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过去(1 / 1)
两个月过去了,在我饱受煎熬的痛苦中过去了。这两个月,我没有去锦兰宫,没有去海宁院,没有去练武场。我只是待在和梨院,每日三餐后便坐在窗前发呆,有时看飞鸟从云中穿过,有时听雨后有惊雷炸响,有时阳光晃得我双目酸涩,有时冷风吹得我两颊生疼,无论怎样,我都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座沉睡百年的雕像。期间,尤惜来看过我几次,每次只是闲话几句,便也是和我一样默默地陷入沉思。我看得出,她是在回忆着什么,因为她脸上柔美的笑容会因一点儿响动而迅速变化成冷漠的高傲。千逸也来过一次,她是来和我告别的,她请调去了洞阳关做副将,美其名曰“历练”,事实上只是为了守在吴翊身边。
两个月,筱轩没有信来。我不知道原因,也没有精力去苔月馆一探究竟。我甚至想,也许老天就是要惩罚我,惩罚我失去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面对天意,我除了坐以待毙,再无他想。佑若很担心我,她几次提到让我去舅舅家小住,我都拒绝了。我不想把自己的罪恶感带到宫外,带到阳光下暴晒,那样只会让我更惶恐不安。
乍一听到皇后要召见我,我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可是平静过后,我还是随着年瑾去了锦兰宫。商易瘦弱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手指骨细如柴。我把泪水吞进肚里,怯生生地唤了句“皇嫂”。商易转过头,微微笑着,嗔怒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难道一定要等我咽气归西才肯来看我吗?”商易用调侃的语气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她的笑容却像利刃一样刺在了我的心上。我扑倒在她面前,捧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哭诉,“皇嫂,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会害你受伤,我真的没想到……”我把囤积了两个月的伤悲宣泄而出,洗涤着自己的罪孽。
“好了,别哭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从一开始便是我错了,你不过是帮我悬崖勒马而已,我还要谢谢你才对。”商易抓住我的手,摩挲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要耿耿于怀,折磨自己。”商易如此轻易地原谅了我,她好像压根儿就没有生我的气,她说自己把一切都看开了,以后的生活将和从前一样平静。我终于可以昂起头迎视商易的笑脸了,望着她闪耀着柔辉的双眼,我在心中暗自许诺,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包袱,另一个包袱便突显得更加沉重了。我徘徊于苔月馆外,思索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进去找筱渊。就在我苦思冥想地编排理由时,我看到理王泽郑和一个朝中大臣模样的人一前一后进了苔月馆。有外人在,再好的理由也不过是纸上的兵车,过不了河爬不了山。我无奈只得离开。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改道去找尤惜。
因为在宫中没有固定的居所,尤惜便住了我舅舅府上。我到相府时,恰逢舅舅与子玉在对弈,而尤惜则全神贯注地在一旁观战。子玉抬手要放下一子,却被尤惜的一声清咳打断,子玉犹豫着,思忖了良久,他选择了一个新的位置放下了棋子,没成想舅舅放下一子反而捡了子玉的一片棋。子玉抬头冲尤惜怒目相向,“你怎么胡乱咳嗽呢?”
尤惜一脸冤枉,申辩道,“我只是提醒你放那里不合适,谁想到你竟然选了更烂的位置……”
舅舅哈哈大笑,“你们以二敌一可并非君子所为哦。”尤惜和子玉气鼓鼓地瞪了对方一眼,把头扭向两边。我终于笑了起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舅舅,你这两位食客可都不简单呢!”
尤惜见是我,便返唇相讥,“怎么?终于肯挪窝了?想让梅曳公主动动地方还真要面子够大才行啊?!”我不与她闹、也不与她争,能听到她说赌气的话就证明她还是那个喜恶分明的尤惜,再加上她明丽娇艳的妆容,我几乎可以确定尤惜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