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1 / 1)
这年头,话可以乱说,药可不能乱吃啊!
明明不是自己的房间,更不是属于自己的床,还能毫无防备的享受着这份带有别人味道的温暖,究竟是她太过没心没肺,还是知道只要是这里就怎样都没关系。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觉得好像变成了一片云随风飘得好远好远,窗外已变成了深青色,正值黎明前夜晚最后的挣扎。
意识开始回归于身体渐渐变得敏锐起来,只花了1秒钟就认出了这是哪里,房间还保持着自己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模样。
等等,也许,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空空的椅子上如今坐着一个人,至于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御坂美琴还没有从床上跳起来是因为那人不只是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还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课堂上老师的靡靡之音所摧残致睡的少年。
夜晚已经结束,黎明之光悄悄地跑进房间照亮了人们的眼睛。
少年很瘦,侧对着御坂美琴的是棱角分明的蝴蝶骨,弓起的脊背从侧面看只有薄薄的一层,凸显线条的裤子因为现在的姿势向上转移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的拖鞋不知何时有一只被踢到了一边。
御坂美琴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只知道一会儿他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至于一方通行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这又是一个让她感到头痛的问题。
在她的记忆里,一方通行如果在家没事的时候总是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已被家里的御坂小教授诊断出他已经到了懒癌晚期,没救了。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Last Order不在而床就在他的旁边,有什么理由让他宁愿选择坚硬的桌子也绝不碰床一下,别误会,她可不是因为没有和某人同床共枕而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毕竟她现在可是个透明人啊。
不是没有见过一方通行睡觉的样子,明明是人类最该放下戒备补充精力的时候他却总像是在防备着什么,身为学园都市的最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御坂美琴现在的角度看不到一方通行的脸,她开始怀疑这样的姿势会不会使他流口水,所以她踮着脚尖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毕竟,这是在平时绝对不会见到的难得画面啊。
事实让她失望了,一方通行将头埋在曲起的臂弯里,过长的刘海儿凌乱的堆在一边,勉强可以看到他紧闭的双眼,谁能想到当它们睁开时会是惊人的赤色。
顺着少年的手臂看去,指尖的尽头摆放着他与Last Order的合影,穿着蓝色碎花裙子的小女孩积极的比着已经过时了但却经典的剪刀手,而被她强行挽着手臂的少年则一脸不满的瞪着镜头好像要把拍照的人吃掉一样。
她知道一方通行一定对Last Order很好,不然她也不会露出那么幸福的表情,换作是她的话,御坂美琴没有信心会比他做的更好,至少在陪伴在Last Order身边这一点上,她已经彻底输了。
少年好像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这时御坂美琴的目光被桌子上已经打开盖子的小塑料盒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乳白色的分药盒,一个个小小的格子里放满了白白圆圆的药片,好奇心驱使着她伸手去拿,手指穿过药片时才意识到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丢了躯壳的幽魂,为了看清药片上的字母不得不把脑袋凑过去仔细瞧瞧。
Risperidone(利培酮)和Olanzapine(奥氮平)。
两个陌生的名词御坂美琴却知道它们的作用,那是用来治疗精神性疾病的药物,也是对能力引导失败之后,为那些造成心理障碍的学生们治疗时所必备的产品。
他怎么会吃这个?
先入为主的认定这些药物是一方通行的所有物,因为不知道原有的药量所以不清楚他究竟是吃了多少或者根本就没有吃。
但是看到桌子上的玻璃杯里的水只剩下一半,御坂美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分药盒里只有两个格子装着那两种药,其余的格子里都装着相同的另外一种,御坂美琴从来没有吃过的但是却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用来治疗失眠症的安定片,俗称安眠药,而且有一个格子里的药量明显要比其他的要少得多。
就算是学园都市这种以科技为命脉的地方,对于这种药剂的传闻大多也都是让人感到害怕的,御坂美琴瞬间瞪大了眼睛本能的看向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少年,难道——
像是呼吸时不小心被飞扬的柳絮擦过鼻腔,不至于窒息但是却是别样的折磨,她不相信一方通行会抛下还需要他来照顾的Last Order做出这样有违常理的糊涂事,但是却抑制不住从心底泛起的一股接一股的恐惧感。
他死了?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几乎已经忘掉的那段黑暗时光,她曾带着满腹的罪恶感祈求着上帝可以让这个人永远消失,难道当时因为忙碌而无暇顾及她的天使们现在才听到她的祷告,并尽职尽责的帮她完成已经成为过去的祈愿,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挽回这可怕的神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抗拒这个人曾经出现在过她短暂的生命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在意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不是现在这一刻,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此刻纠结万分的心情。
鼻子开始有些反酸,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感她拼命的咽着口水,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现在却显得有些可怕,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她希望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了。
紧握在胸前的手终于有所动作,颤颤巍巍的伸向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她自知无法触碰到少年的身体,更别提是去感知他皮肤的温度了。
下定决心般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无法判断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使她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或是可怕的事实最后还是真的发生了。
是神明的玩笑,还是恶魔的诅咒?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已经都要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虽说还是不甘心但是却不会再怨天尤人了。
她担心Last Order无人照料,害怕不能遵守带着御坂10032号去看海的承诺,还有那些已经忘记了她的朋友们以及还没来得及确认某个刺猬头笨蛋在她心中的位置。
虽说不是全部,但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确确实实弥补了她心中的那些遗憾,不是听谁说的,而是用自己的眼睛一一见证的,到今天为止她不可能再认为发生在她身边的事都是神秘事件之后的假象,至少,她坚信从一方通行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真心。
御坂美琴不确定她现在是否能够接受这个人和她一样不明不白的消失,更没有精力去想在这之后会不会和这个少年的灵魂相遇,她努力的想要做点什么来打破僵局,哪怕是徒劳无功的也好。
「喂!天已经亮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面前的少年一动没动。
「不是答应过Last Order会去接她的嘛,难道你打算食言?」
面前的少年无动于衷。
她有些埋怨的去摇晃少年的肩膀捶打他的脊背甚至去踢他的小腿,一次次的扑空又一次次不甘心的重复她有些暴力的动作。
她很生气,气得快要爆炸了,不只是气一方通行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企图唤醒另一个世界的人。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看到的一切都让御坂美琴感到无比的碍眼,她疯狂的敲打着桌面对着无视她的少年叫喊着。
「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你一开始的时候不去死啊,在实验开始之前就去死不就好了,凭什么在我的面前这样,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胳膊横扫过桌面,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啪嗒一声击打在墙上,落地时被摔得粉碎。
玻璃炸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由显突兀,这久违的触摸感反而把刚刚还有些慌乱的御坂美琴吓到了,她抓着自己碰落玻璃杯的胳膊,若不是满地的碎片为证,她都有些不相信她居然做到了。
「嗯......」
身边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御坂美琴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方通行的肩膀动了动,她慢慢的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她现在非常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地方。
和御坂美琴之前想象的一样,一方通行醒来后揉着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看来如此的睡觉方式真的很累啊。
终于注意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方通行怀疑的看了看周围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来他最终的结论是在自己睡着之后不小心把玻璃杯碰掉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终端响了起来,是Last Order催他去接她的电话,他不耐烦的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之后走出了房间。
再进来时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原本翘起来的头发也被抚平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花了他一点儿时间来处理,之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咖啡就出门了。
御坂美琴窝在墙角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方通行的所有动作,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后才回过神闭着眼睛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紧绷的嘴角再也憋不住了上扬起来,接着恶狠狠的一拳头砸在身下的地板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