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大公子驯珠第二式(1 / 1)
在黎明破晓之时,尔城附近的这处密林才逐渐平息。纵观这一夜,李瑾以五千人伤亡的代价,夺下尔城,薛敬文损兵一万余人,目前朝石城而去。这一夜后,李瑾一战成名,一时风头极盛。
只是这时候的李瑾却并不悠然,大军夺下尔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部署。
由于李瑾之前传令接济百姓,使得大军的粮草补给有些跟不上趟,而尔城里储粮颇丰,这对李瑾大军来说,是一次不错的补给,粮草如何分配、安置是继续行军的重中之重。除此之外,之前李瑾大军智夺尔城,薛敬文不在城内,而李瑾一入城又将守城的张将军刺死,在斩杀了一批不降之士后,大军较为容易地夺下尔城的控制权,眼下如何安置那些尔城守将却也是个大问题。
总之,需要处理的事宜极多,在此不一一列举。
只是李瑾是一军之首,要处理这些军务,自是理所当然,可却苦了名为李瑾贴身侍卫的沧珠。从昨夜开始,沧珠就带人埋伏在密林的入口处,经历了大半夜的厮杀后,沧珠虽未受伤,可一身紫衣早已被所杀之人的鲜血,染得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如今,这些鲜血凝固在身上,还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但李瑾却不准她下去梳洗,就这么一直跟在他身后,随他在城中四处走动,勘察城中的情况,处理军务。
谁说女子的心眼小?这男人的心胸也没宽广到哪里去!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报复!他一见面就笑她是青色的猪,她不过是让他求她一次,转眼他就让她穿着一身被血弄得不堪入目的衣服到处晃悠。虽说她不介意别人看她的眼神,但是这样的衣服穿起来真的很难受。
沧珠瞧了瞧身上的衣服,再次蹙了蹙眉。
沧珠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李瑾的眼睛,李瑾会心一笑,继续视察城内的情况,认真聆听手下的情况汇报,丝毫没有要加快进度的意思。
等到李瑾处理完军务,天已擦黑。
李瑾看了一眼立在身后的沧珠,只见她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若不是李瑾曾注意到,她时不时会皱下自己可爱的小鼻头,他肯定会误以为她根本不在乎身上的血袍。
挥退了侍卫,李瑾转过身来,直视沧珠。
“委屈十二公子了。”
“大公子客气。”沧珠面无表情地回道。
李瑾轻轻一笑,“随我来。”
沧珠一怔后跟上李瑾的脚步。
两人在蒙蒙的夜色下,缓缓行走在尔城的街道上。此时,入城的将士们正在奔忙着,百姓们有的惶恐,有的好奇,也正在为自己的事情而忙活。李瑾与沧珠一前一后,毫无阻挡地在官道上行走着,他们走过之处,有不少人停下手中的事,悄悄地注目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才回过神来。
李瑾和沧珠面对众人的目光,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好似他们生来就该是被瞩目的对象。他们没有对众人微笑示意,也没有点头颔首,就只是面容平静地继续行走。他们放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人,而他们又彼此活在对方的世界里,那个世界,谁也无法涉足,谁也无法干预。
忽地,李瑾足尖一点地,便飞身上马。沧珠打了个呼哨,她的坐骑也从不远处奔来,她一个掠身,也身姿潇洒地坐上了马背。李瑾当先打马出城,沧珠紧随其后。
两人在月下奔驰了一段时间,渐渐朝着尔城南面的山脚而去。虽然不知道李瑾要带她去哪儿,沧珠也不开口询问。等到马儿跑到山脚下,李瑾将缰绳一丢,顺着山路而行,沧珠见状,也弃了坐骑,紧跟着上山。这一路行来,虽未言明,可沧珠却知李瑾有考较她马术之意,她一直保持着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如今,弃马登山,显然是李瑾要看她轻功如何。
沧珠傲然一笑,提气而上。
李瑾在前,双手背负身后,仿若闲庭信步,可速度却极快,而且方向不定,忽左忽右。
沧珠在后,双手环抱胸前,闲散惬意,速度也不慢,任凭李瑾如何刁难,也能极快地调整方位,亦步亦趋。
如此这般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未表现出丝毫的疲惫之色。彼此在心中暗赞对方武艺了得,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又过了片刻功夫,沧珠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含了一丝暖意,这暖意中还有一抹潮感,她心下一怔。
“你感觉到了?”前方的李瑾说道,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
“那便去温泉里梳洗一番吧,泉边的大石上,有崭新的衣物。”
“多事。”沧珠冷哼一声,不曾料想李瑾带她来此,竟然是为了让她沐浴梳洗。
“是吗?那这就随我回城好了。”李瑾作势要往回走。
沧珠冷冷地瞧了李瑾一眼,也不答话,身形一动,朝着温泉飞掠而去。
李瑾唇角一勾,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泉边的大石。他背对着沧珠,抽出腰间的长笛,轻轻地吹奏起来。微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角与发丝,将这悠扬婉转的笛声送远。
沧珠在泉中,缓缓回首,这一刻,她瞧不见他的面容,只望见他俊拔的背影,她忽地觉得,这个男人的内心虽然强大无比,但也孤寂无比。他出身虽谈不上多高贵,只是李琼的庶子,可他却风姿卓卓,一般人难望其颈背。身为一个庶长子,却有这般风华,又身处这乱世,经历了多少风雨,难以一言尽叙,他们都不过是个可怜人。
“你在看什么?”似乎感觉到沧珠的目光,李瑾停止了吹笛,长笛还在他的唇边,他微微侧首。
沧珠收回目光,双手捧起泉水,朝身上泼去,淡然道,“自然是在看你。”
“看了这么久,可曾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不曾。”
李瑾将长笛插回腰间,忽地转过身来,入目所见,却让他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