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及笄(1 / 1)
傍晚的天极是异变,萧云若和叶晋澈草草地在花生家吃了饭,许是玩累了,沐浴过后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窗前的粗糙白瓷漆瓶子里插着几束不知名的野花,风吹起灰白色的帐幔,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床上的女子惊叫一声,吓得冷汗连连,“阿澈”
不远处的床上一男子猛地从床上惊起,一只脚穿只鞋,急急忙忙便冲到女子的面前,搂住萧云若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别怕,只是打雷。我在这儿呢”,叶晋澈吻了吻萧云若颤抖苍白的嘴唇,笨拙的擦拭她额头上的冷汗。
萧云若怔怔地看着他,想起刚刚在梦里的场景,冷汗连连,一会儿觉着自己在被夏贵妃差点勒死,无论怎么叫喊他,他都不应,一会儿又梦到他受了伤,和自己一起跳下悬崖。大哥、父亲和姑姑都出现在梦里指责她,为何将他独占?。整个人浑浑噩噩,伏在他怀里由着他轻哄,很久才回过神来。
叶晋澈见萧云若的样子,微微皱眉,起身关了窗户,轻轻替她捂着被子,略犹豫一下,索性一把抱回自己的床上,胡乱踢了鞋子,半搂着她,“做噩梦了?”,说着亲昵的蹭了蹭怀中女子的发丝,摸了摸她发冷的额头。
“我没事。”萧云若素手抚平他深深拢起的俊眉,勉强一笑,心口隐隐约约泛着丝丝揪心的痛楚,他终究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秦公子,他真正是属于这天下黎明百姓的叶太子。
叶晋澈只觉她的笑容异常地令人难受,心底泛起心疼,她不愿说,自己也不想逼她,许是隐约知道她心里的徘徊与挣扎,贴着她的鬓角,异常坚定的看着眼前心爱女子,语气不容置否,“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你身边。”冰凉的泪水浸透了鬓角的发,萧云若撇开头去,无声的哽咽,久久未曾说话。
阴沉着的天不时的下着几阵春雨,叶晋澈见怀里的人儿久久未曾反应,心里顿时空落落了几分,一把强硬的扳过女子的下颚,女子发红的眼眶映入眼,按下想敲开她一脑子的胡思乱想的冲动,轻柔的吻去脸颊的泪水,定定的看着她。
萧云若只觉被看着头皮发麻,不敢直视叶晋澈的眼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堪堪别开了头望下别处。早晨的鸡鸣声尖锐的打破了两人的僵持,窗几浅浅可以隐约看见些白光,叶晋澈随即移开了深邃的目光,径直越过萧云若,急匆匆的便出了屋子。
萧云若不明,胡乱地穿好了衣服,就急忙准备要追出去。哪知,隔壁的花生娘就进了院门,“秦家媳妇,你在吗?”
“在。”萧云若随意地挽了头发,推开了房门,就看见花生娘端着一盘子,花生也来了,在后头抱着一个大包袱,正朝她调皮的笑着。
花生娘满脸笑意,就让萧云若坐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将手里的盘子的递给了她,“来,把这粥喝了。”
萧云若看着眼前的粥,五颜六色的,有红豆,有绿豆,还有黑豆.....疑惑,“这是什么?”
“五彩粥。”花生娘一笑,就将勺子给她,“这五彩粥就凃个好寓意。”
“凃个好寓意?”萧云若疑道,又问,“今日有喜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花生娘偷偷的一笑,瞧了她一眼,指了指包袱,“这里头的东西可是你家男人早就准备好了的,等你吃完了,我就替你收拾收拾。”
萧云若脸一红,心里甜甜的,也不问了,拿起桌上的勺子,就低着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花生娘见她开始吃了,便也不取笑了,让花生将包袱放下,去打了一盆清水,拿了梳子,在一旁等着。
萧云若吃完了,花生就将碗收了,她就被花生娘拉进了房里,后,花生娘将包袱打开,拿出了精致的粉红色的衣裳,“将衣服换了。”
萧云若摸了摸衣裳,便明白,这衣裳价格不低,心里也是越发甜蜜,但也疑惑,他刚刚跑去哪里了?今日到底有什么喜事,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扭捏,就将新的衣裳换上了,微微一笑,坐在了简单粗略的梳妆台前,“劳烦花生娘了。”
花生娘忙客气推了推手,“没事,没事。”又拿起了梳子,替她将头发重新挽了起来,不同的是,发式不同,鬓里还插了一木簪子,戴上了一对小的珍珠耳环,又拿了胭脂,替她抹了一点,“好了。”
萧云若瞧了一眼镜子,只见镜子里的女子肤若凝脂,两颊粉红,小巧的耳坠挂在耳上,明媚亮丽得很,她又挽了挽额间的碎发,眼角早已笑开了,这样廉价的耳环,成色次的胭脂,还有木簪子,对以前的自己来说,是根本不会理会的,又更何况用在自己身上,但而今,这东西是他所置办的,在她的眼里倒是弥足珍贵得很。她站起了身,整理好了衣袖,朝着花生娘一笑,“谢谢花生娘了。”
花生娘忙摆摆手,“可是别再谢来谢去了,咱们乡下人可是不讲究这个。”又让她换了新鞋子,便带着她出了门。
萧云若心里倒是疑惑,又有些好奇,花生娘的力气大,她又挣脱不开,只好仍花生娘拉着,
约摸一会儿,花生娘便拉着她入了一房子里,等她缓步入了内室,便瞧见了一房子里的人,她在这里住了月余,也熟稔了村子里的人,上首坐的是村长和里正,旁边的是村里几位婆婆,还有其他的年轻的女眷,其他的男眷则留在了门口,而他,则是换了一身新的天青色的简单的袍子,束了发,正看着她,温柔的笑着。
萧云若心下疑惑,正欲询问他,却见里正已是起了身,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像是里面写着什么,而花生娘拿了一个垫子铺在了她的面前,朝着她笑盈盈的,“傻姑娘,快跪下来。”
萧云若一怔,抬头,看见叶晋澈眼里的期许与默认,便跪了下来。
里正打开了纸张,浑浊龙钟的声音,念道,“兹萧门家女,萧氏云若,毓育数载,温淑雅芳,今已成人,特此挽鬓。”
话音一落,萧云若心里已是明白,这是自己的及笄礼呢,又想着,是他给自己准备好了的,心下是欢喜得不行,清晨里被噩梦惊醒,还有那些担忧和不郁,倒是一下便散了,缓缓一笑,由着里正替自己挽了鬓,贴了鹅黄,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及笄。
见萧云若起了身,一旁的叶晋澈也不顾他人想法,拿出了一个礼品盒,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几位婆婆面前,略恭敬地将礼盒送上,这是,媒婆饼,意思是可以说亲之意,这一礼节,是这村子里传承下来的风俗。其他众人倒也明白,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萧云若许是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做,心里是又惊又喜,见着几位婆婆笑着收下了礼盒,又说会早早的帮他们选一个日子,她早已是羞红了脸,像个新媳妇似的,直低着头,不敢再看身旁的叶晋澈。
叶晋澈也不点破她,一脸温和的笑着,愉悦地接受了众人的祝福,朝着村长和里正打好招呼,便大方地搂着一直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的萧云若回了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