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你这么厉害?我才不信,而且你更别想占我的便宜!”
“哦,那好吧。”把钱袋递给他,“那就以你的方式去解决吧。”灼华木讷地抓着钱袋,不明白他为什么转变这么快。突然他又说道,“喂,你对你的宠物不能太纵容了。它都要爬到你衣服里去了。”
“什么?”顺着君兰宇的眼神找到了肩头正在摇着脑袋和自己打招呼的手指粗细的虫子,他很想镇定,但还是没镇定住,“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从没感觉君兰宇有这么重要,抱着他的胳膊红着眼圈求他把那只虫子从他肩膀上拿下去。
“你还笑!”这是君兰宇第五十七次嘲笑他了,“你把我留下来就是笑话我的是不是?”灼华忍无可忍,讨厌他总抓着自己的弱点当笑点。
兰宇站在桃花树下,折扇摇在胸前,神色舒适淡然:“自古有尊师重道之说,小华,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傅才对。”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入耳却是一阵嗡鸣,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觉汗颜。“不过你还是应该先改改怕虫子的毛病,否则哪个大家闺秀会看上你?”说完,又是一阵调笑。
“你!”灼华气结,顺手抄起横在眼前的古琴向君兰宇拍了过去。
灼华下决心要在三个月之内,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小白上升为能吟诗作对抚琴对弈的大神。自从和君兰宇开始学习做个文人雅士之后,一改到处疯玩的本性。但是……
夕影亭里,君兰宇缓缓收笔,一副西湖夕阳剪影全然落在纸上。对着自己的画作满意一笑,抬眸却见灼华趴在宣纸上,毛笔攥在手心,宣纸上一点墨迹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他的口水。
无声暗叹:也罢,山水风景至少占了一样水,而且形状和西湖倒有几分相似。眼看距离比文招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灼华学得虽然认真但资质不佳,他教的随意但自信是他亲授差也差不到哪去。推了推睡得一塌糊涂的灼华,灼华动了动却睡意不减,由于天气潮湿手里的毛笔墨迹没干,很自然地在脸上添了一道。
梦中人咂了咂嘴,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君兰宇淡淡一笑,俯下身去用手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黑墨。来往的各色人都忍不住斜眼看向夕影亭里的两个人。一红一黑,身影相近,西湖水光,夕阳斜映。两个都是绝色之人,唯美胜过西湖十景,唯一可惜的是……他们怎么都是男人!
无论才子还是佳人,走过路过无一不扼腕哀叹,难抒心中惋惜之情。
想他兰宇公子从来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走到哪不是享受着众星捧月似的待遇?自从遇到灼华,别说那些美女,就连文风相投的墨客都不和他谈古论今了。灼华啊,灼华,为了让你娶个如花美眷,他是做了多大的牺牲?你却睡得心安理得。
灼华朦胧中感觉有只温润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开始以为对方知道他在睡觉能知趣的离开,可是等了好一会他就是不走。等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呵斥对方时,君兰宇那张俊美到窒息的脸映入眼帘,立刻坐起来敲着脑袋道:“啊!我怎么又睡着了!”
懊恼着,想他不论学什么都能睡着,开始学琴的时候君兰宇还会用可怕的音调把他叫醒,他还美其名曰:“这只曲子叫《惊梦》。”学棋的时候君兰宇还会把棋子当暗器准确无误地打在他脑门上,直到他毫无困意为止。可是时间久了,睡着的次数多了,君兰宇也就懒得管他了。或者不是君兰宇懒得管,而是本身他就是个无比懒散的人,可以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做点别的什么,只是他再没有去见清衡了。
灼华看着黝黑的眸子里映出的红衣公子,忽然感觉亭子外面的人都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眼光。突然“啊”的一声把君兰宇推开好远,做出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
君兰宇先是一怔,然后揉了揉眉心,慵懒的声音还是这么的漫不经心:“饿了吧?咱们去楼外楼吃点东西。”
“嗯?嗯!”灼华不止一次这样推过他,在君兰宇手把手教他写字的时候,他身上的兰草香笼罩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承受不住快节奏的心跳时他会推开他。还有的时候,君兰宇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个能吸进一切的黑洞,让他情不自禁地沉陷前也会推开他。
总之,只要觉得不对劲,他都会推开他。生怕君兰宇是戏本子上写得那种龙阳、断袖之类。但一想到他和清衡好过,就意兴阑珊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有的时候他宁愿他是,也不希望他真的喜欢清衡。至于为什么,也许是不想他觊觎大哥的女人吧!
楼外楼,灯笼高悬,灯火通明。他和君兰宇相对而坐,要了几个精致小菜,叫了一壶桂花酿。灼华忽然觉得世间事情变幻莫测,他们是怎么从一见面大打出手到把酒话桑麻的地步了?甚至都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放弃和君兰宇拔剑相对的。而君兰宇直言说,他是个很粗鲁的人,只要他放弃动粗,自己才不会和他动武。灼华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分明是打不过!
“你为什么很久不去找清衡了?我不和你抢,你对她也没了兴致是不是?”灼华倒了倒壶里的酒,一滴都没倒出来,又叫了一坛新的。
君兰宇不满意地看了看他,那壶桂花酿他才喝了一杯剩下的都便宜他了。眼睛都不抬一下,转着空空的杯子:“你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就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难道不是?”灼华从位子上窜了起来,反应有些过激把上酒的小二吓了一跳。
君兰宇终于舍得抬眼瞧他,慢悠悠问:“想知道?”
“嗯!”
指了指空杯子,慵懒地窝在椅子里:“给师父把酒倒上。”换来的当然是灼华怒目而视,他可从来不承认他是什么师父,当初这么叫他就是为了让他把那只虫子拿掉而已。但是由于好奇心战胜了好强心,还是给他斟满酒,可见他好胜心真的没那么强。
君兰宇这才说出了清衡和赵赫的一段过去。清衡本是罪臣之女,无奈入了乐籍。清衡虽清高孤傲,也不想赵赫娶她为妻辱没赵家门风,自认为配不上所以才处处躲着赵家。听到这,灼华开始有些理解她了。既然这样,躲着大哥也还说得过去,但是……
“她怎么和你走得这么近?你还不是趁虚而入?”语气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吃醋。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一个郎情一个妾意,又怎么会拆散他们。自从到了临安和清衡只见了两次,不巧两次都被你撞见。去找清衡是为了帮她脱离乐籍,让他们范家沉冤得雪,这样你哥和她才能有共结连理的一天。”
说话,一坛子桂花酿去了小半坛。灼华有好些日子不见大哥了,想来他是去安顿清衡去了,才舒了口气,抬头望见几近圆满的月亮心口又是一闷,招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到时候大哥一定会赶回来的。叹了口气,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君兰宇不明白他还有什么郁结在心里的,问他:“你是在借酒浇愁?”
灼华的酒量并不好,他的酒量全靠后天练出来的,尤其是和君兰宇相处的这些天。天上的月亮开始摇晃,刚才喝得太凶,现在有点受不住。胡乱地点了点头:“我不想,不想参加比文招亲的。”
“父母走得早,大哥对我管教严苛。虽然我早就过了及笄之年,但是我本性好玩,不想这么早就……”灼华早起束好的发,下午被他睡得有些凌乱,好歹紧住了又被他的一阵摇头晃脑弄得松动许多。
君兰宇见他喝醉语无伦次,笑话他道:“小华,你什么时候能记住?女子十五才是及笄之年,你身为男子年方二十也不过弱冠。”说着伸出手,玉白的手指捻住金色的发钗,本来想帮他紧一紧发冠。
灼华很不高兴地打掉头上的那只手:“我怎么又错了!”话未完,束发的紫金冠应声落地,一头乌发光滑柔顺地垂落下来,披散背后有的垂在双肩宛如上好的丝绸。
“……”
“哈哈!”被他,不,是她的笑声惊醒,“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傻?一定都不像我认识的风度翩翩风靡万千少女的兰宇公子。”
他回过神,自嘲轻笑:“你却一直是我认识的红衣桃夭,灼华。”灼华,眼前的红衣女子才配得上这样的名字,不是吗?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如果不是赵家派人来找她,那天他本想揭开她的真面目。他惊讶,是因为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惊艳,这样的她像极了高寒地带生长的红景天,用尽生命不畏绽放到极致。“你大哥是要你参加比文招亲?还是为你举办比文招亲选夫婿?”
“比文招亲?我才没那么傻。论武功临安城有几个能胜过我的?如果是比武我就不用嫁了。可是,大哥他非要抓着我的软肋,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想想都头疼。到时候,到时候我肯定会输的。”她顿了顿,打了个酒嗝。想到和君兰宇也学了一阵子,似乎也不一定会输,只怕凡事有万一,万一有个像君兰宇一样博学多才的人该怎么对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