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你可以放开讲,时间不限。」
第一次讲的时候,听的人不少。除了审查组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没见过。听的人很感兴趣,有人边听还不时点头。听完之后,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你的揭发材料写得很好,今天讲得更好。注意身体。这对我们争取对你的宽大处理极为有利。」但我对此除没有抱幻想之外,总感到他们「好的态度」是一个不解之迷。
第二次讲的时候,除审査组的人之外,还有穿军装的人在听。听的人的兴趣比上次的人小多了。当我讲到:「江青攻击周总理时,她的话音一落,黄永胜就表了态说:历史上的问题我们不清楚,总理领着我们辛辛苦苦工作,我对总理没有意见。吴、李和我也跟着表示同意黄的讲话。」我的话音一落,那位穿军装的人站起来说:「你们有这种觉悟吗?」他说完就走了。我心里想:「你这个小兔崽子!除了当刽子手之外,不会有什么用。」我对他十分鄙视!
审查的第一遍,也就是「过滤」性的审査,到此告一段落。以后就转为重点问题审查了。
关于攻击朱德的问题
五九年十月间,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我第一次听到林彪批判朱德。他说:「朱德能力不大,可是还想当领袖。人大委员长不愿当,要当国家主席。什么总司令,是假的,我军的总司令向来都是毛主席。……」林彪对朱老总的批判,我当时并不以为然,但感到其中必有问题。在一九六六年五月的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周恩来、陈毅等人都批判朱德,他们的调子都比林彪高。
六八年八届十二中全会上,叶剑英对朱老总作了长篇批判发言,批判的主要内容与九年前林彪讲的基本相同,而且还大有过之。从简报上看。批判朱老总的人就多了,发言的调子也高,不少老同志都批判了朱德。现在看来,批判朱德应当是来自毛主席,所以大家讲的是否是实话也难说,我看主要是讲给主席听的。
我还清楚的记得,在杨成武的军委办事组时期,搞《党史纲要》时,其中提到朱德的错误,但点不点名杨成武拿不准,就给毛主席打了报告,毛主席在批示中同意点名,而后以中央文件下发。
六八年十二月,我在总后常委扩大会议上,讲了朱老总的「问题」。我讲的内容主要是根据叶剑英在会上的发言为依据的。我对朱老总的批判是完全不必要的,是带有赶「潮流」、赶「时髦」的性质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唯独总后不传达,恐怕也是不成的。总之,对朱德的批判是工作性质,不是我一人批他。好在我当时还远远没有面对面批判朱德的资格,朱老总也听不到我的讲话。
关于搞叶帅材料问题
六八年四月初,黄永胜上任军委办事组组长不几天,康生在中央碰头会上就要黄搞叶剑英的材料,康生说:「主席对我说,叶剑英的问题不少,对他的问题,搞个材料来看看。」
对搞叶的材料,黄永胜在军委办事组传达后,我发表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可以表示的态度。我说:「叶是政治局委员,虽然是坐冷板凳的,但搞他的材料应由主席或总理交代才好。」对我的意见大家都不表态,黄永胜说:「从感情上讲我和叶帅不错,从工作上讲整材料费力费时费人,但康老何许人也?他在会上讲是主席让搞的,当时总理也在场,康老给我们搞阳谋。」
黄永胜还说,他会后问过总理,总理说:「会上布置了的工作是要办的。」
这样,对搞叶的材料,黄永胜决定:先搭架子搞起来再说,但不要太牵扯我们的精力,要绝对保密,由军委办事组直接管。谁负责抓这件事,吴法宪提议由我来抓,我不接受这个任务。我说:「我以前跟叶帅关系很好,甚至有人说我是叶剑英死党,我怕涉嫌,对工作不利。」黄永胜即决定:「老邱可以不管,由老李来管,由李在海军调选主要办事的人。」我记得,李作鹏指定海军政治部一个处长管这件事。
搞叶帅的材料组成立后李作鹏恰好病了,黄、吴要我临时管一下。我不能推托,就办了如下几件事:第一,除组长之外,由空军、总参、总后选调的工作人员是我审定的,并由我召集全体人员开了第一次会议。第二,我批准材料组的办公地点设在总后机关大院之内。第三,我批准材料组调阅过军委办公厅、总政治部的有关档案材料。第四,我批准印发了材料组第一稿材料,我一个字也未改,即批:「印发军委办事组审议」。在我办了上面四件事之后,李作鹏病好了,从此对搞叶帅材料之事,我也就「移交」了,再没有过问。后来对叶帅搞成了一个素材稿——基本上都是空话。黄永胜和叶帅关系也很好,他多了一个心眼,把这件事向林总汇报了,林总坚决不让搞,黄永胜立即下令把材料全都烧了,一份不准留,搞叶帅材料的事也就结束了。
关于反击徐向前的问题
六七年初,我在西山养病,因为我被总后系统的造反派批斗得很厉害,心脏病发作,昏厥在批斗现场,经抢救后,叶帅叫我到西山休养,这个情况徐向前是完全清楚的。
一月十九日下午五时许,徐向前突然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我以军委副主席的名义,命令你回到总后去参加运动。」这个时候,徐帅要我回已被造反派搞得大乱的总后机关接受群众批判,实际上是让我去送死。对徐向前的命令,我感到很震惊、很突然,这个时候到群众中去,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但他毕竟是军委副主席,我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坚决执行命令」几个字,其他什么也没说就下了山。上海二医大「红纵」是唯一支持上海「一月风暴」向上海市委夺权的军内单位,是江青、张春桥勾结起来,把造反派势力引向军内的祸水,他们来京是专门冲击总后党委,专门整我的。这些徐向前是很清楚的。徐帅身为军委副主席、军委文革组长,顶不住造反派的压力和纠缠,又向江青示好,他竟利用自己的权力,把我送到「虎口」上去,这是什么样的问题?!在毛主席、林总、周总理、中央军委的支持下,在总后党委的领导下,打垮了总后系统打、砸、抢的造反派以后,清查祸根,势必涉及到徐向前。我要总后文办搞了徐向前的材料也是事实,材料搞好了,但没有散发。为什么没有发?是黄永胜劝阻了。
八〇年,中央审査组对我的审查将要结束之前,审查组全体同我做过一次政策交底。他们说,「对你的问题的复杂性,你应该想得到,对徐副主席的问题,你说的情况是事实,但这样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也不能这样向上报告。我们提议,你对这个问题做个简单的检讨,这对整个审查是有利的。」
审査组谈话的精神我完全理解。我即表态说:「对徐向前的观点,我是不能改变的,但为了支持审査组的工作和顾全大局,我可以向军委,向徐副主席进行自我批评!」审查组对我说:「可以!」对这个问题的审查也就结束了。
平心而论,徐向前是害了总后不少干部的,这和「四人帮」「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是类似的。中央决定批邓,不批是不成的;邓东山再起,不处理批邓积极分子也是不成的。当时,总后绝大多数干部群众是拥护总后党委,拥护我的,在混乱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干部都是坚守岗位,认真工作的。徐帅的命令一下,把我推进造反派的虎口里,不少干部误认为中央对我的态度变了,甚至认为毛主席、林总、周总理对我的态度变了,这样,干部队伍发生了动摇,一些人倒向造反派。其实,毛主席、中央是保我的、肯定我的,并派周总理亲自送我回总后主持工作,这样,把一些干部装进反总后党委、领导的圈子里,审查和清理造反的干部也就势在必行了。
关于总政的一些问题
从五九年秋我当总后勤部长以来,总政某些人就一直反对我。由于军委对我的器重与支持,他们没有能达到目的。在文化大革命前夕,总政把我列入罗瑞卿的圈子内一起打倒,也未能得逞。在文化大革命中,总政某些人就策划利用造反派之手把我打倒。
审查组:「根据我们掌握的材料——你要同我们谈清如下问题:一是搞总政的材料问题;二是看总政的档案问题。」
根据上面的问题,我分别简要做了如下交代。
关于搞总政治部的材料问题。我指示搞了总政一份长篇材料,并分发到了各大军区、军兵种、院校后勤机关。搞这个材料的目的,主要的是揭露总政的空头政治,使后勤机关的工作能够更好地实行政治统帅业务的方针。
六七年三月底,总理在总后开大会送我回总后主持工作,四月间,在总后机关,把由全军文革支持的,对总后党委造反夺权、打砸抢的造反派被打垮了。为了总后机关能够尽快投入正常工作,认识造反夺权、搞打砸抢的危害性,对于部群众进行路线教育,我亲自布置要搞材料:一是总政、全军文革迫害总后的问题:二是二医大「红纵」的罪行;三是总后的文化大革命大事记。现在看来,在文革的历史条件下,当时的材料难免有不够切合实际的地方,甚至错误的地方。
接下来我还说,你们提出看总政档案的问题,我认为是来自总后造反派的,好像抓到了我的辫子。我实事求是地说,如果真抓到了辫子也不要紧,有错我就承认。但请你们注意,我当时是军委办事组成员,又管干部工作,我不仅是同意了总后文办派少数人去总政看档案,我还有权调阅总政有关档案的,比如调军队支左干部的档案进行审核,我完全不必要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