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1)
总理已经把话说开了:虽然主席说等你们想通了再写检讨,实际上主席希望看到你们的检讨,这也是我们亲自登门的目的。林总也只能同意周、康的意见,并顺手推给总理和康生跟我们几个谈。
周总理和康生按照毛主席的交待给我们几个谈话,总理说(大意):汪东兴做了两次检讨,这很好。你们几个应向主席、林副主席写个检讨,副帅认为这样很好,希望你们尽快拿出行动来。总理的谈话是诚恳的,但黄永胜坚决不检讨,他认为他在庐山没有发言,因而没有犯错误。更重要的是黄认为江青、张春桥一伙会因我们检讨而幸灾乐祸,为此更不能检讨。我和李心里也不服气,认为我们在庐山不是以军委办事组的名义在发言,而是以中央委员的身份在发言,我们的调子并不算高,至少比汪东兴、许世友等低多了,我们也没有表示要写检讨报告。李还说:「这不是检讨,是给别人送把柄。」总理和康生把我们的情况向主席汇报了,主席说:「这几个人没有想通,也不急于写检讨,他们与陈伯达的问题性质不同。」听到主席的话我们很高兴(事后主席是言行不一的),我们一无所悟,思想很麻痹大意。
但吴法宪在汪东兴得到「解放」的启示下,九月底也向毛主席写了个检讨报告,这是他的权利,如果我们阻止他写检讨报告的话传到主席那里,问题就了不得了。吴法宪写检讨之前并未同大家商量过,写好之后也没有给大家看过就送上去了。吴法宪的报告,送上去有十多天都不见批回来。他很着急,又去鼓动叶群给主席写检讨报告,以起到提醒毛主席注意吴法宪报告的作用。叶群回京参加国庆节,在天安门她找主席谈话,因为与主席谈话谈得「很好」,以为写了检讨就能过关,所以她也向毛主席写了一个检讨报告。
叶群给毛主席的检讨报告,确实起到了「提醒毛主席批示」的作用。十月十四、十五日,毛主席对吴法宪、叶群的报告同时批下来了,毛主席对他们两个人的检讨报告批得很严厉,劈头盖脑地打下来。例如,毛主席在吴法宪报告上的批语是:「由几个人发难,企图欺骗二百多个中央委员」,在叶群的报告上,毛主席批语是:「『九大』胜利了,当上了中央委员,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主席对两个检讨报告的批示,同在庐山他说的「问题不下山」的精神完全不一样了,严厉多了。
吴、叶的检讨报告,毛主席都批给政治局阅。江青他们看到了毛主席对吴、叶报告的批示,如同在庐山看到了毛主席《我的一点意见》是一样的高兴,对他们起到了极大的鼓励作用!张春桥在会上就叫服务员给他拿茅台酒喝,十分嚣张;姚文元也举杯向江青说:「我们向江青同志祝贺,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定会最后胜利!」
从毛主席对吴、叶的检讨报告批示来看,实际上已经向江青、张春桥一边倒了,开政治局生活会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加强团结,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毛主席支持他们的调子已经明朗化了。
毛主席对吴法宪、叶群检讨报告的批示,尤其对叶群检讨报告的批示不给面子,实际上就是不给林彪面子,这对黄永胜震动很大,对黄、吴、李、邱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批示的内容,同在庐山下山时讲的并不一样,在解决问题的方向上并没有减轻「份量」,而是加重「份量」。当时我们在政治上还是很幼稚,自欺欺人地告慰自己:毛主席整个批示,还是一个思想认识问题,还没有提到敌我问题。想起来当时我们也太天真了,毛主席连林彪都不想要了,我们还有什么举足轻重之处呢!
全军批陈整风
庐山会议后,中央政治局对庐山会议怎样传达,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因为当时不知道主席是什么打算,主席是按照自己的主意一步一步走,中央政治局也只有跟着主席一步一步走,主席指示什么,中央就贯彻什么。军委办事组对军队怎样传达,同样没有发过文字的东西和做过布置。当时我们想的与主席的打算是不合拍的。我们认为,如果说林彪在庐山的讲话不适合,甚至讲错了,希望毛、林之间谈一谈,消除误会就成了,当然还是「亲密战友」。至于我们,当然是维护林彪了,有事自己担,不往上推。
主席则不然,主席内心已经不想要林彪了,因为林彪并不拥护文化大革命。从庐山下来以后,主席就精心搞他的「抛石头,掺沙子,挖墙脚」,全力削弱林彪,然后看全党的反应,再视情况处理林彪。九大才开了一年多,就从「亲密战友和接班人」到处理林彪,这是党和国家的大事。我想,林彪心里是明白的,总理也很快明白了。那时候,我们哪里能想这么深,只觉得无所适从。
军委办事组在传达庐山会议精神的问题上,也是不顺利的。当时,黄永胜情绪很大,对传达庐山会议精神时批判陈伯达也结合自己进行自我批评有抵触,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他说:「怎样自我批评?自我批评是双方的(指江青一伙),只叫我们做自我批评很困难!」
对传达庐山会议的问题,兰州军区党委,向军委办事组提出了传达庐山会议的请示报告。报告说:我们军区对庐山会议,还没有正式传达。军委办事组是否发传达提纲或发传达指示?以便我们遵照执行。对这个问题,因为主席和政治局没有定大的原则,总理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这个问题,军委办事组很无奈,军委办事组的回电是:「庐山会议的问题,由各大军区自己传达。」
在政治局会议上,姚文元把兰州军区的来电和军委办事组的复电都提出来了,姚说:「庐山会议几个月了,军委办事组还没有发出传达指示,真是难于想象!」张春桥以讽刺的口气对着吴法宪补了一句:「怕引火烧身吧?是不是,老吴!」吴法宪说:「不是。」
我立即脱口而出:「中央组织宣传组不怕引火烧身,你们对传达的问题讲过一个字吗?」对我的话,他们无法反驳,只好两眼一瞪一句话也不说了。
江青突然说:「在庐山,我们没有参加陈伯达搞的突然袭击。」
张春桥说:「陈伯达是政治骗子,也是小丑。这种人一见太阳就原形毕露了。」
此时,全场一点声音也没有,气氛略有紧张,周总理不断地喝茶没有讲话。军委办事组只有黄、吴、邱三个人在会场。黄永胜情绪不好,不愿意同江青一伙多费口舌,最难得的是吴法宪没有说话。
我略为思考了一下,说了两句话:「今天的会是庐山会议的继续,还是政治局开会?要是庐山会议的继续,我们就不发表意见了,因为这是违背毛主席指示的,如果今天再提庐山的问题就是同毛主席唱反调了。」
江青听到我的话后,火冒三丈,她说:「就是你们拥护毛主席,我们不拥护?!你们参加长征,打过仗,拥护毛主席有特权?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文化革命是谁革的?没有文化革命的胜利,我今天还能在这里开会?早就被刘、邓关起来了。」
周总理看到气氛越来越紧张,就以比较温和的口气说:「互相之间一些不同的看法,今天就不说了,待以后政治局进行生活会议再说。」总理说完之后,大家也就没有继续争下去。事隔几日,全党批陈整风就正式开始了。
军委办事组提出了全军以批判「天才」论为中心,进行批陈整风的学习运动,并向全军发出了指示。
在指导全军的学习运动中,我们提出了三点要求:政治气氛一定要浓;结合实际一定要紧;在广泛学习的基础上,一定要出典型。军委办事组在全军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号召力是相当大的。军队的学习运动很快就搞起来了,各军区、各军兵种、各大单位的报告相当多。尽管报告都是抄书抄报的居多,但从报告中可以看出,军队学习运动的声势是很大的。虽然毛主席对吴、叶检讨的严厉批示,给我们又是一次打击,但我们还经得起。毛主席说我们不批陈,就批吧;毛主席说我们不懂马列,那就学习马列吧。
关于军队的学习运动,军委办事组向毛主席写过两次报告,并附了典型材料。毛主席赞扬了军队的学习运动,并表扬军委办事组开始抓住了大问题。军委办事组决定举办全军宣传处长参加的马列学习班,学习马列的六本书。办事组对学习抓得很紧,黄永胜的两个儿子都参加了学习,我的大儿子也参加了学习。我也很注重这次学习,叫秘书把讲课的内容录了音,每天后半夜散会回来都要听一段,有时间就看看书。
我在总后党委和国防工办联合的党委扩大会上传达,采取了说「真话」和说「假话」相结合的办法。主要是把陈伯达的政治骗子和自己上当受骗结合在一起说的。陈伯达骗人则放开说,自己怎样上当受骗说得很轻,且只说自己的事不涉及别人,这样也就有了一定内容的自我批评。
周总理问:「你的传达写成了稿子吗?」
我回答说:「记录稿,我已经送给您一份呀。」
周总理从皮包里取出了我的「记录稿」,很快就看完。总理看文件的习惯是爱用红笔边看边划上杠杠,对我讲话的「记录稿」也是这样的。
周总理问:「你的稿子上报中央了吗?」
我回答说:「请总理过目后,再正式上报。」
周总理说:「大家对陈伯达都不了解,批判是比较困难的,但只要多研究,还是可说出一些道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