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那天晚上，她一句话也没敢跟我说，我躺在她的身边，知道她睡不着却极力的闭着眼睛，我仿佛能感觉到她的窒息，后来，她在我的怀里不停的颤抖，眼泪湿在我的胸膛，我的心疼的不行。
我不愿再阻拦她，我知道，她即便死，即便冒着永远也站不起来的风险也要去博，那时候，我才明白，腿对她的含义。
她说，等她的腿好了，就跳舞给我看，我能想见她旋转在舞池中央是怎样的娇媚，我期待着、也担忧着。
那天到来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很紧张的等待。
重夏出来了，他的脸色很沉重，他很生气的问我为什么她的腿有知觉了我不告诉他。
他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周身都冒着冷汗，因为她掩饰的太好了。我在外头，甚至一声惨叫都没听到，她就那么一直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忍着。
她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趴在她的床边，轻轻厮磨着她苍白的唇。
同她提了成亲之后，她的身份很尴尬，没办法给她另辟别院，我亦不想委屈了她，便让她直接挪到了我的紫宸殿。
她每日都会痛醒过来，我陪在身边，这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我必须在她身边，
我从来不知道女孩子可以坚强到这个地步，也就是那时候发现，爱一个人，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在身体上索求些什么，只要她还能安稳的在身边，她伤痛的时候，可以照顾她、安慰她，日子已经过得很舒心了。
四、
谋反的事情，又一次牵连到她，我不得不寻个由头将她保护起来，这保护，在她眼里，也只能是囚禁。
她不知道岚儿的事情，我亦不忍心告诉她真相，白白让她苦恼，知道身边有一个巨大的危险时刻跟随，她会害怕的。
好在，她的腿伤养得差不多了。
她原先住的院子背阴，每日里，我都会吩咐人给她换上干的锦被，她被我送进去的时候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回答她，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她眼里原本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些情意，顷刻崩塌了。
这三个月，我不能去看她，不能关心的太明显，什么都是悄悄的进行的。朝堂上，关于她的任何奏章，我一概拒绝，我不能把她交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行。
求了王兄很久，他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
我这边心力交瘁，我开始怀疑，倾家是否真的谋反。暗地里调了一批精锐前去调查。
中秋的时候，风声小了许多，我这边死咬着不放人，他们也不敢真的跑到靖王府来抓人，这着实让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端着桂花汤圆想去看望她，我不知道见了面该怎么解释，如果她不肯再见我，如果她不愿意再拿出心来爱我……
我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眼看着汤圆都要凉了，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她在跳舞，红底白绣的裙子，她在月下，每一个飞旋的舞步都美得好似仙人，其实她的动作很普通，想来也是腿才好，不敢做太难的动作，可即便如此，也如月下嫦娥，就像她说的，比我府里的舞姬跳的都要好。
见我来了，舞步停了，手上的动作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叠成兰花的手指立在脸侧，是最极致的诱惑。
她没有怪我，反倒很开心我夸赞她的舞步，只是，有什么不同了，我知道，她伤心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已经开始酝酿着逃走，不，是重新开始计划。
我的心不停的恐慌，每日里，我都尽全力，折腾的她没心思去想着怎么逃走，我不肯让她再喝药，我要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哪怕为了孩子，哪怕是这样卑劣的手段，我也要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她问我对她是不是愧疚，我不敢回答她，也不能回答她。
我分不清她悲戚的时候，到底是倾岚还是岚儿，对岚儿，我有愧疚，对她，我爱她。我怕我答了愧疚，而对方是倾岚，那她就会有足够的理由离开我。
倾岚，你恨我吗？
五、
母后的到来，让原本平静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危机，她趁我不在，命人强行给倾岚灌了毒/药。
我守在她身边，幸好她醒了。
从那次之后，对这个养母，原本的一点好感消失殆尽，她救过我一条命，所以我敬她，可她伤害倾岚，这就另当别论了。
那一次责罚，倾岚突然问我信不信她。
信谁？你，还是岚儿？
她叫我“痕”的时候，我真的恼了，恼她还纠缠着倾岚，纠缠着我。
巴掌很重，我告诉她，我只是可怜她，我想让她早些去轮回，放下对我的执念。可又一次发现，我认错了人。
影卫事情，倾岚不可能知道，她却说了出来，我没法不把她认成岚儿。
我以为母后放过了她，可王媚娘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告诉我，老夫人带着花想容她们，一齐去了紫宸殿。我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
幸好赶得及，她几乎是扑到我的怀里，像寻到了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我。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心里还有我，而我，还有机会。
那日在场的妻妾，无人幸免，我要她们知道，倾岚在我心里的地位。
杀鸡儆猴，有两个平日里总给她使绊子的女人，直接让我打死了。
老夫人在这群女人里头，还打算树立自己女主人的地位，我才是家主！让她入了宫，去太后身边，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花想容——她终究是我的正妃，这事她没出头，寻不出错处，只象征性的罚她面了壁。
她还肯接受我，这让我很高兴。
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纠结，她大概也动摇了，也想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
重阳的宴饮，她跟重夏在外头，我不放心她，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他们亲在了一起，我恼得直接揍了他。
倾岚对他只是感激，她不爱他，我知道。可重夏呢？每次他来给她看腿，都坚持要单独诊治，我不好说什么，毕竟，倾岚是那么在意自己的腿。
方才在席间，他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当真以为我喝醉了吗？
她说她想去昌禄城逛逛，我同意了，我知道她想逃，我也给她机会逃，我相信，如果她真的爱我，她会回来的。
我在赌，后来证明，我赌赢了，她真的爱上了我，可因为我的不信任，我跟她之间，突然的天翻地覆。
花想容的身孕来得很突然，失的也突然，是倾家的影卫下得手，矛头、证据，全指着倾岚。
我原本派暗影在后头跟着，他回来却告诉我，重夏跟她在一起，两个人，又在狭小的马车里，弄出了许多的动静。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我的头喝的很晕、很疼，我要暗影立刻把倾岚带回来。
下雨了，我站在王府门口，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希冀能够清醒一点。
雨停了，她回来了。
她怎么换了身衣裳，她喜欢琼花，而现在，裙摆的秋菊开得正艳，从前，她总不愿意穿菊纹，怎么也不愿！
是岚儿？
我没敢轻易的下判断，我怕我误伤了倾岚。可那根黑玉簪在她手心的时候，我再也没办法忍着怒气。那是只有岚儿才知道的事情。
我当着她的面折断了簪子，也折断了我对岚儿所有的怜惜，我恶狠狠的告诉她，我一直都是可怜她，愧疚她。她的表情很受伤，蹲在地上捡起了断簪。
花家定要她的性命，我自然不肯。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朝堂上为她的事情已经争吵了许久。
她是我的侧妃，她死，九族全灭！终于，花家松口。
相比死，五十鞭子实在是很轻的处罚。
我怕她受苦，在她的药里加了许多续气的药，只是没想到，她有了身孕。
孩子就在我眼前没了。
我记得她回来的时候，提着裙摆，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那样高兴的朝我跑过来，她是想告诉我的吧，咱们有孩子了。
她走了，走得很突然，王府那么多守卫，她却消失的毫无痕迹。
那柄扇子，血红的字依旧触目惊心：“无情不懂多情苦。”
倾岚，我何曾对你无情。为什么不愿意听一听我的解释，哪怕一句也好。
倾岚，对不起，是我逼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