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求富贵死何妨(1 / 1)
歌鸾来到御书房,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她走上前,对他说:“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我没时间,你先回去吧。”江南部分地区已经出现暴动,有些地区甚至因为缺水而导致疫病不能控制,面对着一大堆问题,他已经头疼不已。
“我就要现在问。”歌鸾伸手压住温灵帝的折子,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温灵帝极其没有耐心的抬头,眼角的余光却落在歌鸾的手腕上,他掀开她的袖子,一道狰狞的疤痕出现在他眼前。
歌鸾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抽回手臂,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是怎么弄的?”温灵帝的眼底有一层暴戾的情绪,他虽然心情急躁时也想要对她发怒,但他不会让她收到这样的伤害,“你在桃林的时候还没有这样。”
“与你无关。”歌鸾讨厌他这样过分关心她的事情,尤其是在和温辰炜见过面以后。
“与我无关?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干什么?”从她刻意的隐瞒当中温灵帝猜出来大概,纵然不知道原因,他也能断定和陌云脱不了干系。
“我现在来找你是另一件事情。”
“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都是同一件事。”温灵帝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这样只会让歌鸾更加反感他,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歌鸾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当初,为什么离开桃林?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可是等我派人去接你的时候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温灵帝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场景,他答应她只要五天,可是却有人出来破坏,他便因此又耽搁了几天,最后,像是惩罚一样,她就消失了。
“当初我答应的人是林清言,不是你。而且,我答应的期限是五天。”
“当初若不是该死的陌云出来捣乱,我必定不会食言。”
“我呆不呆在桃林有什么区别?最后还不是都来了这里,你有必要这么恨陌云吗?”想起来歌鸾就觉得可笑,每一次她都以为可以摆脱了,同样每次都是在最后一步又被扯回命运的□□。
“你以为我恨他仅仅是因为这个?你错了,我是因为你。”
歌鸾表示疑惑,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就会是我,就因为是他,你的心已经完全不属于我,明明十年前,你还那么讨厌他,可现在,都变了。”触及内心的温灵帝不再像之前那样带有君临天下的气势,他的声音带有一丝沙哑,被悲伤渲染的醇厚。
歌鸾感觉心底有一个地方塌陷了,她觉得愧疚,她原本觉得他无情,现在才发觉,是她的无情伤害他在先,原来真正无情的人是她。
歌鸾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吗?”歌鸾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
“就像现在这样,你做你的皇帝,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不要逼我,行吗?”
温灵帝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他把歌鸾强行摁在龙椅上,强制着她的手放在玉玺上。
“我告诉你,我不是陌云,你求我两句我就会忘记我要干什么,我就算死,这些也都是你的,必须是你的。”
“你简直丧心病狂,历史上有哪位皇帝是女儿身,你别做梦了。”
“历史上也没有哪位皇帝为了一个女人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可他温贤帝还不是做了。”
“可他是温贤帝,我的父王。”
“他不配。纵使这王朝叫温敬王朝,温敬王也只能是王而不是帝,本来他温敬王应当称帝,却无故死于兄弟剑下,而杀人者凭借一句简简单单的酒后失手便逃脱罪责,还顺理成章登上皇位,这样对温敬王就公平吗?”
“那已经成为历史,不可更改,况且父皇只是无心之失,而且父皇把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即使是温敬王在世,也未必做的更加出色,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倘若天下易主,免不了又是一场征伐,那个时候,你让我如何面对死去的父皇。”
“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一个无辜的人牵涉其中,不会有一个平民因此伤亡。”要牺牲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而已。
“我不可能会接受,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你改变不了历史发展的趋势,现在才应该是天下本来的样子。”
“你也会成为历史,不可更改。”温灵帝和歌鸾对视着,仿佛要把这几个字刻进她的心里,然后,他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
歌鸾在他松开自己的同时起身,龙椅给她一种灼烧感,她清楚这种灼烧感来自对面温灵帝,他已经走火入魔,或者说,病入膏肓。
“你做梦,我不会同意的。”歌鸾甩下这几个字匆忙离开,此刻的她明显过于慌乱。
温灵帝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沉溺在悲伤和痛苦当中。
“歌鸾,你必须是最高贵的王,即使我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会实现诺言。”
此时此刻,再伟大重要的感情,不过是轻若鸿毛。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久到他自己也忘记了时间。
他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失去了自我,忘记了最初,他甚至没有给自己安排一条别的路,他心甘情愿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心甘情愿为了她粉身碎骨,可是到头来,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对的。
无所谓,他这样安慰自己,只要一切不是为了私心,又关他世人什么事。可是夜深人静,他也总是常常在想,自己这样做,究竟是成全了一个人,还是毁灭了一个人。
也许,不只是一个人。
事到如今,似乎无法再改变,只能这样走下去,他生时带着丞相家公子的光环,死时却要拖着丞相一家下地狱,纵使愧疚,也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