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1 / 1）
闹哄哄的校园，全部人都在讨论高考成绩，理科状元宋鲤的名字多次被提及。
声音从四面八方嗡嗡袭来，夏尔语无心理会，一直前奔，视界所有，唯有前方少年——他微扬的发丝、轻颤的衬衫衣领和抿唇时候冷峻却俊朗的面容。
绿叶晃了阳光，他看向她，然后牵她跑过人潮，跑过一排排特意守候的名车与保镖，她所有的疑虑在他这样难得的主动之下，随风而去。
宽敞豪华的KTV，十几个陌生而年轻的面孔欢迎他们到来，那些人穿的私服是她想买却不敢与父母提出的国际大牌，她站在人群之外，看他被簇拥，看他脸上显露难得的笑意，她感觉封闭空间的空调冷得刺骨。
想逃，他却握紧她手。
——这也是我的世界，猫，你该知道。
他语气温柔，她无法拒绝。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坐他旁边，一帮男女给他敬酒，庆贺他成年及高考结束。
格格不入的场合，她心里烦闷，偷偷喝了酒，后来他喝多了，在一众撺掇下，她扶他去卫生间，晕乎乎的靠在门框等他。
听到水声，之后许久未听见动静，她破门而入，却见他坐在洗手台，轻晃长腿，冲她嘴角微勾，懒散而尊贵。
他说，热。又说，猫，过来。
与平时不同的嗓音，更低沉、立体，还有，诱惑。
她走到他面前，还未说话，他跟树袋熊似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笑，说这样凉爽些。
夏夜，窗外蝉鸣未息，室内灯光温煦，她闻到酒气，感觉他的呼吸。
少年微热的唇蹭过她的，她愣在那儿，不敢动弹，等回过神，他下巴点在自己的肩头昏昏入睡，但依旧是拥抱的姿态。
周遭一切抹上少女粉，无法形容的感动在心里爆炸，丰富的热情的，满满全是他的名字。
“宋鲤……”
感觉面前的人渐渐远去，夏尔语伸臂想抱住，拳头落在重物上！
哗啦一声，一本本书雪花般散落。
几本落在她头顶，疼感送来清醒，想起往昔旧梦，她下意识扫视周围，没人。
听到后院方向传来笑闹声，她松了口气。
还好，下午茶时间，梦里呓语应该没人听到。
她坐回座位，瞥见手机提示的短信，立刻打开支付账户，给那个能够默背的账户打了五位数的款项。
刚操作完毕，桌上放着的智能wifi音响突然播放了新闻：“……而宋鲤表示，不管抹黑源于同行还是其他人，抹茶FM会用时间证明这里是适合每一个声音爱好者的音频分享平台。未来两年，抹茶FM将增加更多功能，让用户感受有声世界的好玩与意义。至于如何正确有效地加入广告主，让每个好声音获得收益，也是他们会考虑的……”
夏尔语起身，立刻去摁暂停键，抬头，幽幽盯着二楼的人。
“这个远程操控功能还不错。”陈清晨朝她露齿笑，一手得逞似的摇晃手机。
“你为什么在这？”
或者说，你在这里多久了？听到我说的名字吗？
夏尔语心里恼火，但忍着没这样问。
“过来谈事。”陈清晨看向一边，依旧是笑起来无害的样子：“许亚姐，我今晚给你方案，等我从北京出差回来的时候，我带猫去抹茶FM拜访拜访。”
许亚小心地看了眼一楼，轻声应：“到时再说吧。”
夏尔语听不清两人对话，但直觉认为，与自己有关。
她懒得多问，瞥见陈清晨绕出偏门出去阳台打电话，许亚也转身要回去办公室，她还是唤了声，说：“这个月快过去了，麻烦确认我下个月的薪资。”
她这几天都没理许亚。
房租一下子交了一年，即便后来这位疯女人说自己可以每个月缴给她，她还是难受。
暂且不说身上割了肉，最重要的是隔壁住了仇人，随时担心会在电梯碰面，所以这几日她开始宅在工作室，但情绪藏了炸药包，来一个炸一批。
那种“花钱包了小鲜肉但对方突患隐疾就是睡不了”的心情，还是太憋屈。
“猫，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许亚笑眯眯地看下去。
夏尔语假装没听见，提包开始整理东西，下午她需要出去一趟。
“该给你的，Teddy跟我说了，不会少的。”太了解她脾气，许亚声音放缓：“你男神会参加抹茶FM举办的群英会，大概就是邀请草根用户上传音频作品，形式不限，你要不要报名？”
“事多，没空。”
夏尔语背上包往外走，兴趣缺缺的样子。
许亚靠在栏杆，语调悠长：“奖金不错，还可能被你男神选中录制一期节目。”
脚步顿住。
小鱼儿当网络电台主播已有七八年，一直发布各类有声作品，过去至今从不露面，大家都觉得这位一直保持作品质量的主播是位家境好学历高的人物，但对方的相关情况一直是个谜，就连接受个采访，也是完全与有声作品有关。
即便明白欣赏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即使明白次元墙不该打破，但仰望之余还是会好奇那个带来深度治愈的存在，会是如何的人。
她也不例外。
“真的？”夏尔语侧抬头，眼神有热切。
许亚笑意加深：“这个可是抹茶FM在活动奖励里特别介绍的，他们不会自打脸吧。”
“我参加，晚点给你方案。”夏尔语提醒：“我需要一个好的录音棚，你要真想多个方式与抹茶FM搭上线，记得帮我准备。”
合作久了，也就明白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生产内容的团队并不少，在有声这块试图尝试的也不少，凭什么抹茶FM要跟你一个小团队合作呢？
所以，从陈清晨说培养她做主播开始，她就猜到他与许亚的计划。
内容是网络电台应用的基本，生产内容的人更是关键，所以，声音不错还会策划和写作的她，自然是最佳人选。
“那必须的，不过你身体虚体质差，唱K唱一首歌就喘气，我可不想白花钱。”许亚露出温柔的笑，仿佛知心姐姐：“明天开始你早上到小区楼下跑个两公里再过来，我会送你个运动手环帮你统计数据，别担心，智能的，数据我随时可以查看呢。”
“我来这儿跑。”
“最近我们要找不少记者来拍片，你确定你不介意？”
夏尔语咬牙切齿道：“……我去小区。”
料到她会这样说，许亚还是叹息：“你如果答应，我还会高兴呢。猫，你该接受入镜这件事。”
夏尔语垂眸，扯紧背带，声音微凉：“还要去采风，走了。”
刚走到前门，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侧身避让，手腕却是一紧，扭头便对上陈清晨的笑脸。
“去哪，我送你。”他另一只手揉着她短发。
夏尔语立刻后退，跟见着瘟神似的：“麻烦离我远些。”
说完撒腿就跑。
陈清晨一把过去拉住她的手：“我的猫，我这是公事公办，你不用有压力。”
“……”
“别担心，我问过许亚姐的，我俩目的地距离很近。”
这人说话的时候，卷毛下的那双眼总会直视过来，认真又诚挚。
夏尔语典型吃软不怕硬，反倒不知如何拒绝。
上车后，她忽略问个不停的陈清晨，默默低头玩手机。
想起出门时候看到有商务车开来，总感觉哪儿见过，她侧头想确认一下。
车子正好右拐，这个角度，已看不清任何。
“看什么？”
“……没什么。”
“我的猫，你别紧张，该紧张的是我。”
“啥？”
“我第一次开车载人，哎，拿到驾照半年，第一次欸。”
“……我要下车。现在，马上，立刻。”
青年笑出声，应答的时候，却是温柔且笃定。
“开玩笑的，别怕。”
她看向车窗外，默默翻白眼。
“当然，也别怕我。”男声迫切而真诚：“我不太会追女孩子。”
夏尔语嘴角微勾，心想，那必须呀，你只会追男的。
开了一路，陈清晨忽而说：“我以为你性格会比较闹。”
她低头在翻看文章，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在他身旁，爱蹦爱跳。
你们一动一静，像世上最般配的一对。
陈清晨目视前方，握紧方向盘，轻笑道：“猜的。”
***
另一端，商务车停在露天停车区，车内，静默依旧。
坐在驾驶座的乔鹰再次看了眼后视镜，提醒：“宋哥，半小时后，咱还有个视频会议。”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老板要求他绕路开到这里。
后座的人没有回答，抿唇了唇，眼神平静地注视前方，仿佛刚才笑闹的男女还在那。
“宋哥？”
“走吧。”宋鲤靠向椅背，过了会儿，说：“那篇稿子，已经整理打印放我桌上了吧？”
“嗯！”乔鹰看了眼后视镜，试探性地问：“宋哥，那些公众号都有运营者，咱用点方法找上门问他们谁给的稿子，总比找人分析写作者风格省时省力。擒贼先擒王，那幕后指使的人，应该比写稿的人重要吧？”
车窗外，风吹来，文件发出轻沙声。
宋鲤低头从ipad翻看工作邮件，须臾，嗯了声：“应该是吧。”
“所以我还是嘱咐技术部和公关部那边去查一下……”
“不用了。”
乔鹰叹：“好吧。”
“互联网行业，你争我夺很正常，既然同行互黑无法避免，不如换个角度。
“例如？”
“撰稿人还不错，适合收为己用。”
乔鹰实在想不通：“宋哥，这种一般是一个团队在操作吧？你想挖人？”
“不是。想叙旧。”
树影轻浅落下，宋鲤侧颜隐于光影之中，脸颊疤痕若隐若现，微垂的眸，藏着心事。
乔鹰看了一眼后视镜，皱紧了眉。
于多数人而言，他是宋家少爷，资金与人脉无非家族庇荫，大树底下自然好乘凉。
对抹茶FM的员工来说，他是冷漠寡言的老板，是网络电台平台的引领者，心怀行业，值得跟随。
但对乔鹰来说，宋鲤是偶像般的存在。
作为宋家安排的眼线，乔鹰听闻他过去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人际交往也有障碍，偏偏这样一个孤僻的人，在宋家不属于主脉却备受宠爱，然而，对方多次拒绝家族给予的庇佑，不善人际却死磕般坚持创业，非要在冷门领域踏出一片天地。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职责是监视，宋鲤也知道，但没想过对方会赏识他的商业才能，一直予以栽培和提拔。
两人已经相识多年，他始终对宋鲤心存敬意，也习惯对方任何时候都平静似水的样子。
看偶像今天这样异常，他忍不住想——
是不是和李幂也不愿多提的“那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