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多事的丞相(1 / 1)
文茵抬眸迎上萧云旗炙热的目光,只一秒,又复低下头:“收到了,只是那些东西都太贵重了,奴……文茵怕受不起。”
“你收好便是,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记住,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我都会遣人在元王府花园西墙角候着,你若有回信亦或别的,就交给墙外的人,别让人看见了,尤其是你姐姐,你知道的,琇莹的性子。”说起琇莹,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萧云旗的语气有些犹豫,眉头微蹙,似有难言之隐。
不远处,假山后的亭子里,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男子正悲悯的远远注视着这一切,只是萧云旗和文茵并不知情。
一炷香的功夫,御花园中私会的两人便各自散了,只是亭子里的男子仍旧矗立在哪儿,身姿挺拔萧瑟。
整个皇宫已经被夜色覆盖,不多时,一个身披铠甲的年轻侍卫悄然而至,拱手道:“华大人,您让小的查的事,小的已经……”
“说吧。”还不等那侍卫说完,华玉锵已经侧目过来,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的他眸中寒光一片,让人惧怕。
那侍卫一怔,神情随即转为正常道:“三殿下的确是私下与元王府的文茵郡主有来往,不过也是近期的事,好像是上次琇莹郡主生辰过后才开始的,而且小的已经证实每月初一和十五,三殿下都会派人在元王府花园西墙角下等着,时不时的会从墙角的砖缝中递给文茵郡主一些信笺或者物品,据说前不久卢月国新进贡的鸡血玉镯,三殿下也已经送给了文茵郡主。”
那侍卫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感觉到华玉锵身上散发的戾气越来越重,他好像在努力抑制着自己,末了,华玉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手让那人退下。
夜色中,华玉锵久久徘徊,脸色清冷,口中兀自念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又置琇莹于何地。”
一个月后,晌午柳若扬还在老太君房中侍奉,下午便被急急传唤进了宫去,出府时,正巧与琇莹在中庭遇见。
见母妃带着贴身侍女杏儿,脚步匆匆要出府去,琇莹不解何事如此着急,询问后,方知文贵妃急召,看着母妃转身前目光深深,琇莹一阵不安,跑了去找祖母,祖母却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让琇莹耐心等待。
入夜后,方在前庭的廊下等到了回府的母妃“母妃,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还是姨母出了什么事?不会是表哥他……”琇莹几步上去拉住母妃急急的问,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心乱如麻。
一听到‘表哥’二字,柳若扬明显一怔,反手牵起琇莹道:“回你房间再说。”琇莹着急想知道,心中忐忑,跟着母妃回了自己的房间。
“杏儿和清灵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柳若扬脸色沉郁,遣退了下人。
房间内只剩下主仆四人,看着母妃奇怪的眼神,琇莹不由得惶恐起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母妃,究竟姨母找你是什么事?”
柳若扬答非所问,缓缓坐下,恍然惆怅道:“老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不想早已不是了,这一次是母妃思虑不周,才让人抢了先机,只希望还能挽回。”
琇莹不明,只胡乱的摇头:“可是与女儿和表哥有关?”琇莹很想逃开,不想再听,又怕是自己多虑了。
柳若扬目光深邃复杂,爱怜之色中更有淡淡痛楚之色,拉过女儿坐下:“若你不能成为云旗的正妻,你将如何?”
“什么!母妃你说什么!”琇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身后的清灵也是一震,看向同样带着凄苦的杏儿。
琇莹怔讼无言,心口阵阵抽紧,霍的站起身来:“我与表哥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乃是元王府的嫡女,姨母是当朝贵妃,母妃竟问我若不能成为正妻会如何?那母妃要我如何?可是表哥说了什么?还是皇上已经下旨要给表哥指婚别家小姐?”霎时间,琇莹满目狰狞,低声怒吼,在她心中那如琼华仙境一般的天地骤然崩塌,还来不及品味。
“我要进宫,我要去找姨母,我要去找表哥,我要去找皇上!”琇莹转身即要冲出去,幸好被清灵和杏儿死死拉住。
“琇莹,我的儿儿,你快别这样,还是没谱的事儿,你先别激动,听母妃说完啊!”柳若扬明显没想到女儿的反应会如此之大,暗自悔恨应该先把话说明白。
勉强按住挣扎的快要失去理智的琇莹,柳若扬急急道来:“只是今日朝堂之上,丞相韩苛向皇上举荐了两位世家小姐,说三殿下已是到了娶妻的年纪,望皇上能应允自己的的请求,让三殿下在那两位世家小姐中挑选一位册立为妃,皇上并无立刻答应,只是午膳过后,到凤宿宫去与你姨母商量了一番,你姨母还未曾答应,此事还有转机,母妃定不会委屈了你。”柳若扬见不得女儿哭,此刻紧紧的抓着琇莹的胳膊,凝视着,语声掷地坚定。
柳若扬生于世家,这几十年来深知宫里宫外多少悲辛往事,命运沉浮,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寻常人家,嫡妻和庶妻都是天壤之别,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皇子的庶妻。
琇莹被母妃按住,双手死死的抠住椅座,目光深凉如水,恍然若失:“姨母和表哥怎么说?”
“你放心,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母妃与你姨母,还有云旗,都不会让你受此委屈,今日告诉你,不过是为了怕隐瞒了你反倒你会胡思乱想,伤了身体,且放心,云旗的正妻必定是你,也只能是你。”柳若扬眼中隐约有泪光莹然,却无比坚定决绝。
随后的几日,琇莹总是日日趴在窗前发呆,听着清灵打探回来的消息,今日母妃又进宫了,今日父王传回了书信,今日朝堂之上那多事的丞相有没有重提此事……
五日后,琇莹还是病了,前来诊治的太医只是说心气郁结所致,开了几副方子就走了。
这是心病,翌日一早,不知是不是宫里收到了消息,琇莹突然收到了很多的补品和珍宝,来传旨的小太监说是文贵妃和三皇子殿下特命人抬来的。
另外三殿下还托那小太监送来一封信,看了信之后的几日,琇莹的病竟渐渐好了。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琇莹独坐床榻,手中拿着信,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打扫的清灵见状,忍不住偷笑:不过是旁人一句话便病了,不过是三皇子一封信便好了,郡主啊郡主,真乃性情中人。
东院偏房,郡主房中,文茵也正手执信笺低笑着出神,梳妆台上还摆着许多精巧绝伦的饰物,连母妃冯雨柔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文茵,你在干嘛?”一声轻柔的语调,让文茵重回现实,忙不迭的收捡着案上的饰物,折起手中的信笺。
“不必捡了,给我看看。”文茵自知已是来不及,又怕母妃责怪自己与男子私下往来,只得怯生生的停了动作,将信递给冯雨柔,自己则站起来,垂首一旁。
半晌后,冯雨柔叠起信来,看了看满桌的价值连城的饰物,思量着近段时间女儿的反常举动,心中有了定数。
突然纵声大笑,文茵被这一笑弄得慌乱起来,她不知母妃的心意到底是如何,只怕又是一场风雨来袭。
冯雨柔笑罢,陡然正色起来:“你与三殿下几时开始的?”
“什么?哦……女儿,与三殿下,没,没开始,只是三殿下一厢情愿罢了,女儿并未承诺什么。”文茵懦懦的回答。
阳光透过窗棱照在文茵的面颊上,冯雨柔瞥见女儿倚颜玉貌,比自己年轻时更甚几分,复而笑笑,牵起文茵的手来:“记住,抓住三殿下,三殿下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若能与他结亲,便是你之性,说不定还能助母妃一臂之力,摆脱那柳若扬的欺压。”柳若扬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文茵的脸上,仿佛将一生的荣辱都交付给了女儿。
文茵聪颖异常,思量片刻便明白了母妃话中的意思,母妃说三殿下前途不可限量,那意思是?
“母妃,可朝堂上下不都知道三殿与琇莹才是一对璧人吗?那女儿……”文茵犹豫着。
冯雨柔虽然深居简出,却比柳若扬更加懂得看清形势,一声冷哼:“傻女儿,你真以为文贵妃十分喜爱琇莹吗?这其中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她不过是为了笼络你父王罢了,所以才会十几年来对那对母女如此纵容,而现下,依母妃看来,三殿下对于琇莹的感情,充其量只是兄妹之情罢了,否则为何与你暗度陈仓,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抓住三殿下的心,将来那主位上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兴许一开始会是那南宫琇莹的,可迟早,也是你的,明白吗?”
冯雨柔一番话,已说的明明白白,文茵得到了母妃的肯定后,也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