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中人(万更送到)(1 / 1)
“解药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尹凌天丰神俊朗的脸,微微暗沉下来,刚刚还在卿酒脸上柔和的神光,在转向皇后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难看万分,样子甚是恐怖。
皇后根本就是话中有话!
“那就奇怪了,皇后既然已经知道解药根本就找不到,难道就这么放心地看着我将这东西放进尹璟儿嘴巴里?皇后,你就不怕我一把毒药塞进你宝贝女儿口里,从此了却残生?”
卿酒抬眸,一双冷眸,恍若利剑,层层刮起皇后心头的寒冷与恐惧。
尹凌天别有深意地眯缝着眼睛,神情甚是质问地看着皇后,样子里,几分威严,几分厌恶。
皇后卿酒这话,腿当场就是一软,脸上神情陡然崩塌,万千仪态,碎裂成灰,神情猛然一个恍惚,身子就要倒下去。
“那是因为你就是下毒之人,你害璟儿在先,害怕皇上追查此事,所以才拿出解药,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在这里救人!所以,你拿出来的解药,自然就是真的解药!也就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这个本事拿出解药!”
皇后恨快稳稳站立,努力保持住自己脸上的神色,然而那份戾气,却是从幽暗深沉的眸子里狠狠挤出,纵使她极力掩饰,却依旧阴暗晦涩。
话,说得井井有条,矛头,直指卿酒。
卿酒冷笑,嘴角张狂的笑颜浑然散开,丝丝的轻蔑与不屑,带着无度的张狂,化在红色烛光之下,甚是阴冷恐怖。
“那不知皇后所说的证人又在哪里?”红唇轻启,扬起丝丝冷冽的张狂。
“皇后既然胸有成竹,那就传证人吧。”
尹凌天淡淡开口,轻微的语气里,帝王之威却恍如泰山压顶,悄无声息地挤压着皇后心头最脆弱的那根弦。
皇后身子猛然轻颤,她自然听出了皇上的意思!说是传证人,但是话语里,满满的都是不相信,大有看好戏的意味!
皇上啊皇上,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偏袒卿酒!真不知道,为什么多年时光的磨砺,仍旧没有消磨你心里的芥蒂!
证人带到,却是一个苍老年迈的老者。
人刚刚到,卿酒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从药味的浓度,混合比例,基本就可以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哼,以为找个年高德劭的炼丹师就会有什么大的突破吗,皇后啊皇后,你算计了本公主这么多年,脑子却是丝毫没有长进!
尹凌天坐在一旁,冷峻的脸上不带一丝神色,威威声色,恍若神蹦。
“皇上,这位炼丹师在已经炼丹多年,对蛊毒了解甚多,臣妾正是听了老者的话,才知道了卿酒的原来居心叵测!”皇后紧咬牙关,阴暗晦涩的眼睛时不时扫过卿酒,神情甚是得意。
炼丹师身份尊贵,不光是在沧漓帝国,就算是在整个大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尹凌天,非但没有下跪这些群臣必需的礼数,反而会受到百般的照顾。
这位炼丹师拒绝了尹凌天的赐座,苍老的神颜下,一双明晰的眼睛丝丝闪着精明干练的光芒,拱手,对着尹凌天恭敬答道。
“皇上,皇后所言极是。三公主所中之毒,虽只是噬蛊三阶,但种类却是稀世罕见,而且这种蛊毒禀性异常,非施毒者不能解除,也就是说,除了施毒者本身,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此毒的解药。”
句句话出来,不管怎么正拉硬拽,卿酒所能所能注意到的,也就是最后一句话而已,哼,算盘打得倒是挺精。
尹凌天眉头轻轻有些颦蹙,丰神俊朗的脸上微微露出些许不悦,然而眸色转向卿酒,脸上又是满满的宠溺之色,眸色淡淡,正欲让她反驳。
卿酒黑亮的眸子灵动一闪,潋滟的眸波随即荡开绝世的风华,只觉清新淡然,有一股别样的风味缓缓荡涤其中,眼睛转向皇后,依旧面不改色,然而那活泼的笑意中,却是有着令人心寒的诡异。
“皇后你这是什么话?蛊毒虽难解,但这位炼药师刚才已经说了,只不过一个三阶蛊毒而已,毒性虽不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但解法甚难。但是,本公主想要皇后和这位炼丹师知道的是,解法难解,并不是没有解法!”
眸色忽而扭向炼丹师那张苍老的脸,却见炼丹师身体因为卿酒话里最后冰冷摄骨的语气,狠狠一个轻颤,面色苍白间,细细的汗珠不慎从额头滑落。
“再难解的蛊毒,自然都会有炼丹师解除。不瞒父皇,酒酒就是碰巧遇到了一位绝世高人,有幸得到他的指教,所以才这么快拿到了解药。”
卿酒话锋一转,得瑟得扭头望着尹凌天,眸子一闪,满满的都是骄傲与自负,那个得意的神色啊,不把有些人气死那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皇后看着那张得瑟的脸,尤其指眼睛扫过那道锐利的眸光,只觉得有种犀利的东西直接划过她的瞳孔,又径直洞穿大脑,直指灵魂,大脑突然一阵恍惚,只觉得天地晕眩。
幽暗晦涩的眸子,直愣愣地蹬着卿酒,只感觉那张世人传说的倾天下的脸庞,仿佛就是狐妖在世,魅惑诡异,令人发指!
听着卿酒调皮的话语,尹凌天丰神俊朗的脸,勾起微微的笑意,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味,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恍如九天阳华明烨出世,色泽耀人。
“皇后怎么样,酒酒说的话,你可有反驳?”
并不大的声音,带着几分散漫悠然入耳,然而话语中那股明显的强烈压迫感,却是恍如实质般,沉沉压抑得众人说不上话来。
炼丹师挥汗如雨,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久久不敢说出话,皇后那张脸,更是气得青红交加。
明明炼丹师就在这里,为什么皇上还是那么相信卿酒?他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卿酒,这个东西,不过只是一个前朝的妖孽而已!
皇上他凭什么把卿酒捧得那么高?!
“皇上,臣妾无话可说!皇上若是认为臣妾故意栽赃嫁祸九公主,臣妾甘愿领受责罚!”
手指狠狠嵌进掌心,脸狠狠扭向一边,根本连看都不看尹凌天,大口的怒气冲出鼻孔,气得肠子都绿了。
卿酒看着皇后那副样子,就觉得心里一阵欢愉,哼,这叫一报还一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公主心情本来就不好,是你偏要来挑衅!
尹凌天看了老炼丹师一眼,并没多提什么,炼丹师他不好得罪,但是敢来伤害卿酒,他就不能不对他再以恭敬态度对待了。
冷漠,无视,是对一个居功自傲之人最好的惩罚。
“皇后也是因为太过担心璟儿,璟儿受伤,你心里不好受,朕能理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尹凌天上前,语重心长地对皇后说道,看着皇后的眸光,也是含着些许的愧疚,只是淡淡的,仿佛让人不能轻易觉察。
皇后心颤,理屈词穷之下,却也没有更好的退路,正欲躬身,一阵虚弱却顽固的声音突然传进众人的耳朵,让在场所有人不禁神经陡然一缩。
“父皇……是卿酒,卿酒所为!当时就只有她……”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尹璟儿从昏睡中醒来,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脸色,依旧惨淡如白纸,神色甚是难看,愤恨的神色,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皇儿!”
皇后惊喜诧异地冲上去,惶恐地抱着尹璟儿,想要抑制住她激动的情绪,却不料尹璟儿那恶毒的神色更加尖锐毒辣,狠狠盯着卿酒,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尹璟儿话语一出,众人皆是冷冷倒吸一口凉气,皇后那双眼睛忽而再次变得阴暗难测,毒辣的目光紧紧锁住卿酒,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母后,是卿酒……母后,儿臣浑身都好痛……”
尹璟儿沉重地不住喘息着,泛白的神色痛苦地扭曲,眼睛可怜楚楚地望向皇后,酥软的身体不住靠在皇后身上,只觉得浑身刺痒难忍。
尹凌天神色狠狠一沉,眼睛看着尹璟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尹璟儿这一句话,着实气得他胸口堵塞!
“皇儿别怕,母后在这里!皇儿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情母后为你做主!”
皇后连连轻轻拍打着尹璟儿的后背,双臂更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那份疼惜的感觉,看得众人心里一阵酸涩,然而皇后说话间,眸色中更加恨厉的眸光,却是让众人不寒而栗。
那份毒辣的眸光,仿佛是从炼狱中久久淘洗过一般,幽幽深光,幽晦暗沉,深邃似海。
然而卿酒冰冷的眼睛,却是直接忽略掉了皇后那恶毒的眸光,在她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慈母般的温馨。
她狠狠扭过头不去看那对令人恨之入骨的母女,心中隐隐的酸涩淡淡流淌心头,多年潜伏的伤痛忽然刺痛了她的心。
她亲眼见证了她双亲的惨死,六年来,她有尹凌天父爱的呵护,却始终,难以填平心头那点缺失。
“母后,当时就是卿酒……是卿酒,她下的毒!”
尹璟儿声音断断续续,及其微弱,却丝毫难以掩饰住心头的愤懑与不平,眼睛直愣愣地锁住卿酒,几分毒辣,几分狠绝。
“凌寒!凌寒!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听到尹璟儿的话,心头恍若针扎,一声爆喝,将凌寒叫了出来。
凌寒瑟瑟从后面出身,眼睛望向卿酒,却是更加张狂狠辣,手指指着卿酒,话语狠绝。
“皇上,皇后娘娘,当时就只有两位公主在场,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奴婢亲眼看见,卿酒将三公主打出了酒灵宫,卿酒肯定就是借着那个时机,趁机下毒!”
尹凌天脸色冰冷,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变化,盯着凌寒,就准备让她一口气把该说的话全部说完。
“谁让她擅闯的酒灵宫,这是自找苦吃。”
卿酒脸转向一旁,嘟哝着嘴说道,声音虽不大,却还是被众人捕捉到。
尹凌天斜着眼睛看过去,丰神俊朗的脸上,淡淡隐出似有似无的一抹笑意,卿酒那声孩子气的轻声埋怨,看得他心里宠溺轻笑。
嗯哼,朕的酒酒居然还是那么凶悍啊~嗯,孺子可教!
皇后恰当地捕捉到了尹凌天的笑意,不禁出声埋怨:“皇上!卿酒这样说,根本就是承认她所犯下的罪行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主下毒了?皇后娘娘你的意思是本公主私藏蛊毒,是要用这条罪名致我于死地嘛?啊?啊?”
卿酒一听皇后的话,大步向前,冲着皇后那青红交加的脸就是一顿咒骂,步步紧逼,冰冷张狂的话语,简直就是对皇后身心的摧残!
那张脸明明笑得那样天真无邪,眸子里的光芒明明那样澄澈通明,然而从卿酒眼中迸射而出,再径直逼向皇后那张充满厌恶的脸,天知道皇后心里那个翻江倒海!
哼,气死人不偿命,你们想要怎么玩,本公主就能陪你们在怎么玩!
倨傲地将下巴一抬,甩出一个得瑟的小眼神,那副天地不怕的样子,简直能将鬼神都气昏过去。
哼,就是得瑟,怎么样!
“就算璟儿不小心进了你的酒灵宫,你也不应该打她!”
皇后自知蛊毒一说行不通,当然顺其自然将话锋一转,然而说话间,眸光中的神色却是有些躲闪,刚才的理直气壮,此刻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就连床上还在苦苦挣扎的尹璟儿,脸上都出现了细微的异样,甚至,还有些害怕。
卿酒眸色一紧,那张封冻的面色,即刻间变得凄寒难耐,眸色中有淡淡的飞雪清然飘过,然而那份寒气,却足以秒杀苍生,冻彻心扉。
“那你倒是问问,你家宝贝女儿,是为何要擅闯酒灵宫啊?”
卿酒轻启红唇,话语恍若清风般悠扬而过,却落下了满地战栗因子,那份悠悠的迫人之感,比直接迸发而出的凌然之气,绝对更具有杀伤力。
刚才皇后定是因为尹璟儿擅闯酒灵宫一事,而想到了什么。尹璟儿那么在乎那个盗贼,不难想到被盗之物的珍贵之处。
甚至,那东西还会威胁到她们。
那东西丢了,会威胁到她们,所以她们才会害怕?才会选择一直不提那件东西?
果然,听到卿酒的话,皇后和尹璟儿身体皆是一颤,虽然极力保持着脸上的从容镇定,然而那份恐惧,却依旧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中。
“皇后?”
尹凌天眼睛微微闪动,悠悠出口,话语里,尽是质问。
母女俩抱在一起,脸上皆是惶恐不安,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尹凌天眸色中的压迫感,却是更加沉重难辨。
“父皇……”尹璟儿终于再次开口,眼睛不安地垂下,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不,是璟儿擅闯酒灵宫……并没有其他原因。”
躲闪的语气,傻子都能听出来她的心虚。
烛光悠悠随风轻动,渲染了一夜的浓重,尹凌天微微闭眼,只当没有看见尹璟儿脸上抑制不住的惶恐之色。
“如此,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对了,那些受伤的士兵,交给丞相去处理。”
话语有些沉重,却让在场不少人恍然间一阵舒心。
尹凌天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床上的尹璟儿,道:“好好休息。”
简单数字,寥寥而过,起身就往外面走。
卿酒距倨傲地扔给母女俩一个下巴,一路小跑着就跟了上去,黑亮的眸子恍若澄澈似清水荡漾,明烨欢快而不然一丝陈杂。
然而刚走两步,就有侍卫快步跑来,重重跪地,轰然落声。
“皇上,京城醉红楼大火,王孙贵胄,近五十人死亡,太子殿下亦找寻不见!”
此话一出,全场惊愣,恍若一声轰天巨响,彻然崩塌在众人头顶。
皇后几乎差点当场晕过去,还没弄清楚状况,便已经感觉天地狂乱旋转,神色恍惚间,猛地扑上去,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便是一声怒斥。
“你说什么?!你给本宫把话说清楚!”
侍卫哪里经得起皇后那般严厉的恐吓,皇后一声爆喝,就已经将他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本来就是一件足以惊动整个京城的大事件,如今再掺和进一个太子,这!
“皇后娘娘,京城最大的青楼醉红楼方才发生大火,整座楼全部被烧毁……”
“啪!”
侍卫话未说完,声音就化作一道凄厉的耳光之声,皇后毒辣的手掌一巴掌扇过去,胸脯上下翻动,眸色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你根本就是胡说,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青楼?!”
一声爆喝,恍若九天雷崩,震慑地侍卫匍匐在地,连声求饶,仿佛只要稍微迟缓,就会被皇后的怒火吞噬。
尹凌天深邃的眸子立即泛起了层层波浪,面色凝重着,被这件事压住了明烨的神朗气清。
卿酒听到那话,胸中更是卷起千层巨浪,冷冽的眸光恍若利剑,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混账说过,醉红楼危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卿酒一张脸,顿时恍若山崩!
冬雪和秋风,她们俩好像还在里面!
突然,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紧,脸上冰冷的颜色顿时蔓延开来,内心的狂风暴雨,狠狠被她压制在心里。
父皇!
紧张的声音就要出口,然而却立即怔住,她这话一出,不是就是告诉他们,此时与她有关吗?皇后定然会借题发挥,事情本来就已经很难定下了,再来个皇后,只怕!
“来人,传丞相!”
威威声色,恍若泰山压低,昏黄的烛光下,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越发显得阴沉难看。
月色浩渺,淡淡辉光盈盈倾洒满地,天地幽暗地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天地一色,倾泻漫天繁华。
卿酒一身黑色夜行衣,三千青丝扎进黑色的丝巾下,轻妙的身影掠过虚空,恍若凌燕拂空,转眼间越过苍茫月色,渡进深巷中一片浓重之色里。
远远的,浓黑的空气里就有种烧焦的味道弥散在空中,一阵阵刺痛鼻孔,从空中望过去,甚至还能看见丝丝黑色的烟雾。
卿酒眸子暗自一沉,冷冽的双瞳顿时散开满世的清凉与冰寒。腰身凌空翻转,稳稳落在一座高楼的房檐上,放目望去,刚好可以将醉红楼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入目的,是触目惊心的场景,一片漆黑的焦炭,横放在大街中央,整座醉红楼,原型虽在,却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目不忍视。
卿酒眼睛一阵酸涩,她无法想象这场大火究竟有多大,只觉得眼睛望着大片的漆黑,就有种浑身被炙烤的痛苦,烧灼,滚烫,煎熬着她的内心。
那个混账说醉红楼很危险,结果今天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一场火。
烧得还真是,片甲不留!
一种不安地预感沉沉压制在心里,总感觉此事是冲着她来的,这场大火,烧的恐怖不只有醉红楼里的达官显赫,还有卿酒一直藏在醉红楼里的秘密。
有人在找她,又想毁灭卿酒所保留的秘密,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与人想要她的命!
皇后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在暗中搜寻她秘密的人!
眼睛扫过一片废墟,整个地带都被官兵隔绝,一些官兵正在忙碌地清理着残物,一具具尸体从残壁中不断抬出,遥远的空气里都弥散着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卿酒忍不住转过头去,正要一阵作呕,然而身体将要转过去的瞬间,官兵惊诧的声音分明地传进卿酒耳中。
“大人你看,这东西,好像是前朝遗物!”
短短几个字,顿时将卿酒脑中抽得一片空白,灵眸划过夜空,那道错愕的眸光蓦地扫射过去,仿佛有种欲罢不能的东西,正在将心头最脆弱的防线尽数摧残。
一道月白色的虚光,映着苍茫的月色,了然间掀起丝丝丝滑光芒,几分柔和,几分丝软,却恍若刀剑深深割痛卿酒黑色的瞳眸。
月白石,前朝,玄月帝国皇室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明亮的丝滑光线,扎痛卿酒沉睡的记忆,往昔零碎的记忆如碎玉般散落在脑中,沉眸间,黑色身影恍然化作一道凌厉的光线,风驰电掣般越空而去,方向,正是士兵手中的月白石!
“谁!什么人!”
黑暗中,众多士兵眼睛刚捕捉到夜空中凌然而至的身影,惊慌出声,然而转瞬间,便化作凄厉的惨叫,惊悚地划过苍茫月色,激起一世轻渺。
刀光剑影错愕划过眼前,众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凌厉的剑芒便直接洞穿喉咙,应声倒下。片刻间,尸体遍地,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片空气。
凌厉的刀锋,鲜血滴滴落下,渗进黑色的地面,几分惊悚,几分荒凉。
卿酒再也抑制不住那颗颤抖的心,眼睛狠狠盯住士兵手中的月白石,心头狠狠一个抽搐,慌忙上前,眼睛不敢置信地仔细看清那月色凝华般的纯洁石头,洁白如斯,凝练至此。
声音欲言又止,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捧出那块月白石,紧紧攥进掌心,泪水,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地滚滚涌出眼眶。
她终究,还是忘不了前朝。
那个和她生死纠缠的过去。
尤记琉璃阳光下,落影窗前,树影斑驳,母亲轻轻卷起她三千青丝,配以璀璨华珠,饰以流光宝石,脸上清澈的笑颜焕然荡开,拂去的世间的繁华,静默的了万物。
腰间红色流苏轻盈随风飘散,母亲那洁白润滑的双手,轻轻将一枚月白石缀在她的腰间,红白相间,流光璀璨,耳畔荡起她澄净的欢笑。
“酒酒,从今天起,你就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了。”
只记得母亲轻柔的话语如风般回荡在耳畔,随着她轻启的红唇,月白石散发出阵阵耀眼的白色光芒。
她的父亲,是玄月帝国的太子,她的母亲,是尊贵的太子妃,而她,受到皇上的宠爱,一道圣旨,成为名副其实的公主殿下。
那个月白石,正是她身份的象征。
没有想到,六年前玄月帝国覆灭在反臣的大火之下,如今再见月白石,却是在如此场景之下。
等等,六年前,玄月帝国皇宫,正是倾覆于一场漫天大火!
卿酒神情猛地划过一道灵光,猝然回身,眼眸划过恍若飞雪般的清凉,脑子里有些丝丝的凌乱。
“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沧漓帝国的九公主,竟然还记得当年被屠之事啊!”
凝思间,一道沉重又戏谑的声音,带着恍若飞雪班的清凉澄澈入耳,声音甚是悦耳,然而那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却仿佛压抑了莫大的深沉。
卿酒眼中瞬间闪过凌冽的杀意,猛然回头,却见不远处的房顶上,一个浑身漆黑的男子,正迎风而立,虚无的风轻轻飘散起他黑色的墨发。
然而背着月色,那双深邃的黑瞳,却迸发出凌厉似箭的眸光,锐利如斯,彻人心骨!
“哼!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
卿酒眸间顿时划过杀意,黑色的身影凌空而起,手中的利剑直指黑幕中神情倨傲地男子。
“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男子清风般得般的嗓音沉沉入耳,卿酒黑色的身影袭来,利剑洞穿虚空,男子却是面不改色,眸子里的精光更加凝练通彻,指尖轻抬,遒劲的指尖将剑锋紧锁。
卿酒旋身翻转间,男子却是依旧不为所动手指微松,剑走偏锋,眼看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男子眉间,男子却将头颅轻偏,剑锋刺过,削落几绺长长的墨发。
卿酒灵动的身形随着男子指尖的力道不断变化招式,男子身体却是动也不动,倒是卿酒,处于极为被动的地步。
“你的本事,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忽然,男子沉重的嗓音再次传来,卿酒眸色微抬,透过那深邃的瞳眸,好似终于捕捉到些异样地东西,这是这感觉,让她心里阵阵翻腾。
卿酒终于开始反击,男子似乎也看出了卿酒脸上的认真之色,极为配合地对待卿酒爆发出的那道怒击而迎面反击。
两道黑色的身影飞散在黑色夜幕,刀光对阵赤手空拳,却仿佛是难分上下。卿酒手中力道狠绝张狂,根本没打算留给此人丝毫反击的余地,然而那人却是应对自如,巧手如风,脸上,更是没有一丝慌张地神色。
“看来,你是跟前朝惹上了事儿啊。”
卿酒冷冽出声,说话间,手中的刀剑却是更加狠绝毒辣。
“……”
回答她的,却是男子一阵长长的沉默。
“说!火烧醉红楼,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卿酒爆喝出声,冷冽的声音里,甚至有些愤恨与悲凉。
前朝,永远都是她心里无法磨灭的伤痕,但是,前朝和眼前的沧漓,谁重谁轻,她当然心知肚明。
但是,不管是谁,只要伤害她至亲的人,她卿酒定会拼死决战!
冬雪和秋风,她,谁都不想失去!
男子像是没有听到卿酒的怒喝一般,清凉的眸子淡淡划归夜色的荒芜,身体凌然翻转,渡空而去,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远远停留在空中。
“你相信这件事是我干的?”
声音,清凉深沉,带着丝丝掩饰不住的感伤,沉沉落尽卿酒心间,仿佛一片久久飘散风中的落叶,轻然落于静谧的湖面,荡开阵阵涟漪。
“什么?”
卿酒有些诧然,听着那句不明所以的话语,淡淡出声,神情有些恍惚。
他刚才是在问她?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小心你自己。”
男子深沉的嗓音再次传来,卿酒手中的刀剑凌厉似风,伴着灵动的脚步越空袭来,男子却是身体往后翻转,正欲巧妙躲过卿酒的攻击,却听远处一阵铁甲之声沉重入耳。
“什么人!”
“来人!弓箭手准备!”
整齐划一的疾步奔跑声,加上嘶鸣的马叫,顿时将空中厮打的两人恍然一惊,马背上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更是让两人心头一紧。
正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丞相风黎辰!
卿酒闻声,剑锋蓦然回转,然而抽手的瞬间,下面无数的利箭已经漫空扫射而来,力道,竟有割金断玉之势!
齐刷刷的利剑突然直奔黑空,卿酒猝不及防,收回的利剑立即四处挥舞着阻挡,然而那箭芒却如大鱼瓢泼而下,恨厉霸道如斯,根本就让人来不及回防!
“别恋战!想活命就赶紧走!”
卿酒正立即奋战间,男子却是从后面突然越空而来,黑色的衣袖凌然扫过漫天的雨箭,抓住卿酒的胳膊往后就是一个恨拽,力道刚好到位,既能成功让其脱身,也不会弄疼她丝毫。
卿酒身体猛然撞进他的怀抱,抬眸间,眼睛里闪出些许的异样。
眸光划过他的上半部分脸颊,深邃通明的眸子里,凌厉似箭的专注眼神,仿佛一把刻痕,深深刻进卿酒此时的记忆中。
没有丝毫的反感,却能分明感觉到他胸膛的温柔与结实。
柔风拂过卿酒绝世风情的脸颊,月色落下淡淡的柔光,卿酒的神情,忽然出现了些许的恍惚。
为何,会有这种分外熟悉的感觉?熟悉地,甚至让人舍不得远去……
男子脚步划空而去,凌然似风,卿酒眼睛呆呆地注视着他专注的眸子,忘却了时间,然而就在此时,远空中,又是一道更加凌厉的脚风划过虚空而来!
脚风恨厉,霸道张狂,更具有莫大的杀伤力!
“尹陌锋!”
男子眼睛盯着那道凌然而来的身影,脚步在空中突然加快了速度,脚风越发凌厉地逼近,男子灵眸一闪,伸手将怀中的卿酒推出,力道恰当,卿酒刚好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房檐上。
眼睛慌忙盯着男子,却见男子迎着尹陌锋而去,出掌,狠绝!
哼!就说尹陌锋怎么可能就这样湮灭于人世?果然是有阴谋!
卿酒眼睛紧紧跟随着两个的动作,心头莫名地出现了些许的慌张,手心渗出丝丝汗珠,然而往下看去,风黎辰的人马已经就在不远处!
“太子殿下!”
风黎辰远远望见尹陌锋那道身影,喜出望外,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一张老脸立即乐得冷眉横飞,一大把胡子随着脸上狂颤的笑不住地颤抖,口水,横飞得满胡子都是。
那个疯子老头,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大把的口水,看着恶心不恶心!
卿酒眼睛狠狠瞪着风黎辰,一股莫名地厌恶感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眼睛扫过空中正在拼死的两人,又看了看下面蓄势待发的士兵,脸上张狂的笑意,更加浓烈。
哼,反正你的出现,从来就不会给本公主带来什么好事,今天就送你一份大礼!
心里念头划过,卿酒摇身而下,下面士兵一看到一个黑衣人凌空落下,雨箭刷刷而上,然而卿酒向下的速度,却是狠绝凌厉。
清风拂过脸颊,撩起耳畔细长的发丝,眼角一道冰冷凄寒的眸光划过,身体,冲着马背上的风黎辰而去!
风黎辰当即一个惊悚,浑身的老骨头都快被吓得散架了,一声尖叫,口水横空而出,手也一把将缰绳紧紧一拉,马鸣声起,马蹄上扬,口水漫天倾洒。
你个糟老头,本公主眼角都看不起你!
卿酒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口水还没有喷到脸上,但是眼睛一看到那漫天横飞的唾液,心里就已经将这个糟老头咒骂了千百遍!
堂堂朝廷重臣,永远都是一副不干净的样子,那叫一个糟蹋!口水,擦干净口水你不知道吗!几十岁的人了,人家都说你下手狠辣,对付敌人没有丝毫情面可流,可是,本公主就是嫌弃你!
跟着太后那个死老太婆可没有少得罪本公主了吧,本公主一向讲究先下手为强!哼!休怪本公主不尊老!
艰难抑制住心头的厌恶,卿酒躲闪着那些空气中乱飞的口水分子,凌厉的I箭芒对准马脖子就是狠狠一刺!
马顿时一声痛苦的长啸,风黎辰被狠狠摔倒地上,一把老骨头顿时就感觉散了架子,使劲呻吟着还没爬起来,卿酒的箭芒便穿透数名士兵的铠甲,直逼风黎辰。
“来啊,保护丞相啊!”
士兵看到卿酒那凶煞的气势,顿=顿时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然而一见卿酒那凌厉的刀芒,却又硬是从嗓子里扯出这么几句话来,然而那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哼!恰巧本公主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拿你们出出气,岂不是刚好?
心里忽然邪恶一想,眸子不经意间扫空中那个正在和尹陌锋厮打的黑衣人,脸上的神色更加明确坚定。
二胡不说,公主的拿手好戏,提脚,踢!
下面持着利器的士兵一个个顿时惊悚了,只见那个黑色如风的身影,冲着那些士兵就直奔过来,那个劲儿,才叫一个凶悍!
提脚,冲着拦路的士兵就是一个狠踢,一脚一个,动作快如闪电,横飞空中的士兵,恍若无数道流星忽地划过夜空。
那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悠长的嚎啕,简直就像深夜的狼嚎,听得远处的人家,忍不住起床,狠狠拉紧了窗户!
空中的蒙面男子,避开尹陌锋的一道攻击,眼眸深切地望着下面踢得不亦乐乎的卿酒,黑亮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宠溺的轻笑。
哼,她帮他的这份心意,他今天就领了。
心里想着,手上的功力越发凶狠霸道,对着尹陌锋就直逼而去。
与此同时,酒酿宫中,少年一袭深蓝色衣衫,层层融进深沉的夜色,悠悠的药香混杂着浓烈的酒香,飘然入鼻,只觉得让人神清气爽。
木制的房间里,简单却舒畅的摆设,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各种药柜,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丹炉,一个个打开的木制盒子里,静静躺着刚刚炼制好的丹药。
夜色,静谧澄澈,有悠悠的风声,轻轻荡起少年蓝色的衣衫。
房中静谧得仿佛只有他一人,但是仔细寻觅,却发现少年身边,一道白色额影子,正慢慢迎着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凝聚,终于,化作一个年纪苍苍的老者。
老者一袭暗白色衣衫,一道雪白悠长的花白胡子,看上去已是古稀之年,然而脸上却显得容光焕发,整张脸,焕发出一股仙姿别韵。
其淡然的谪仙气质,竟让人有种神仙降临的感觉。
但是,他脸上那副轻浮得瑟的样子,看得却让人浑身直打寒颤,白眉一抖,脸上的笑意,简直就像是一个纨绔小儿!
不谙世事,恍若顽童,却又看起来仙气十足,这样两种气质,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怎么都感觉无比的怪异!
“老头儿,你来干什么,”
少年狠狠扯了扯嘴角,眼眸扯过一道暗光,嘴角狠狠咬出字眼,风情绝代的脸庞,依旧能够秒杀世人。
“呵呵,徒儿,为了那个丫头,你这都舍得?”
老者玩味的眼神扫过少年身旁正欲下手之物,眸色中多了几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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