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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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学校的礼堂高城上军校的时候来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布置的不一样了但总体还算熟悉。开课典礼的时候他和同一个师的军官坐在一起,对方见他精神不振问道:“怎么了?”
高城揉揉眼睛低声说:“没什么,就是弄一个报告弄到半夜。”
那军官闻言笑道:“我可听说了啊你死活不愿意来,被政委罚写检查了吧?”
高城撇撇嘴没答话。
为了逃避这次的学习高城反抗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被无情的镇压了。他的理由很充分,‘营里很忙,是真的忙’,但是无奈政委的理由更具有说服力,‘再忙也不能松懈了思想,再累也不能倦怠了学习’。于是高城就在政委的威逼利诱之下不情不愿的来了。
十几分钟后典礼结束了,跟他认识的那个军官一路拉着他去了餐厅,说还有几个他认识的也来了,要在一块儿聚一聚。高城心想都是一个师的什么时候聚不行,但还是乖乖地去了。
聚完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高城的宿舍跟他们不在一处,彼此告别后就慢悠悠的往回走。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可有人就不信那个邪,穿了个短袖就出来招摇。看清楚是谁后高城声音不高不低的’切’了一声,那人听见了抬起头来朝他笑了。
高城快走了几步到他跟前,眼光来回打量着他的打扮,说:“怎么着?袁参谋长,显你们老A能耐大啊大冷天穿个短袖站这儿吹风。”
袁朗似乎没有惊讶会在这儿看见他,“升职了也不能松懈了日常训练啊,高营长。还没恭喜你高升呢。”
高城随意哼哼了两声说:“同喜同喜,你升的比我早吧,死老A怎么也得压我一头是不是?”袁朗舔着牙笑的开心,一点儿也没要谦虚一下的意思。
袁朗升职的事其实他早知道了。那时年关将近到处都忙得很,但许三多偶尔还会来个电话在成才的背景声下给他汇报最近的工作和生活。高城也因此多多少少听说了些铁大队长怎么怎么又生气了罚他们去各种加练了,政委又怎么怎么给他们拿谁的例子讲解感情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了,还有袁朗怎么怎么升职之后浑身不自天天站在办公室里跟他们隔窗相望泪眼了(“这是吴哲说的,但是我看清楚了,队长真的没哭。”——许三多。)。他听后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就算了,没别的表示。
一个月后他也升了,许三多来电话的时候替袁朗捎了句恭喜,他语焉不详的嗯嗯了两声,再没有别的话。
有时候想想他跟袁朗都认识好几年了,在一起说的话加起来说不定还不如高城做一次思想动员的话多。见面就更少了,但是就是那么巧,老能在一些莫名的时间和地点不期而遇。就像这次学习,就像上次军演。
几个月前,高城带人成功设伏第三次让袁朗当了他的俘虏。高城发现是他后的表情比袁朗还惊讶。当时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袁朗坐在地上解着战术背心,高城站在边上看着。
袁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说:“什么叫缘分?这次参演的有好几千人不说,还是跨军区千里奔袭到别人地盘上来。人海茫茫千里迢迢,怎么你就单单逮了我,而我怎么就偏偏又落到你手里了呢?”
高城一想也觉得有点儿可乐,过去挨着袁朗蹲下,从口袋里拿出烟给了他一根,说:“这说明你就是这命。认了吧中校,孙猴子饶是再厉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不是?”
袁朗借着高城的火点了烟,抽了一口往身后的树上一靠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啊。”顿了一下,他转过头对着高城一笑,说:“哎你说,会不会就这样一辈子啊?上哪也得被你逮住,虽然我不是孙猴子,你也不是如来佛,没有那五指山,可怎么就是逃不出去了呢?”那天山上的风有些大,把袁朗话里的感叹和困惑吹的到处都是。
高城听在耳朵里,突如其来的有些怒火中烧,他腾地站起来说:“我又没拿绳拴着你!”
他话里的控诉和委屈让袁朗忍不住抬头去看他,高城却很快的别过了头,看不见表情。袁朗有些痴迷的看着高城脖颈和肩膀连成的硬朗线条,微微笑起来,忽然有些释然,轻声说:“也是。”
一个星期后袁朗升上校了。高城知道后本想打个电话过去,但拿起来后他耳边却响起袁朗那天那句‘怎么就是逃不出去了呢’,他怔了一下,然后放下了电话。
有些事在发生的那一瞬间很难去解释清楚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就像他没打出的电话,没说出口的恭喜,还有刚才袁朗明明说错了他却装作不知道,随着他演了下去。
高城的下巴往门口扬了扬问:“不会那么巧吧,你也住这儿?下午我怎么没看见你?”
袁朗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摊摊手说:“还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啊,要不怎么也得来个众里寻他千百度。我就坐在你后面隔了两排。”
习惯了他一贯作风的高城没理他,转身往里走说:“进去吧袁参谋长,还真想在这儿吹成腊肉啊?”
袁朗有些不明所以,问:“这又是哪来的典故啊?”高城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我那发小前两天刚给我寄了两条金华火腿。”袁朗在后面扑哧笑了。
“这回要是跟你一屋那我可就真得回去算上一卦了,到底欠你什么了这么阴魂不散。”高城边走边嘟囔,很是嫌弃的样子。
袁朗安慰他说:“那你可收好你的钱吧,我在二楼。”
高城在三楼,他回过头古怪的看了袁朗一眼问:“你在那门口站半天不会就是想跟我说咱俩不在一屋吧?”
袁朗耸肩,语气里的遗憾半真半假:“可不就是吗,为这我心都凉了。”
高城闻言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扭过头去‘哼’了一声甩开胳膊往楼上去了,袁朗偷笑,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走到二楼的时候高城从包里掏出一个杯子给袁朗说:“拿着吧心里凉同志,下午刚煮的。”
袁朗打开杯子一看是牛奶,他抬头想道谢的时候高城早已经走远了。回到宿舍,舍友见他手上拿的东西问:“从哪又顺来一个啊?”袁朗只笑不语,打开瓶盖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