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转变（1 / 1）

温热的水灌入喉咙的时候，傅卿还未完全清醒。

她就着瓷杯又吞了几口，就不肯再喝了。恍恍惚惚间又被按着躺下，似乎有人拨开了她散落在脸上的碎发。

傅卿晚上容易渴，白马探也已经养成了夜里给她喂水的习惯。

傅卿阖了一会儿眼睛却只感到压在身上的被子又重又冷怎么都睡不安稳，她伸手想揽住白马探的手臂却只触到了一片凉滑的丝绸单面。

她陡然醒转过来，白马探却不在屋子里了。

窗外一丝月光也无，黑漆漆的天色宣告着这仍是深夜。

白马探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接过了栖川幸递过来的一支烟。

他身上披着呢子大衣，衬衫松散的扣着几个扣子，眼神飘忽不定的显然是刚刚从床上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

“说吧……大半夜的觉都不让我睡是要干什么？”白马探慢条斯理的点燃那支烟，看着烟雾袅袅的在空气中蜿蜒出扭曲的形状。

似乎是听出来了他语气中隐隐的烦躁，栖川幸立刻冲他摆了摆手：“我哪敢不让你睡啊？实在是情报紧要我等不及了。”

“出事了？”白马探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

“那边连夜的电报我一刻也不敢耽误。”栖川幸笑的眼角弯弯倒是看不出一丝的紧张，“我们在租界还算是醉生梦死，租界外面可是翻了天了。”

白马探深吸了一口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国崎支队，独立山炮……”

“野战重炮第六旅还有后备步军团……怎么样满意了吗？”栖川幸看着他眼神里隐藏不了的兴奋，忍不住调侃，“我还以为你在这里被温柔乡磨得斗志都没了，我刚回来那会看你的脸上全是他妈的‘岁月静好’，真想抽你啊！”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我动身？”白马探忍不住大力拍上他的肩头，棕红的眸子流光溢彩的像是照进了光。

“猴急什么呀？三天后动身。”栖川幸被他拍的一震，“你也说了上海局势已定就差最后一步了，这种时候让你做总指挥做主帅不就是想让你扬名立万吗？上面可真是看中你，连羽田将军都是你的副手……”

“你说羽田将军是我的副手？”白马探掸了掸烟蒂，目光幽深，“这用意我却是看不透了。”

“有什么看不透啊……羽田将军虽说也勉强算是德高望重但领兵打仗却不是一等一的出挑，更不是你白马探的对手。”栖川幸给自己也点了支烟，分析的头头是道“安排他做了副帅虽说拂了些面子，但是等到仗一打完功劳也少不了他的……到时候你把他那宝贝女儿一娶你说是不是两全其美妙得很？”

“我可不打算做他的乘龙快婿。”白马探眼里的光芒渐渐冷却，“上面那位那么明显的想乘机夺他的兵权，派个青年才俊娶他的女儿不过是个折衷的法子，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亲自来。”

栖川幸听了这话越发笑的睁不开眼睛：“我看你就是被你那个小美人整的五迷三道看不上人家女儿！”

白马探眼光斜斜的扫在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我看你倒是挺欣赏那个羽田小姐。”

栖川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跳火坑的事情我不做你别想拉我下去，其实你从了羽田结衣也没什么不好……你再喜欢你那个小戏子你能娶她吗？”

白马探似乎怔了一下，傅卿是个中国的戏子，因为身份问题他平时迷恋她也好宠她也好都是建立在没有任何承诺的基础上的。

看他发怔栖川幸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那些个美人可没少围着你转，可你不也就是兴致来了才玩玩吗？我们这种人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况且这还是个中国女人，让她做个小以后都不好带回日本去……”

话还没说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突然传到了耳中。栖川幸忽然脸色一变：“谁？”

白马探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脸色也微微一变。

傅卿裸着幼白的脚站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还穿着入睡时那身月白的袄裙。她的头发好像又长了，绢丝泼墨一样衬得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那脚上的丹蔻就在一片素色中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白马探迅速的走向她，脱下身上的大衣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微微使力就让她站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他突然在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和栖川交谈用的是日语而不是傅卿能听懂的中文。

栖川幸倒是完全没有身为灯泡的自觉，大摇大摆的打着招呼：“又见面了啊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