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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暴风雨夜警车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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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刚过,省城的夜晚,既干燥又闷热。整个城市好似放进烤箱里。

这天晚上,天没一点风,空气似乎静止。马路旁的电灯发出烫人的白光。群群飞蛾却不怕牺牲,英勇而狂欢地围着这些小“太阳”嬉戏舞闹。那一排排强悍茁壮的梧桐树,树繁叶茂,肥头大耳,如似列队守卫省城的武士。它们的枝枝叶叶在地上印出各种奇妙的复影图案,抬眼望去,迷迷离离,影影绰绰,好似梦中看到的悠长的画卷。那行垂柳,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半夜辗转难寐,羞怯地静静等待情人的约会。

省城的大街小巷,空旷寂静。

天上的星星,也似耐不住大地的燥热,不断向人眨眼睛。

奸臣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忽然一阵北风掠来。满街的尘埃纸屑,打着旋儿漫天飞扬。高大的梧桐激动起来,摇摇晃晃,拍手鼓掌,犹如以满腔的热情欢迎什么英雄到来。“小太阳”周围欢乐的小动物,好像挨了铁扇公主的扇子,一下被吹得无影无踪。

暴风涌着墨云飞驰而至。大街的牌匾,咣咣的响,楼房的玻璃哗哗的碎,空中的电线吼吼的叫,整个空间被剧烈搅动,情挚意厚的垂柳,好似看到情人被妖风挟走悲痛欲绝,前俯后仰,右摇右摆,披头散发,呜呜哭泣;勇悍忠武的“梧桐兵”,像看到国王被刺,愤怒地舞动着树枝,横刺着枝叉,发出可怕的怒吼,好似准备与强敌肉搏。

墨云横飞的天空,划出几道炳照天地的亮光,咯咋咋,半空爆出轰顶炸雷,好似巨人不慎引着了火药库。唰啦啦,巨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倾下,好似鲁莽的巨人又打翻了天缸,天动地摇,雷闪交错,风雨交加。雨声、风声、雷声搅在一起,充塞天地。倾刻间,马路上洪流滚滚,冲刷着省城的残渣腐叶……

响彻天宇的雷霆,震撼大地的雨声,惊醒了省城的人们!

欧儿――欧儿――欧儿——

暴风雨声中,出现了急越的警车鸣响。尖厉的警笛,压倒雷惊,盖过风雨声,那么急骤,那么骇然,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一辆辆警车,冲破雨幕,辗着马路上的雨流,风驰电掣。

一辆警车嘎然在高才门前停住,啪啪啪一阵敲门声。

高杰夫妇正在收拾小屋内漏雨的衣物。听到半夜敲门,又有警车声,不禁心里一惊。高杰开门一看,几乎摊到在地。四个警察威严地堵着大门口,不容分说,就冲进小屋。

高杰跟在后边,哆哆嗦嗦地问:“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

警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一个警察问正睡得迷迷登登的高才:“你就是高才吧?”

细瘦的高才穿着小裤衩小背心蜷曲在床上。朦胧的眼睛看到警察,噢一声,缩到墙根瑟瑟发抖。

“你被捕了!”警察出示了逮捕证。

高才的老母一看大事不好,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俺孩子咋啦,他没办坏事呀,你们不能抓他走!”

警察抓住高才胳膊,像提一只小猴子从炕上把他拉下来。

老夫妇惊惶失措地追出门外,儿子已被推进车内。老太太踏着泥水扑上去。呜―――,警车飞溅着雨水,眨眼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幕里。

……

在高才被装入警车的同时,有四个警察敲王豹的大门。

王豹穿着裤衩儿,披着褂子,骂骂咧咧走出来:“这是干□□啥哩,你家着了火,还是死了人?下这么大雨还来砸门。明天你就死了,不能等到天明!”他开门一看,啊?!他的腿好似转了筋,脑袋好似挨了一棒子:“你们找谁?”

“你叫什么名字?”

“王豹,咋啦?”

“快进屋穿上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

“……”

几个人默默走进屋。王大力半睡不醒地问:

“豹,什么事?” 他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在床上翻身一看!呼一下,打个挺坐起来:

“你们来干啥?为什么,半夜闯入我家。”

“王豹!你被捕了。”警察出示逮捕证。

王豹一看眼前的逮捕证,心里突然凉得像冰。一切都完了。但此刻他想起了“魔鬼”的话,死也不能服软。

“我没犯法,为什么抓我?抓错人,你们要负责!”

王大力气愤地说道:“捉奸要双,抓贼要赃,没凭没据就抓人,你们违法!”

警察上前就戴铐儿。

王豹觉得他爹说得对,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王豹蛮性发作,杀猪的劲儿上来了,他一下把警察推个趔趄,摆出拼搏的架式。

警察抽出高压警棒,照准他的腰部一戳,王豹肥胖的体躯像只笨熊摔倒在地,口吐白沫,一阵痉挛。

王大力一看儿子被弄了个半死,气急了:“你们是土匪!强盗?”

一个警察怒呵道:“你再骂人把你也带走;你敢动手,让你也试试!” 。警察把那煞是厉害的玩艺儿指向他。王大力蔫儿了,他知道力气再大也没有警棍厉害。

逮朱民,可真利索。

当四个大沿帽,威风凛凛拿出逮捕证,要给他戴手铐时,好似小老鼠遇到大狸猫,吓傻了。他失神的眨着窝髅眼,弯着螳螂腰,好像发疟子,主动将两手伸出去。

刘关希气哼哼地说:“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罪有应得。”

老婆可气坏了。上前抓住他的前襟,拼死的撕扯:“你不是人,孩子被带走,你不救他,还说这种话,我跟你离婚!”

“我早就对你说,应管管他。你不听,总宠他,他在那“安乐窝”里都干了些什么。抓他,活该!”

不管是小白脸孙厚夫,还是爱说爱笑心慈面善的孔娟,无论如何想不到“十里香”会被公安局抓进去。她在姑夫眼里,小鸟依人,天真可爱;孔娟视她如掌上明珠,天真无邪。她虽爱喷香水,可这也与犯法无关。一个姑娘家,她到底能干什么违法事?说不定是公安局搞错了!搞错了他们必须给我们赔礼道歉,公开恢复名誉。

所以在侄女孔丽卿被女警察带走时,并没有和犯法挂勾。她急忙给她收拾了一提兜衣服,塞进点心和鸡蛋,孙姑夫又放进一瓶香水。

侄女走出外门时,还回头对他(她)笑了笑。

这晚上,抓“雪花膏”的两个女警察算倒了霉,不笑死,也得气死。

她睡眼惺忪,看到两个衣冠整齐的女警察,好似看到大百货厨窗里的洋娃娃。两眼扑闪扑闪,满是欣赏的劲头儿。她听说要带她走,她就不干了。不知是害怕,还是发横,缩进墙旮旯就是不下来。上身只挂着两个罩不严□□的小乳罩;下身穿着苫不严腚蛋的小裤衩儿。挺着两个大□□,撅着一个大屁股。好说歹说不动弹。两个年轻的女警察,看着她狼狈又滑稽的洋相,憋不住想笑,又不能笑。想发脾气,她又肉乎乎的不在乎。拉她,她不下。抬她,又抬不动,你看倒霉不倒霉。

多亏她姐姐嫌她“光”着难看,亲自动手,帮她穿上衣裤。

下得床来,不干别的,先拿起雪花膏瓶子抹起来。

两个女警察又急又气又推又拉催她快走。她走到外门口又硬拐回来,把一瓶“美加净”装进口袋,才安心走去。

“雪花膏”被带走,姐姐只心惊,并不过于心痛,可是尚金方却心如刀割。他聪明的脑瓜猛然想到,如能换老婆去坐牢,让小姨子在家陪他,就算坐一辈子他也不含乎。

去赵至家抓二歪的人却扑了空。二歪在几天前就回家了。回就回吧,天网恢恢,逃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二歪漏网,因赵至通信,不足为奇。没想到,去逮云英的人也扑了空。这是为什么?

公安局的两男两女,把车停在胡同口,长驱直入卜宁小院,一推小屋门,插着。

啪啪啪!急急的敲门声!

“谁呀?”卜宁拉亮电灯,光着膀子,开了门。四人一涌而进,铮亮的手电一照,啊?空的。

女警冲进西间,问卜宁盼弟:“云英藏在哪儿?”

盼弟朦朦胧胧地回答:“在那间睡觉呀!你们是干什么的,半夜三更找她干啥?”

来人神速的举动,把卜宁和盼弟闹糊涂了。

他们在屋内,院内,厕所,屋顶通通搜查一遍,没人影。

警察纳闷,盼弟和卜宁也纳闷。

云英到底在哪里?

原来这天,云英早早躺在她小屋里睡了。盼弟和卜宁都亲眼看到。但这是假象。自二姐端了朱民的“安乐窝”。因捺不住夜晚的寂寞,又在村南小屋作卜三的情伴儿去了。

云英躺下并没合眼。她肚里的气越来越大,她的心越来越烦。和二姐三姐的关系越来越僵。在家里和盼弟你看我白眼,我看你头疼,几乎是水火不相容。在药厂,她不愿再见二姐。二姐更不搭理她。姐妹成为陌路人。这个曾给了她很多屈辱,又给她好多欢乐的省城,她简直呆不下去了。盼只盼闫少贤成为终身伴侣,早些嫁给他,一走了之。

可是这个呆子却不常常来看她,使她多情多欲的一颗心,空落落无处寄放。从而,卜三的殷勤和主动,填补了她的□□真空。

寂静的村南小屋,又成为她第二个“安乐窝”

一片干渴的土地,一池瀑涨的春水。干渴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春水,瀑溢的春水肆意地浇灌着干渴的土地。

时间好像从人间溜走,大地好像腾空而起。

对盼弟的嫉妒得到了充分的报复。二姐的规劝全是一片傻话。

快慰和自豪捧着她一颗昧愚的心。

在她半夜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听到警车的声音。在街的暗处她看到了警车停在她门口口。她猛然想到,可能是冲她来的,她轻轻溜着墙根又潜回村南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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