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为此,二十四日,总理将会议情况报告送呈主席、林彪。但毛泽东批示:我这几天不出门。林总也表示不参加会议。这样,总理工作的难度是很大的,他也只有按毛主席的心愿了结这次会议。
会议给我们下结论
本来,批陈整风汇报会对黄吴李邱不需要有什么结论,只是给黄、吴、李、邱一个检讨的机会。毛主席向周总理交代说:会议结束时,说点批陈整风的问题就行了,不要专门对军队几个人搞什么结论。毛主席还提出了:「要结论和不要结论都可以。请恩来同志代表中央讲几句话,也就是结论嘛。」
总理是深知主席的,他很慎重,在政治局会议上还是决定由周恩来、江青、张春桥、黄永胜、姚文元、纪登奎六人成立了起草批陈整风汇报会议结束时的讲话大纲的小组。说是「讲话大纲」,其实,关键内容就是给黄、吴、李、邱下个结论。「讲话大纲」实际上就是江青、张春桥起草的,是按照毛主席的意愿起草的。但这个结论毕竟是很难下的,说轻了,毛主席那里交待不过去,江青一伙也要闹;说重了,虽然是打在黄、吴、李、邱身上,实际上是刺在林彪心上,大多数人都参加了庐山会议,心里也不服。所以,总理事事都是向主席报告的,主席同意才算数。对我们的结论是毛主席同意后,总理才讲的。我看总理是违心的。总理就是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主持了这次批陈整风汇报会。
四月二十八日下午三时,在大会堂河北厅,召开了批陈整风汇报会议全体会议。周总理代表中央宣读了对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五人的政治和组织结论。结论的内容,还能记起的有:「军委办事组五位同志在政治上犯了方向路线的错误,在组织上犯了宗派主义的错误:但错误的性质还是人民内部问题,同反共分子陈伯达问题的性质根本不同。他们之所以犯这样严重的错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听毛主席的话,站错了立场,走错了路线」。会议时间前后不到一小时,除了周总理讲话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讲话。批陈整风汇报会议到此正式结束了。
会后总理来到京西宾馆,深情地对我们说:「还是要振作精神。我还指望你们一起工作呢!没有你们我是寸步难行呀!」因为我同总理熟悉,我就更熟悉一点,我说:「他们在会上的做法,比庐山厉害得多,我们反他们的宗派没反成,反而把宗派的帽子扣倒我们头上,我们今后怎么工作!?」我说了「我们今后怎么工作」时,黄永胜坐在沙发里伤心得落了泪(他这天还正好发烧,带病去挨「板子」)。总理看着我没有说话,他也不便把话头展开。他看见黄永胜那么难过,就过去拉黄永胜说:「开饭的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其实,总理是眼见肚明的。中央正式公布了对黄、吴、叶、李、邱的结论。时过境迁,到现在就是我们反江青一伙的历史证据,我们上了反江青一伙,后称「四人帮」的光荣榜。
毛主席去世之后,邓小平、彭真有他们特别的政治目的,硬是人为地树起了一个「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这是根本违背历史事实的。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们反对江青一伙的祸国殃民是完全正确的。没有军队抵制江青一伙,就没有军队的稳定,没有军队介入文化大革命,江青一伙就要夺取更大的权力,这不是危言耸听。党的十大,上海帮夺取了中央很大部分权力,不就是事实吗?但奇怪的是,毛主席去世后,对我们过去反江青一伙的历史事实不仅不承认,反而要把江青一伙同我们捆在一起,实行公审,这连江青都不承认。他们硬要把林彪与江青绑在一起进行审判,实际上就是要审判毛主席的九大政治局,从而把我们做了这些反毛主席「英雄们」的垫脚石,这就我们党有史以来最大的冤案。
批陈整风汇报会之后
批陈整风汇报会,对黄、吴、李、邱作了结论,我们只有组织服从,但在思想上想不通。对主席的言行不一,想都不敢想。会后怎样传达会议精神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政治局经过研究,对传达定下了三条:
一是,只限于传达到各省市自治区,各大军区、军种、各总部党委常委,各兵种只传达到司令、政委。传达时只照文宣读文件,不得随意发挥。
二是,今后在报刊上一律不得透露对黄、吴、叶、李、邱的检讨和批评的问题。
三是,在传达文件之后一律清退,由印发机关清点销毁,不准存档。
军队驻京各总部的传达,由军委办事组统一组织实施,在三座门统一听传达。李德生宣读了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央的结论,然后以各总部、海空军为小组分开讨论。各兵种司令、政委参加总政小组的讨论。
在传达的前一天晚上,总后小组(即党委常委会)就听了我的检讨,向常委做了简要的自我批评。各常委都发了言。大家的发言,不外是两点意思:拥护毛主席对黄、吴、叶、李,邱检讨的批示;拥护周总理代表中央做的结论;同意邱会作同志的检讨。常委会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听后大家有些懵头懵脑的,似乎很不理解中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九七一年「五一」节,邱会作(中)、纪登查(右)在天安门城楼上。
在传达之前,军委办事组特别强调保密的问题。当时,对保密要求如此严格,主要不是为了黄、吴、李、邱几个人的问题,而是为了人民解放军,为了林彪的问题。因为只要知道了我们几个人的问题,就同林总的问题联系在一起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对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都是不利的。
在传达之后,各省市自治区、各大军区、军种、各总部党委都向毛主席、林总写了两个拥护的报告,一致拥护毛主席对军委办事组几个领导同志的报告的批示,拥护周总理代表中央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做的结论;同意黄、吴、叶、李、邱的检讨。不少单位在报告中都提出了:我们一定要如过去一样,尊重军委办事组几位领导同志的领导。奇怪的是上海市委的报告,还特别强调了军委办事组做了好的「自我批评」,真是虚伪至极。所有报告都表现出团结的气氛,不利团结的字眼,在报告中是看不到的。据王洪文后来在秦城对我说,这点也得到了主席的教导。主席说:「下了结论以后,就要讲团结。」
五月初,我和耿飙(当时为中央联络部长)陪同越南的总书记黎笋去南方参观。我们住在韶山时,一天早晨我同耿飙、卜占亚(湖南省委第二书记)从宿舍信步去食堂吃早餐,我对卜占亚说:「我已经看到你们省委常委对传达批陈整风汇报会的报告。你们对军委办事组几个犯了错误的人,采取了原谅的态度,说了很多好话。」
卜占亚说:「事实就是那样嘛,我们只能实事求是。你们毕竟是上当受骗,才犯了错误呀!」
我问:「华国锋书记本人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常委会都是他主持的,他的意见包括在报告之中。」
「你们看到或听到什么意见,都能及时告诉我就好了。同志的帮助,对一个人防微杜渐会有很大作用的。」
「我对敬仰的老首长不会有什么保留的。」
耿飙说:「老邱呀,千万不要背包袱啊!我们都团结起来努力把工作做好,少让他们挑刺。我们不挑起担子,总理就更难办了。」
在广州,我一直忙于陪同外宾参观,除听取省国防工业办公室汇报,时间不多。我离开广州回北京时,刘兴元、丁盛送我去机场,我们在车上简单说了几句有关批陈整风汇报会的问题。
我说:「在庐山我们犯了错误,影响很不好。对你们这些老战友,也不能说一点牵连都没有。看起来,我们几个人在政治斗争中,还是很不成熟的。」
刘兴元说:「现在好了,问题解决了。不论是按什么水平解决,也算解决了。这次中央的会议,斗争是尖锐的,但在广州军区不会留下任何影响的。在人们的眼光中,现在的林副主席,现在的军委办事组的形象更高大了。但在少数人心中就和过去不一样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大家对谁是泥鳅,是很清楚的。」
这些老战友的话,我心里都明白,但当时是绝对不能交流,大家也不会交流的,多说一句就犯自由主义了。
在历史上起重要作用的庐山会议,经过批陈整风汇报会就结束了。斗争的结果,我们失败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关键的问题都是毛主席决定的。具体来说,有如下三个问题。(一)在庐山主席已经把黄、吴、叶、李、邱同陈伯达捆绑在一起了,林总的威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二)江青一伙操纵了会务工作。他们是做了「合法」的坏事,造成既成事实。(三)主席内心支持江青一伙。其实我们并无宗派,我们和很多老干部对文革的看法,对江青一伙的看法都是一样的,反而被打成宗派;江青一伙是文革中最大的宗派,却得到不断的放纵。批陈整风汇报会之后,我的思想确实起了很大的变化。会议之后,确实有个包状了。我的包袱主要是「想不通」。兴师动众地处罚了我们,这是「大局」服从了「小局」。这也就是说,以牺牲林总为首的军队的威望,去服从江青一伙的利益,这就本末倒置了。不过,我的这个包袱是装在我的「公文」包里的,我认为为江青一伙背上一个包袱是完全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