,投篮稳健。我对他的背影笑,他依旧在打篮球,我想那时的他也露出了笑容。
“闫涵,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婚礼上要硬加上这个环节了,这样的一首歌,这样的弹奏,就是在诉说一个故事。。。”
我掀起眼眸,看到正前方不远处靠墙而站的季连城,他双手抱胸,目光深沉的看着我。
“见笑了,我就只会这一首歌曲,还是当初死记硬背着琴键学下来的,好多年都没有弹琴了,断断续续都快连不成曲了”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欧式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差不多可以练习到这里了。我慢慢合上琴盖。走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皮包,和季连诗道别。
“闫涵,为了我妹妹的婚礼,忙得你都没有时间回家,不知道应该说感谢还是说对不起。。。”季连城站在我的身后,默默的开口讲道。
我淡淡的一笑“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我和连诗那么好的姐妹,给她能当伴娘,是我们两个的缘分,再者说,时间有的是,参加完连诗的婚礼再回家也无妨啊,只不过又要难为你独自开车去S市了”
季连城先是一愣,面露微微尴尬之色,随即偏头一笑“来日方长,闫涵,拿好这份蛋糕。。。”
我看着精心包装好的蛋糕礼盒,笑着说“天天吃你蛋糕,我都胖了四斤了,我在想是不是伴娘礼服都要改尺寸了,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很贪口”
和季连城告别之后,我就一个人慢悠悠的行走在大街上,一天的时日其实也很漫长,不想浑浑噩噩的慌度,但也无事可做。
天气已经回暖了,阳光也很好,但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分,空气中参和着些许微凉的清透之气,能清晰的感觉到通彻的舒畅。
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旁,静静看着对面的人行信号灯变绿。十几秒的时间,我却等得有些出了神。直到身旁的人行行碌碌穿梭而过,我才拾步前走。
侧眸间,我惊觉有些异常,我偏过头,看见停在人行道旁边的奔驰车熟悉得让我慌张。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瞥见了驾驶室里的林浩良。
虽然隔着挡风玻璃,距离也并不近,我却能清晰的看到林浩良的眉宇之间。但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淡然侧看窗外的景象。
骇人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袭来,那天他的婚礼上,他的冰冷,他的冷酷,他的绝情,全部转变成彻骨的凉风钻进我的肌肤里,渗入我的骨髓里。
刺耳的车笛响起,我惊跳得回神,见到行车信号灯转绿,整个马路上的车流都在我的身边疾驰而过,却独独挡住了我正前方,林浩良的车。
后面的车依旧不断的按着车笛,车里的林浩良回过头来,眸光落在我的身上,淡然的目光慢慢变得阴鹭。凉薄的双唇紧抿,然后缓缓带上墨镜。
我惊慌失措的想要躲闪,前后疾驰的汽车却阻挡着我的脚步,我焦急的四处张望,手中的蛋糕礼盒掉落在地上,我根本不暇顾及,钻了一个空挡,跌跌撞撞的退回到人行道口。
我想要逃离得更远,但双脚却站在路口怎么也迈不开步,我只能背对着身后的车流。逃避着车上让我颤抖的那个人的气息。
车笛上依旧着刺耳的响着,我却不敢回头看,是不是林浩良的车还停在原地,是不是他依旧还在看这个如挑梁小丑般的我。想到这里,我后背开始慢慢的渗出冷意,悚然的发抖。
紧接着,我听到了飞驰的汽车碾压过纸盒的声音,然后这相同的声音重复的一遍遍响起。我知道了林浩良已经开车离开了,我却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久好久,我想A市应该真的不大,我以为我在城南生活,就可以见不到城北的林浩良,其实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政麒现在如日中天,又有了李氏集团作为靠山。林浩良已经成了A市举足轻重的人物,或者说A市是属于林浩良的。
后来,我就想要逃,然后就一直奔跑着,细长的高跟鞋,疼痛的双腿,有好几次我几乎要摔在大街上。可我不管不顾,我好像在逃离,逃离某种我不愿面对的一切,逃离隐藏在我心里的慢慢滋生的悲伤。
我两手支撑在膝盖上,粗重得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冰凉的汗水划过我的脸颊,落到地面上。
意识慢慢清晰,我站直身体开始观察四周,周围的一切我从未见过,这条街道我完全陌生。我恐惧,迷茫,焦虑,我四处张望,我努力寻找,我不知道该如何走回去,我也不清楚前方会不会离我想去的地方更远。
我该怎么走下去,我该求助于谁,我无助得很想要嚎啕大哭。我咬着手指,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眼泪也迷茫得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这里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漆黑瘆人,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