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离开(1 / 1)
路锦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把带来的酒一字排开,足足排了将近一米,杜子藤转头看了路锦一眼继续盯着蓝色幕布一般的天空。
“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路锦递给杜子藤一瓶酒,杜子藤接过仍躺在地上。
“谢谢你”,路锦把自己的酒瓶伸向杜子藤,杜子藤眼睛里闪过一丝颤动,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杜子藤并没有与路锦碰瓶,自顾把酒瓶往自己嘴里送,苦涩的酒水钻进嘴巴刺激着味蕾,待下咽后只留下一缕清香,恰恰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
路锦并不在意也仰起头喝自己的酒,笑着说着萧蔷这些天的念叨,杜子藤看着他脸上那种幸福静谧的神情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只蝎子在四处噬咬。
“不是来喝酒的吗,不要说话了,喝酒吧,这么好的夜晚不要被其他的事情破坏了”,杜子藤又拿起一瓶酒打开了盖子,仰头喝起来。
“你还记得chris吗?”路锦把空瓶子随意堆在一边。
杜子藤刚想要摇头但似乎又想起来了,“就是上一次和我们比赛输掉的那个人,怎么了吗?”
“我们约好了周五比赛,跑山路”。
“以你的技术这应该没有问题,他的车技也就是处于中等水平,只是为什么你们要比赛?他背后似乎和黑道有点关系,那种人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吧”,杜子藤坐起身把一个瓶子从顶楼丢下,瓶子像只折翼的蝴蝶一样飘在楼下的湖面上,待装满了水慢慢的潜入水底。
“他盯上萧蔷了,这个赛我一定要比,没有商量的余地”,路锦从地上拿起一瓶酒打开闭着眼品尝着苦涩与香醇。
杜子藤听到路锦的话转过头看着他“可是这次的比赛一定是个尽头吗,上一次他输掉了找来这样的理由来和你继续比,你可以保证下次他不会在威胁你再和他比赛吗?”
“你也知道他是黑道里的人,现在这是唯一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况且黑道里的人说话还是要讲信义的,不然没法服众,所以这次的比赛只要我赢了事情就可以到此为止”。
“他既然有所图,这个比赛就可能发生很多很多你无法预料的事情,你这样决定可有想过萧蔷”,杜子藤手里的酒瓶砸在栏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玻璃碎片四处散开。
“所以我来找你了”,路锦微笑着着看杜子藤。
“不行,我不会答应你的,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可能对自己朋友的女朋友有任何想法”,杜子藤避开路锦的目光。
“我知道,所以我谢谢你,但现在我只是暂时把她托付给你,等我比赛过后安全的回来就会把她带回来,如果我~~你就带她回国吧,这是我最为朋友拜托你的一件事”,路锦走到杜子藤身边。
“你如果爱她就该安然无恙的回到她身边,你的请求我不答应”,杜子藤把路锦丢在身后自己离开了天台。
比赛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路锦穿着一赛服看了看九曲十八弯的山路,这里他并不陌生,曾经和杜子藤来过几次,但由于前几天下过一场雨现在路面还是湿漉漉的,比赛的危险系数明显又增加了,但路锦并不在意这些,以前在雪路上他也尝试过,所以对于这样的路况他还是有一定的解决方法的。
正在路锦想要检查车子的时候,杜子藤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来”。
杜子藤仔细的检查了车子的每一个细节,他不敢大意,对手是那样的一个人物,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车上动手脚。
站在另一边的chris微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有人为他打开车门,他笑笑坐了进去,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我没有答应你,所以你知道自己的责任,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爱她就安然无恙的回到她身边”。杜子藤关上车门,隔着玻璃和路锦说话。
“好,我答应”,路锦系上安全带,心里却轻松了许多。
旗子挥舞起,比赛开始。
刚开始比赛路锦稍稍落后chris一些,chris得意的在前面阻挠路锦的进程,路锦只是笑笑,淡然的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慢慢的他们的车离开了杜子藤的视线。
杜子藤赶往终点在那里等着他们的车。
但他再也没有等到路锦的车,因为路锦在90度转弯时坠崖了。Chris也在同一地点车体碰到山体受了伤。
杜子藤感觉自己好像也坠下了山崖一样,刚刚还在对他保证的人现在突然就坠崖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说了要安然无恙的回来的,难道他不爱她吗?绝对不是,但是为什么他没有信守承诺,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由于山崖很深,搜救队难以下去,但还是借助工具看到了坠下的赛车以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路锦。
杜子藤第二天就带着萧蔷回国了,在飞机上萧蔷笑眯眯的问他:“你不是没有空吗,现在怎么舍得来找我,对了,路锦昨天也回国处理一些事情,是不是你也想回家看看?”
“路锦说他昨天回家了?”杜子藤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深怕一不小心露出任何痕迹。
“嗯,你不知道吗?”
杜子藤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听萧蔷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似乎整个飞机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是那么适合,他不知道那么美的眼掉下眼泪该是多么悲哀。
在她找不到路锦时他还是告诉了她真像,他说:“那天路锦并没有回国,他要和我比赛我就答应了,但是在转弯时他坠崖了”。
萧蔷笑着看着他,“开什么玩笑,路锦的车技有多好我又不是不知道,别闹了,快让他出来”。
杜子藤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她。
“快点,让路锦出来,不然我就不要他了,快点”,萧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你把路锦给我找出来,杜子藤,你快点把我的路锦给我找出来”,萧蔷抓着杜子藤的衣服,眼睛里闪着泪水,但她努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快点,还给我的路锦,路锦不会离开我的,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我才不会相信你”,萧蔷推了杜子藤一把,杜子藤的背紧紧的贴在墙上,而萧蔷则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闭上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滴在地毯上隐藏了踪迹。
她醒来后不再说话,看见杜子藤便奋不顾身的冲过去,用随手抓来的水果刀刺进他的身体,温热的血滴在她白皙的指尖,和她眼睛里的颜色融为一体,而杜子藤只是笑着说:“我有一阵子不能陪你了,照顾好自己”。
一直忙碌的萧妈妈抽出了时间陪着萧蔷去了英国,但她们没能够上山,因为路锦的事情发生后警察便封了山,不准任何人再靠近。
萧蔷在妈妈怀里瘫软了下来,喃喃的说:“山崖下那么冷,路锦一个人在那里会冷的,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的,他在哪里都会想着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哪里啊!”
萧妈妈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一直安慰她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还会遇见喜欢的人的。
很快萧妈妈就开始要忙自己的工作了,但又怕萧蔷干傻事又放心不下,毕竟杜子藤提醒过她一定要看好她,孩子太喜欢那个叫路锦的人了,以前她说要和他一起留学她也只是以为萧蔷只是三分钟热度,辛苦了自然会回来,但他们一去就是两年,看来是真的爱了。
萧蔷看妈妈为难的样子一边吃餐桌上东西一边劝妈妈去忙吧,她不会想不开,路锦不希望看见她那个样子。萧妈妈看女儿开始吃东西了,心里有些松懈,但还是不敢离开,便留下来陪着她。
有次萧妈妈的助理来找她,是有一个大案子要处理,她看了看正在客厅里看喜剧哈哈大笑的萧蔷,便放下心跟着助理去了公司。
放心不下的杜子藤找到萧蔷时,她身边全是血,那么多的血全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抱着她坐进车里,一路上连闯红灯,他的伤口和她的伤口一起流血,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流下来的是她的血还是他的血。
一个叫苏晨语的护士负责照顾萧蔷,那个女子和萧蔷差不多的年纪,看得出很是细心和周全,杜子藤说了些萧蔷的一些生活习性给她听,她一一记下,说:“先生,你现在再不回到自己的病房的话,恐怕她是救回来了,你就难说了”,她笑起来很是温柔像是五月的阳光,照的人暖暖的。
“谢谢你,拜托了”,杜子藤看了一眼病床上像一张白纸一样的萧蔷。
“应该的”,苏晨语笑笑,转身为萧蔷调整病房的温度。
杜子藤怕萧蔷看到他又会受刺激便也不敢再来看她,只有在她睡着时才敢在病房外看看她。
然而当萧蔷渐渐痊愈时,她差一点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好苏晨语救回了她,每天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话,虽然萧蔷还是不说话,但是苏晨语并不在意,依然自顾自的说着她想给那个和她有些相似经历的女孩说的话。
杜子藤开始四处调查路锦坠崖的真正的原因,但是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他开始经营右岸,那里有形形□□的人物,半年的时间,他的人力财力权利都渐渐丰厚了起来,终于他可以保护她,chris也未敢再来找过她,而关于路锦坠崖的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到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出来了。
路锦的死并不是单纯的坠崖,是chris在转弯时用消声抢打在了路锦的头上,那么残忍的死亡方式让那么柔和的路锦到了黑暗的角落,而这一切都是杜子藤的眼线亲耳从chris口中得知的。
所以路锦用了四年的时间搜集了所有的证据,让中英两国的警察得了个不费力的差事,抓到了一个顽固的黑帮分子。
但路锦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萧蔷,她只知道她的路锦是坠崖了,如风一样的他是在风的拥抱下死去的。
萧蔷听完杜子藤的讲述,空洞洞的眼睛里又流出了很多很多的眼泪,杜子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属于他们的回忆里留恋悲伤,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堕胎,”,萧蔷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苍白的嘴唇微颤着,她无法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她居然找了那个害死路锦的人为路锦报仇,而且还被那个人压在身下,她真是太蠢了,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萧蔷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准备为她打麻醉剂,她睁大眼睛看着医生说:“别打了,我忍得住”。
医生似乎不敢相信,来做这种手术的女孩无不吓得瑟瑟发抖,还没上手术台就吓得要晕过去了,而这个女孩却不要打麻醉,那种钻心蚀骨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你确定吗?”医生询问她。
她坚定的点点头,看着上方的手术灯,那么刺眼的光芒让她的眼睛有瞬间的失明,手术开始,疼痛如蛆跗骨爬遍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萧蔷咬着嘴唇体会着每一秒的疼痛,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要惩罚自己,是她相信了害死路锦的人,她的唇角慢慢上扬,她多想在这种疼痛下死去,这样他就能够看到路锦了,只是路锦还会要她吗?她做了这么蠢的事情,会的,路锦最爱她了。
疼痛还是让她晕了过去,她的唇流着血,手指甲陷进肉里,扣出了血。
杜子藤看见被推出来的她的样子时,心像被绞碎了一样的疼,他的拳头落在墙壁上留下红红的血印子,她的血迹,她的眼泪都是对他的凌迟,他愿意和她一起痛着。
昏暗的房间里,角落里有一个高高的身影,像一棵大树。萧蔷醒来后只对他说:“我要去英国,不要找我,如果我能忘记路锦我还会回来,如果忘不了他你就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对不起,我曾经那样伤害你”。
杜子藤依旧是沉默的,在她面前他经常沉默,以前是路锦在他不想打扰他们,后来是她恨他,他不想让她觉得更加厌恶他,所以也不会轻易的说话,现在他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应答,她的要求他总是会毫无条件的接受,现在他也不会说不。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去送她,但他还是站在空荡荡的机场看到了最后一班飞机的起航,他不知道哪架飞机里坐着她,但他看到了所有的飞机起飞时的样子。
她还会回来吗?那个高高的身影被百日光一般的灯照着却是一阵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