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4章(1 / 1)
“臣有本奏”
这几天的朝会,从九王范御史撞车开始,牵扯出无数的人和事,而走向就和齐晟预料中的一样,今天,他的计划就会画上句号,甚至连圣旨他都提前拟好了!
范御史照例打头阵,这几天他逼得九王党羽节节后退,拿出来的如山铁证更是不容对方辩驳,心情大好,得意之余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忐忑。
杨豫轻叹,将自己的身子隐入群臣中去,九王的反击就在今天!
“启禀皇上,您吩咐下的案子,现已全部查清,九王党羽的罪证昭然若揭!请皇上明察!”小强上前拿起奏折递给齐晟,齐晟放到一边,这就是走个过场。
九王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露出无奈亦或者愤怒的情绪,甚至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远处,目光都没有落到齐晟身上!
齐晟被他的无视激怒了,声音也冷了一度,“不妨说来听听!”
“禀皇上,据查实,杨家委托张家的人,买了个盐铁吏!”原本这句台词分配给了林禄,只是他今天称病,请假没来早朝,范御史只能自己顶上。
“买官?”齐晟玩味的咀嚼这俩字,瞥过九王一眼。
“皇上,老臣冤枉啊!”张放沉着出列,还未等齐晟开口,率先喊冤,“皇上!此事尚有内情,容臣细禀!”
“那个所谓买了盐铁吏官职的人叫钱学雷。也曾是进士出身,于南夏12年因和范御史有过口舌之争,就被恶意打击报复,忍无可忍之下,他只好去当区区盐铁吏一个小官!实乃大材小用,我朝的损失!”张放痛心疾首道:“原本他以为盐铁吏位卑职低,不在受人刻意排挤,却不料他的上官为了自己家亲戚能走后门,直接开除了他!失去生计,又感官场黑暗,他穷困潦倒,恶病缠身!山穷水尽之时碰到杨豫将军,杨将军慈悲,但文武官向来不同路,杨将军就将此人委托给我,我问清缘由后带他上门讨回公道,谁又料到盐铁丞贪婪无度,直言:除非拿出银子来买,否则此事休想!”
张放跪到地上,老泪纵横,看上去无比心酸。“臣的女儿贵为太子妃,臣一言一行恪守本分,生怕被人误会仗势欺人,无奈之下只好将此事上报先皇,但因事小,先皇并不曾处理,臣只好自掏腰包,买下这个盐铁吏!皇上,臣此话句句属实,如有作假,天打雷劈!”
张放痛心疾首,说到最后更是声嘶力竭,恨不得能撞墙以示清白。
齐晟面色阴沉,意识到九王的反击开始,“居然还有此事?张爱卿平身吧!此事事关先帝,朕日后自会重审!”
“是!皇上圣明!”张放缓缓起身,还不忘演戏,带着颓废回到众臣之中,一副“再也不能爱了”的模样。
范御史脸有点青,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只是那个钱学雷好像和自己的确有过口角,难道真的有这回事?
“继续!”齐晟冷哼,范御史一个寒战,“禀皇上,盛都郊外,有一块上好田地,说好了公平竞价,结果张家利用权力,打通上下,把那块地低价卖给了九王!”
“滥用职权,徇私舞弊?”齐晟严厉的看向九王,“九王你可知罪?”
“回皇上,此事也别有内情!”
不等九王辩解,大理寺卿郭进挺身而出,面色沉稳,不卑不亢,似是压根没看见齐晟的怒气!
“盛都郊外的田地主人姓孙,孙家虽算不上是富裕人家,但家境殷实,靠着这块田地种粮,也是衣食无忧!只是有一日,贺章离贺大人的儿子贺茂飞看中了这块地,孙家不肯卖,贺茂飞阴谋百出,使劲手段夺得此地,更是害的孙家家破人亡。”
郭进继续面无表情的叙述道,“孙家一纸状书告上大理寺,但无奈,贺大人位高权重,又有兵权在手,何况……”他看看齐晟,齐晟脸色也开始范青,“何况什么?”
“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臣才敢说!”
“朕免你无罪!你说!”齐晟平复心情,深吸口气,今日似乎大势已去!
“何况贺家是所有人皆知的皇上您的心腹肱骨之臣,此事若秉公办理,臣的小命休矣,可若不秉公,臣又愧对臣这顶上乌沙!就在这时,九王也知道了此事,他来找臣,给出了俩全局面,由张家牵线,告知贺大人,这块地九王也看上了,贺大人不敢与九王相争,便放弃了这块田地,九王以低价买下田地,转手就送回了孙家!”
郭进面色激动,将乌纱一把摘下,“臣无用,今日若不是范御史咄咄逼人又诬陷好人,臣是绝不敢说出此事,请皇上降罪!”
贺章离几步走出跪倒在大殿上,“臣有罪!”竟是不做任何辩解,默认了此事。
九王嘴角含笑,挑衅般看向齐晟,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再次发出霹雳哗啦的火光。
范御史懵了。
他转头看向原本应该一同并肩的几人,却见那几人目光闪烁,皆是避开了他。
这是一个局!他恍然,自己跳进了这个局,眼下只有……他抬头看齐晟,眼中惊惶。
齐晟皱眉,这范御史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贺家为什么也出来作证?
齐晟盯紧贺章离,他只是冲着齐晟缓缓摇头,神色平静。
“好!很好!”齐晟怒气勃发,一巴掌拍在龙椅上,“还有何事,都给我一并说来!”
沉默。
“范御史?”
“臣在。”范御史擦擦额上的汗,现如今他已经得罪了九王,就算此时改口也未必能让九王高抬贵手,还不如跟着齐晟一条路走到黑,说不准能保住一条小命!
“杨家公子杨严大婚当日,私自封了盛都的交通要道,使,使之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如此横行霸道?”这条罪比之前俩条都要轻上许多,齐晟心里清楚,只怕这次已经不能成事了!
“皇上,此事臣也有耳闻!”不出意料的,又一人站了出来。
户部侍郎钱永郴恭敬行礼,“只是,臣所知道的与范御史所说的又大不相同。杨将军在云西打仗,百忙之中日夜赶路才能回来参加杨小公子的婚事,百姓听说此事,因感念杨将军多次为国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保我南夏之苦劳,自发组织,封了盛都交通,只为了杨将军当日能快些赶回府中,亲眼看到杨小公子的婚事!只是百姓的出发点虽好,却有违律法,杨豫将军在知道此事后就决定把此事背在自己身上,外人不知,只以为杨家横行霸道,谁又知道杨将军的苦心呢?”
“臣甚是惭愧!”
杨豫犹豫,还是出列,心下叹气,这一出来,只怕齐晟心中对自己已有猜忌了,君臣信任再不复前!
“杨将军为南夏鞠躬尽瘁,何况又是百姓自发,朕又岂能怪罪?”齐晟捏着龙椅的手青筋具现,显示出他并不是如表面那样平静。
“好了,范御史,朕命你查案,你就是如此这般糊弄朕吗?”
齐晟严厉斥责,范御史心里有数,马上伏在地上请罪,“臣有罪!臣不该只听信表面之词,未深入研究调查,差点诬陷好人,臣该死!”
齐晟拿起刚刚范御史呈上的奏折,“这奏折,不看也罢!原本不过区区摩擦小事,被你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朕责令你……”
“皇上。”九王在此刻掐着话点出列,“臣,也有本奏!”
齐晟被打断话,面色更是难看,“九王有什么要告诉朕?”
九王扬起嘴角,从袖口中拿出奏折,“臣,奏范安范御史,一不孝!先皇驾崩,举国哀戚,国丧期间,范御史却多次出入青楼酒肆,吃喝玩乐,十恶不赦!二大不敬之罪!臣与范安撞车之时,本想各退一步,范安咄咄逼人,不但神色嚣张,更是辱骂臣等,臣虽不才,但也是先皇之子,是皇上您的九弟,他对皇室如此不敬,可见在其心中,对皇上的敬意,也不过如此!”
“你,你含血喷人!”俩项都是重罪,范御史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回皇上的话,臣自问兢兢业业做事,小心翼翼做人,国丧期间,臣好好待在家中,与九王相撞时,臣也未曾说过重话,这些都是九王编造出来,陷害臣的啊!”
范御史挥泪,声声哽咽,极其形象的塑造了一个被人陷害的忠臣模样!
九王并不理睬,“三罪,窃盗!四罪,坐赃!具体事项,臣就不一一说明,奏折里清楚列明,另外,臣早知范安不见棺材不掉泪,物证人证均已齐妥,待皇上过目!”
范御史在天上人间沉迷赌博,早就把家产输光,还欠下一大笔高利债,为了还债,钻进九王为他量身定做的圈套中,被抓着几个实实在在的把柄。
而现在,就是收线的时候!
范御史在看到所谓物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不难想出自己这是从一开始就上了套,林禄哪是称病不敢来,他压根就是九王同党!
他哆嗦着嘴唇,泛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齐晟。
齐晟脸色铁青,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将物证扔到范安身上,“范御史,这就是你带给朕的好消息?”
或许是怒极了,齐晟反而笑出声,他环顾一圈众臣,“好!真是好极了!”
“退朝!”
“恭送皇上!”
范御史仍瘫坐在地,他知道他完了,目光毫无焦距的看向所有人,突然他扑倒九王脚下,“九王殿下,殿下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与您作对!求求您,放我一马。”
九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怜悯,“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而你错的,并不是与我作对,只是自身不正!”
“杨将军,杨将军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救救我!”见九王没用,范御史转向杨豫,恳求道。
杨豫沉默,叹气,“不是我不想救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范御史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