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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杨绮丽这么一提醒，雷蒙突然意识到，工作上自己也许太过于依赖徐耀了。没办法，徐耀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强大了，只要每次经过看到他在办公室，就觉得莫名的安心。现在徐耀出差，雷蒙才意识到，很多事情他必须独自肩负起责任，这就直接导致了他的工作时间直线上升，集团销售季度汇报之后稍微清闲下来的日子没能维持多久，雷蒙就立刻投身于永无止境的加班之中了。
看了几份招聘专员米拉发来的应聘简历，雷蒙揉了揉太阳穴，瞥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自己这阵子加班太多，虽然早就跟家人打过招呼，但如果超过十点半再不回去，李玉萍估计就要发飙了。
齐亚空荡荡的销售办公室里，徐耀出差，杨绮丽自然没有加班的动力，原本“拼命三郎”铁三角，如今只剩下雷蒙一个人孤军奋战。
雷蒙合上电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脱离了工作状态才知道自己有多疲惫，连电梯都已经停掉，雷蒙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身躯，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
行至二楼项目管理部的时候，雷蒙不经意瞅了瞅，都这个时候了，里面竟还亮着一盏灯。
……会是谁呢？在这个点还有人跟自己一样默默地加着班？雷蒙止不住好奇，沿着过道往里走，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悄然回荡，一声一声像鼓点的回音，轻轻敲在雷蒙的心上，鼓噪着一颗不安的心更加紧张。等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宋思凡的办公室。
雷蒙悄悄朝里瞄了一眼，宋思凡手里的，似乎是自己发给他的腾龙项目介绍。
情感上来说，雷蒙很不想独自面对宋思凡，如果可以他会立刻逃走，但是可恶的责任心促使他不得不走进去。徐耀不在，杨绮丽又很忙，他太需要一个人来跟他讨论这个项目了。
雷蒙天人交战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认命地推开门，“在加班？”
宋思凡从文件夹里抬起头，看见来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还没回去？”
宋思凡办公室里连个椅子都没有，雷蒙只好到外面去拖了一把进来。
“你在看腾龙的项目吗？”
“嗯。”宋思凡反问道，“这个项目你给徐耀看过了吗？”
雷蒙耸耸肩，“Tommie不在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纠结。”
“Tommie是谁？”
“就是我们徐总啊，他英文名不是叫这个吗？”
“徐耀的英文名，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Thomas Xu，”宋思凡略略思索，就明白过来，“Tommie是Thomas的昵称。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他的座位铭牌确认一下。”
“座位铭牌是啥？”
“就是这个。”宋思凡指指自己办公桌一角的一个标签牌。雷蒙凑过去一看，桌角挂着一个亚克力材质的透明小框架，里面插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四行字：
齐亚机械公司项目管理部
部门总监
宋思凡
S... S
“我去！你的英文名就是你姓名拼音首字母的缩写？”雷蒙对着最后两个弯弯曲曲的“S”笑了出来，“这也太随意了点吧？”
宋思凡也随意地看了一眼，靠在办公椅上，眼底带笑，“无所谓，我又不用每个季度去销售总部跟一群歪果仁做季度汇报，有没有英文名不重要啊。”
说到集团销售的季度汇报雷蒙就头皮发麻，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第三季度的汇报时间，上次他可是洋洋洒洒做了几十页的幻灯片，把一群董事会成员忽悠地天花乱坠，等他讲完每个人看他的样子就像是齐亚销售的明日之星。结果这才过了不到三个月，明日之星只勉强接到两个订单，一个已经黄了，剩下一个正在宋思凡手里摇摇欲坠。
雷蒙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宋思凡的桌上，“我简直不敢想象，下次去总部我要说啥……订单搅黄全过程？”
“你可以直接去总部上演引咎辞职全过程。”宋思凡翻过一页资料，慢悠悠补充道。
“诶……”雷蒙长嚎一声，“早知道我还不如当初咬咬牙狠狠心坚持面试项目管理部呢……”
宋思凡从手上的资料上移开目光，眨了眨眼睛，“哦～当初？”
雷蒙立刻闭紧了嘴巴。
宋思凡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合起文件夹，“话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刚好准备回去了，下楼的时候看见二楼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雷蒙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看了看宋思凡桌上厚厚的文件夹，“你还不走？”
“就准备走了。”宋思凡站起身，把桌上的文件夹整理好，在雷蒙眼前晃了晃车钥匙，“很晚了，我送你吧。”
雷蒙目光上移，瞄了瞄宋思凡别有深意的笑容，识趣地取下车钥匙，“那真是谢谢您了。”
走到停车场，雷蒙主动上前解锁车子，拉开驾驶室车门坐了进去。宋思凡施施然坐在副驾驶室上，还不忘提醒雷蒙：“安全带。”
雷蒙手忙脚乱找了一圈儿，摸到安全带拉上，转头问宋思凡，“还是老样子，我先开到我家？”
“不，先去我家。我昨晚整理了一下腾龙的资料，今早忘记拿了。”宋思凡一点儿自责的表情都没有，坦然道，“先去我家，我拿给你。你最好今晚就研究一下。”
“腾龙的项目，难道有什么问题么？”雷蒙一下子警觉起来，毕竟自己之前只是找了往年的记录来看，没有徐耀把关，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还不能很确定……”宋思凡停顿了几秒，眼底闪过几丝疑虑，“你还是先看过资料再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雷蒙也觉得事态严重，他可不想再重蹈恒伟项目的覆辙，“好，你家在哪儿？”
宋思凡点开电子屏幕，调出导航，选了“家”的选项。
“目的地已设置，GPS已定位，前方左转驶入主干道……”导航语音伴着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雷蒙识趣地自觉自动跟着导航开，坐在旁边的宋思凡已经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喂，我说……”雷蒙开了一段路，实在觉得无聊，开始没话找话，“你们部门那糟心的情况，你就不准备清理个门户啥的？”
宋思凡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懒懒答道：“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是个什么意思？”雷蒙趁着红灯停车，转头瞪着他追问，“人家都已经骑到你脖子上来了，你再不管管，就要踩到你头上了！你醒醒，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还有什么时机可以等？”
宋思凡闭目养神，没再理他。
这个人，就算是闭上眼睛，嘴角也还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不知道他是真得心宽没当回事儿，还是早已运筹帷幄。昏黄的路灯经过车窗的折射打在他平静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偏白的皮肤留下一小片阴影，就像是博物馆展出的白瓷，在聚光灯下流转出千年的沉淀。
雷蒙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每一根肌肉都松开神经，意识渐渐分散，只感觉到心跳如雷。
“哔哔——”红灯转绿，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雷蒙慌忙踩下油门，整个车身往前一冲，幸好两个人都绑着保险带才没有受伤。
靠！老子居然盯着一个娘炮入迷了！
宋思凡不悦地皱着眉头，张开薄唇吐出四个字，“好好开车。”
雷蒙陷入了深深地懊悔中，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开口反驳宋思凡，只是愤愤地盯着前方专心开车。
手排挡小扣扣车练就的技术果然名不虚传，酒红色宝马一路平顺，从B市繁华的商业中心一直开到更繁华的市中心。几个转弯之后，停在一个雕花的西式拱门面前。
雷蒙觉得眼前的风景莫名的眼熟，这不就是集团销售季度汇报结束，徐耀开车经过的高档小区么？当时杨绮丽还给他介绍说什么来着——
“这个是B市最高档的小区，据说里面的配置很奢华，别看了你这辈子就是卖给齐亚也买不起的。”
雷蒙瞄瞄身边的宋思凡，他住这儿？那看来这里的房价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嘛，说不定自己努努力也还是可以买得起的。杨绮丽这么靠谱的一个人，看来也有失误的时候嘛。
门卫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车牌号，就放行了。
雷蒙继续按照导航的指示把车停在一幢高层的楼下。
“您的目的地已到达。”
宋思凡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才确认方位，“到了？”
“嗯，”两个人走下车，雷蒙试探着问，“你上去拿？我在下面等着？”
宋思凡优雅地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笑眼扫视了一眼雷蒙，轻轻巧巧地说：“都到我家楼下了，还不让你上去坐坐，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一阵夜风吹过，雷蒙打了个哆嗦。
……被一个GAY邀请去他家，这代表着什么，雷蒙细思恐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