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清醒（1 / 1）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苏晨语在哪里？”梁慕言发了疯一样抓住陆羽，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来。
“在重监护病房，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不可以见她”，陆羽拉住了准备往病房跑去的梁慕言。
“放开，你他妈的放开，我要见她”，梁慕言发了狂的吼叫着，用力的推了陆羽一把，陆羽被推着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你清醒一点，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陆羽的拳头狠狠的落在了梁慕言脸上，“如果想让她早点死，你现在就去看她，”陆羽说着又一拳打在梁慕言肚子上。他眼睛也红的像嗜血一样。
梁慕言倒在地上，唇边的血慢慢的划过下巴，滴在洁白的衬衣领子上，像秀在上面的一朵妖艳的魔花，慢慢变大。他清俊的脸一点点扭曲，痛苦随着眼泪滑落。
“她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梁慕言喃喃的像是在对陆羽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说过要我等她，我们要在小家见面，她不会说谎的，不会的”。梁慕言试着扶着墙站起身，但刚刚站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陆羽转过身不再看梁慕言，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到苏晨语浑身是血被送过来时，他怎么把她推进手术室的，他只记得他的手一直在抖，所以年长的方医生没有让他做这个手术，于是他就瘫坐在了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慢慢等待着，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可是他又希望手术可以慢点，那样他就不用那么快知道结果，又多了一点希望。
方医生推着面色惨白如纸的苏晨语出来时，陆羽却不敢挪动脚步靠近，似乎只要一靠近她便会在他面前消失，他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始终离不开那双紧闭的双眼，她的睫毛还是弯弯翘起，像两把小扇子，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上下翻转流露出灿烂的笑意。
“暂时抢救过来半条命，这种情况你清楚我也不再多说”，方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陆羽的肩膀，便让护士推着苏晨语往ICU病房去了。
似乎过了几百年陆羽才从事实中反应过来，他穿着一身无菌服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看见苏晨语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眉目依然美丽，只是突然多了那么多的管子插在她身上，他觉得自己身上也是痛的，此刻的她是那么的不真实，距离他是那么遥远，他多想轻轻握着她的手，他多想把自己的温度都给她，可是他却做不到，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医生对于病人是无能为力的那种苍凉感。
陆羽紧紧握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纸张因为受力出现了褶皱，对于她他似乎永远是无能为力的。
“你终究是爱他的，为了他你到底要付出多少，为了他你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是吗，我多不忍看见你为了生活一个人在人海中挣扎浮沉，我多不愿意看见你明明受了委屈还是要对着别人笑的灿烂，心是痛的为什么还要假装？我多想让你幸福，带着你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为你挡掉所有的苦难，但无论我多么努力的靠近，你只愿意给我最坚强的一面，似乎这个世界没有我你还是可以好好的生存，我多想能牵着你的手，看一次雪景，在你需要一个肩膀的时候，便可以静静坐在你身旁，但你需要的从来不是我”。
没有回答，或许是不需要回答！
梁慕言坐在病房外的地板上，他似乎听得到输液器里的药一滴一滴坠下的声音，他似乎听得到心脏监视器跳动的声音，他似乎听得到暖气发出的嘶嘶声音，但惟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袭击了他的整个心脏，如果可以他愿意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可以替她去死，什么都可以的，只要她好好的。
陆羽从走廊的一边慢慢的走向梁慕言，他看着那个男人，面上的深情与痛苦已经超乎所有的语言，他不知道为什么六年前他们会彼此仇恨分离，但他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是深深爱着苏晨语的，他们彼此的爱都太沉重，太过深刻，别的人靠不近，也触不到，所以他注定了要在这场战役中输的一败涂地，但如果她可以幸福，他愿意输，只要她能幸福。
“宋嘉里是你朋友吧，他也在这里“，陆羽站在灯光的盲区，隐去了部分表情。
梁慕言在听到这句话时指节瞬间发白，眼睛里的火焰似乎要点燃一切，是的，他该料到的，为了林紫心他什么都会做出来的。
在另一间病房，梁慕言掀开白布后，露出的宋嘉里的脸已经呈现出铁青色，嘴唇一片乌紫，身体也已经没有了温度，只有满身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他已经死了“，陆羽语调里只剩下疲惫。
“宋嘉里，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你他妈的都干了什么事，把我的苏晨语还给我，宋嘉里，你给我醒过来“，梁慕言声音里的心痛和悲鸣让整个医院都染上一层悲怆。
前来调查的警察都被梁慕言挡了回去，然后他给局长打了一通电话。事情的真相他会亲自查清楚，在这个案子里谁都逃不掉，没有一个有罪的人可以苟活，该付出代价的他一个也不会放弃。
宋嘉里的葬礼举行的那天，梁慕言没有出现，刚回到英国没多久的周悦烟又回到了中国。
“你真的就这样不念朋友的情分，这样不是你梁慕言做事的风格吧！”周悦烟站在梁慕言面前。
“朋友情分？”。梁慕言苍凉的笑了，“如果他要念我是朋友，也不会对晨语做这样的事情，你看看晨语，前几天她还好好的，现在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如果宋嘉里现在还活着，我不敢保证我不会亲手杀了他”，梁慕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如霜。“你要当好人去凭吊他，你就去，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走吧”。
周悦烟又会怎么不明白梁慕言的脾性，以前都是他包容他和宋嘉里，无论闯了什么篓子都是梁慕言去处理，甚至为了宋嘉里梁慕言还曾低声下气的求过导师不要开除宋嘉里，但导师是个怪脾气愣是甩脸不认人，最后梁慕言放弃了另一个导师优厚的条件，留在了这个导师身边，还为导师做了一个月的苦劳力才让导师点头答应。但梁慕言从来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导师告诉了宋嘉里。
而且苏晨语就是梁慕言的命，甚至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他这样做周悦烟已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
周悦烟看着病房里虚弱的苏晨语也觉得心疼，前几天她还微笑着坐在自己对面和自己说话，只不过短短的几天的时间，她就变得那么遥远，那么脆弱，命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事情要在意料之外？
梁慕言每天都在调查，事情慢慢变得清晰，果然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慕~慕言”，林紫心扶着门的边缘，看着面前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林明远在哪里？”
“你找他干什么？他应该已经出国了”，林紫心为梁慕言的出现感到愉快，她理了理自己有些蓬乱的头发。
“是你让林明远去伤害晨语，又让嘉里做代罪羔羊对不对？哈，你倒是会里用爱这个字眼，抓住了宋嘉里这个蠢货会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你让他甘愿的为你死”。
“慕言你在说什么？嘉里怎么会死？”林紫心好像听不懂梁慕言在说什么。
“我在监控录像里看的清清楚楚，是林明远的车子想要撞晨语坐的那辆出租车，但宋嘉里的车子却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所以最后是宋嘉里死了，而林明远却不见了，如果我没看错，录像里带走林明远的那个人就是你爸原来助手王铭”。梁慕言说着一步步逼近林紫心，林紫心随着梁慕言的逼近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抵到一面墙上。
“慕言你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林紫心茫然的看着梁慕言，他眼睛里的愤怒让她觉得异常恐惧，这个眼神她很熟悉，六年前在英国的一个下雨天他也是这个表情，那是一群英国男人要抢他的项链，而他拼了命只要护住那条项链。
“你还要装吗？”梁慕言的手卡住了林紫心的脖子，林紫心不敢相信的看着梁慕言，这真的是梁慕言吗？一向待她极好的梁慕言居然也有让她命悬一线的时候，那时候她虽知道他不喜欢她，但他从未伤害过她，现在为了她他要杀了自己吗！
“慕言，其实我没有做错事情，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你，我只不过是想要把一生都陪在你身边，我爱你就像你爱苏晨语一样不受控制，无论在追随的路上有多艰难都不愿意放弃，为什么呢？只因为我们都害怕遗憾，都害怕在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在别人的身边微笑呢喃，我错在哪里了？我没有错你知道吗我没有错”，林紫心仰着面孔仔仔细细近乎狂热的看着那个始终不看自己一眼的男人，冰冷的泪水灌溉着春寒里的绝望与贪恋。
“你杀了我吧，慕言，如果你不爱我，不让我陪在你身边，你杀了我我也会感激你的，”林紫心用自己的手握住梁慕言并未用力的手慢慢收紧，挂在嘴边的笑美的如暗夜里悄然坠落的月色，那么柔和，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