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太子之位（1 / 1）

大家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秋色愈发的浓了，元王府内林径幽深，庭阁空寂，偶尔一两只麻雀略过空枝，啾啾细鸣回荡其间。

一早，柳若扬才起身，正对着铜镜弄妆梳洗，外间，冯雨柔身侧的芬儿突然求见。

“叫他进来。”柳若扬照常一个鄙夷的眼神看向外间，随口吩咐着，手中扫眉的动作仍是不停，身后杏儿若无其事的替她挽着发髻，不言不语。

冯雨柔很少主动来找，柳若扬心下疑惑，看了一眼挑帘进来的芬儿，瞧见他手中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略带烦躁的睨道：“冯侧妃打发你来，有什么事儿吗？”

芬儿不会失了礼数，先是姿势标准的叩头行礼，方放起身装作乖巧的样子道明来意：“昨个，侧妃娘娘新得了一对珠花，因为看着精巧，所以差奴婢来送给王妃娘娘一支，若不嫌弃，还请王妃娘娘笑纳。”说完将盒子递给了旁边的一个侍女，见柳若扬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便推说还有事退下了。

待芬儿走后，杏儿将首饰盒接过来，放在梳妆台上，柔声道：“王妃，可要打开看看？”杏儿看着柳若扬的脸色，好似也不是很抗拒。

柳若扬瞟了一眼盒子，脸上的料峭轻寒化为春意和暖，一个轻哼，满眼自负：“几时开始懂规矩了，打开看看吧。”

杏儿见柳若扬正得意，笑意盈盈的将盒子轻轻打开放好，里面是一个做工精巧的珠钗，珠串相连，做成孔雀模样，下面缀着三朵嫩黄色的水晶小花。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此时正值秋日，倒是应景。”杏儿柔笑抬眸迎上柳若扬的脸，却发现柳若扬早已变了脸色。

‘哐当’一声，珠花连带着木盒被一把打翻在地，柳若扬方才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可眼中已是满满的震怒：“好个贱人，竟然送我这等秽物，是要来嘲笑我吗？是想说我堂堂元王妃已成了昨日黄花，不受王爷喜爱了吗！”柳若扬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一旁半跪着的杏儿惊魂未定，忙上来替她顺气求饶：“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惹王妃生气了，王妃快别如此，气坏了咱们，小人便要得志了。”

“不干你的事，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王爷昨天刚来信说还有一个月便回来，她就开始得意了，王爷回来以前看我怎么收拾她！”柳若扬直愣愣的瞪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惊觉眼角眉梢确实已覆上了丝丝浅纹，更加愤恨起来。

直至晌午十分，怒气方消，才想起还有要事没办，双臂陡然收紧，忙吩咐人取了些昨日快马送到府中的外地特产，吩咐道：“杏儿，你去宫里跑一趟，将这些特产给文贵妃送去，就说王爷不日将回京，先遣了人来送回这些东西，我挑了些好的，先送到宫里去给她和云旗试用，记住，要强调王爷……就要回来了。”柳若扬一字一顿的说着，笑意和骄傲重新堆上脸庞。

她知道这一趟送礼，文贵妃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若想拉拢元王，该如何对自己，如何对琇莹，想必她柳若文应该清楚。

元王妃可不想前几日女儿受到冷落的事再度发生，这也算是给宫里的那两母子一个下马威。

秋日陡寒，没过几日，宫里突然传出消息来，说皇上已经密会机要大臣，开始商议废太子的事宜了，而且准备立二殿下云封为新太子，消息传的是言辞凿凿，好似真事一般，这下，东宫诸人再也坐不住了。

东宫议事阁外，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走到门外站住，来人便是新任不久的太子妃程允荷，此时她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门外守卫各人脸上转了几转，那秀丽之极的容貌，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比册封那日的浓妆艳抹比起来，反倒更显容姿。

手中端着一个炖盅，淡淡开口询问：“我父亲是不是在里面和太子议事？”

“回太子妃，是的。”门外的守卫拱手回答，面无表情。

“那还需要多久？”程允荷的声音很好听，柔软细懦，又不失风度雅致，听上去让人如沐春风。

“回太子妃，小的不知。”还是冷冷的恭敬的一句，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

程允荷垂眸思索，这几日太子日日宣了父亲来议事，却是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看来正如流言所说，要‘变天’了，红颜薄命，自己的命运早是那砧板上的鱼，由不得自己的，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程允荷凝视面前紧闭的高门，妄自叹息蹉跎，转身缓步下了台阶远去，一阵冷风吹过，更显得这花一般的女子好像很快就要随着北风凋零。

议事阁内，气氛冷到冰点，好似刚刚争吵过，太子怒气未退，都御使程大人也是一脸木然，只暗暗叹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太子贸然去找禁军统领柯大人的，流言不可尽信，太子如此莽撞冲动，说不定反而会落入别人的圈套。”

“圈套？”太子轻哼一声，不屑道：“圈套不可怕，怕的是像岳父大人这样的人，除了让本殿下静心以外，就是恭敬孝顺以侍上，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为，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我倒了，那太子妃也得跟着被打入冷宫，到时候，看你还静不静的下来！”太子越说越激动，想到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想到近来父皇的冷眼，想到虎视眈眈的二弟，想到朝堂之上不断进言的百官，他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要反击，即使外人诸多阻挠，他也不能再等了。

暗夜，御书房的烛火还未熄，一片静默，绥为风尘仆仆的从角门进了殿中，伏在皇上耳边一阵轻语，皇上的脸色已极为难看，绥为看在眼里，也是心惊胆战。

皇上收起手中的奏折，痛心伤神道：“太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终究还是去找了他表哥柯素抚。”

“是的，探子来报，刚至二更，太子的马车就秘密出了城，去了东郊的柯大人府上，两人一直密会了一个多时辰，太子才从西面偏门出来，此时，怕是已经回到了东宫。”绥为小心翼翼的转述着探子的话，偷看着皇上蓦沉的脸色。

不过前后几年的功夫，自从先皇后弟弟造反之后，接连着朝堂后宫发生的这许多事，加之儿子们年纪渐长，暗斗不断，皇上仿佛很快的苍老了下去，虽然眉目间仍旧从容高旷，却再也不复当年的傲然神采。

皇上兀自揉了揉眉心道：“继续派人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每晚三更后来报，不得有误。”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绥为得了令，正要转身。

“慢着，将这封密信派人八百里加急，带给元王，让他回京后，先不要进京，在城外秘密安札。”绥为眼中一亮，进而垂目，伸手接过递来的密函，退了出去。

绥为拿着密函，先快步去了一处隐秘的院子，将皇上的口信和密函交给了密探的首领，紧接着见四下无人，悄然而至御花园的一处水榭，与人会面。

“布谷，布谷。”绥为轻轻叫了的两声，紧接着，一个素衣人影从墙角闪出，低声唤道：“公公。”

来的人是文贵妃身边的映月，两人神色紧张，四下张望了片刻，绥为伏在映月耳边密语片刻，而后，两人点头告辞，从不同的方向快速离开。

两人的见面，前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凤宿宫内，文贵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直到映月得了消息回宫。

“映月，拿纸笔来，本宫要写一封信，给元王妃，明日一早，你托人带给她，不过你记住，一定要隐蔽。”柳若文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眸中的算计尽显，与往日的柔和可亲完全不同。

灯下，文贵妃想想写写，写写想想，一封信写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天际已经放明。

“娘娘，咱们非依靠着元王妃母女不可吗？”映月不解，细语询问。

却瞥见文贵妃眸中的为难，抬眸道：“不是非依靠她们母女，而是要依靠元王，要依靠柳若扬背后的柳家势力，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在娘家是说不上话的。”提到娘家，文贵妃不由得叹息一声，转而恨道：“待来日大事得成，我儿继承大统之时，我定要那两母女付出代价，一出这些年的恶气，只是可惜了琇莹，不过一个傻里傻气的丫头，却成了牺牲品，还天真的以为云旗有多爱她呢！，真是可悲。”文贵妃讽刺的笑着，与映月眼神交换，一主一仆满腹的心思。

翌日一早，卯时刚过，文贵妃便起了，略施粉黛，身着素衣，静候在凤宿宫主殿之上，信笺一早已经传到，料想不过晌午，柳若扬应该就能到了。

“映月，去准备些元王妃素日喜爱的饭菜，今日本宫要留姐姐吃饭。”文贵妃端庄敏和的坐在凤榻上，浅笑着吩咐。

果真，不出一个时辰，太监来报，元王妃听说文贵妃略感风寒，带了些补品药材已至凤宿宫外，要来看望文贵妃，可谓姐妹探视，情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