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笑语生情（1 / 1）
初煜闭着眼睛，任凭火车驰骋着，旁边吵杂的环境仿佛与他无关，他象老僧入定一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他的心里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安闲，他的心中正为他大学时的那场对他影响颇深的爱情的涅磐，重生，再次涅磐而不能再次重生而哀痛。
他记得，那是一个阳春三月的时节，万物复苏，草长莺飞。那时，他还是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大学时代是浪漫的，是一个充满了梦想，充满了憧憬，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时代。半年前，他们宿舍与汪倩的宿舍结成了联谊宿舍——那时的大学校院里男生与女生喜欢结成联谊宿舍。所谓联谊宿舍，其实就是男生与女生的两个宿舍基于互相帮助和共同玩耍的内心诉求来结成的团体对团体的一种比较稳定的关系。他与汪倩的认识也是基于两个宿舍的联谊关系促成的。他们两个宿舍结成联谊宿舍已经半年多了，他们的认识也有半年多了，但他们只是认识而已，初煜不象他的兄弟们（除了老五罗友明）那样张扬。
一开始，两个宿舍交换物品的时候，初煜借用闻一多先生的《七子之歌》的名字用小楷写了一幅离骚体的《六子之歌》长卷，赞扬她们的“朝阳之初升兮，长袖善舞”，这给她们尤其是爱好文学的汪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初煜的沉默和不苟言笑，让她们觉得这个人渊壑深沉，更引起了她们猎奇的心性。大二开始后，两个宿舍的人只要有些闲暇就经常在一起散步，看电影。利用这样的机会，汪倩带着自己的好奇和宿舍所有人共同做出的要深入了解初煜的决议和初煜共同散了几次步。
一次，两个宿舍决定利用春天的大好时光去野外郊游，但去哪儿呢？这让两个宿舍的人都没有好的主义，只好利用周五晚上的时间共同聚在一起讨论一下，其实，平时的这个时候大家也是一起度过的。
晚上七点钟，两个宿舍的人聚在学校一角一个叫彦园的小花园的池塘边。讨论来，讨论去，有的说去这儿的，有的说去那儿的，莫衷一是，还是拿不出一个准确的让大家一致认可的方案来。最后，大家共同议定，一个宿舍出派出两个人对提出的几个地点进行先期考查一下，根据反馈的信息再作最后的决定。
“兄弟们，谁去辛苦一趟？”决定做出后，老一杜正霄当仁不让地问了一句。几个人都说有事。没办法，老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初煜，只好独断专行地说，“我和老二去吧。没问题吧，老二？”
“当然没问题，我明天没事。”初煜依旧淡淡地说。
“那好，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你们谁去呢？”杜正霄转过头去问那些女孩子们。
“就我和汪倩去吧。”她们的舍长于雯搂住了汪倩的脖子说，似乎她们早已做出了决定似的，没有询问谁。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晨八点出发，没问题吧？”杜正霄说道。
“当然没问题！”几个女孩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既然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们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呵，是不是应该一起散散步呵，兄弟姐妹们？”杜正霄提出了建议。
大伙儿自然没有反对，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周五嘛，本来就是应该休息的时间。于是，大家沿着花园里曲折的小路向园外走去。
站在外边的汪倩转过身去抚弄起身边的一朵小花来，那花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墨绿的色彩。
站在最里边的初煜走在最后。当他走到汪倩身边的时候，汪倩恰好站起了身子，看着初煜笑了笑，“你看，这朵花儿孤零零地开在这儿，显得好孤单，不过真的很美。”
“哈哈，是呵，不与群芳争艳，独放一段清香，当然很美，美的高洁，美的可爱。”初煜也停顿了一下脚步，弯下腰去用手抚了一下那朵小花。
然后，初煜和汪倩并肩走去，这时，已经与大家相距好几步远了。
“我现在对你还是不放心，告诉了你那么多事情。”汪倩微微地笑的灿烂，看不出有什么不放心的样子，“你可得千万得为我保密哟。”
“呵呵，你要是收买一下我，比如说给我买块糖吃什么的，我想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的。”虽然在大家共同散步的时候和汪倩单独聊过几次，但初煜还是不知道她告诉过他的事究竟有什么可以保密的。
“嘿嘿，那好呵，改天买给你吃。不过，你这个人可真够狡猾地。”
“哦，我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呵，我可是一直都被认为是淳厚可交的谦谦君子呵，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尤其是你——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狡猾之徒了呢？搞不明白呵。”初煜感叹地摇着头说。
“哼，你就是狡猾嘛。你想想看，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可讲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竟说些什么都不沾的空话、套话。”汪倩嫣然一笑，故作严肃地说。
“不会吧，我倒觉得我告诉过你很多事情，而你却几乎没有告诉过我什么呵。唉，上天弄人呵，真是秀才遇到兵，我也无话可说了。”初煜故意做出很是伤心的样子说。
“唉，我可不是蛮不讲理的‘兵’呵。”汪倩认真地说。
“别心虚嘛，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说的就是你呢？”初煜戏谑地说。
“我当然你道，我有三点理由可以驳斥你的狡辩：一是你正在与我说话；二是我们谈的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三是通过这些天来我对你的观察，我相信我对你的认识。怎么样，这三点理由是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呵？”汪倩得意地说。
“哦，汪大小姐，快点走吧，你看，他们都到哪儿了。”初煜顾左右而言他地说。
“就在前面嘛，不算远呵。”汪倩抬头看了一下前面的大部队，又转过头来看着初煜说，“怎么，我们这样走不好吗？”
“好，当然好。不过，我怕落下太远了，你会迷路哟。”
“嘿嘿，我迷路了，不是还有你嘛。况且，在这儿我们能迷路吗？！”汪倩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初煜笑了，笑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你笑什么呵？”初煜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一脸的莫明其妙。
“哈哈，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呵？你还敢说你不狡猾，刚才的问题你不想说就用离他们远来岔开话题，哈哈，这下被我抓了个现形吧，你该无话可说了吧？”汪倩一脸洋洋得意的笑容。
“好了，话都说乱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也说不清楚。现在，让我们走吧。”初煜躬下腰去做了个请的动作说，“汪女士，您请！”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沿着前面他们的朋友走过的路慢慢地走着。因为他们选择的是一个环型的路线，所以，他们很快就又走上了回学校的那条路。前面的人已经进入了学校，他们离学校也仅有百十米远了。
这时，汪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初煜笑了笑。
“你笑什么呵？”初煜这次是真的莫明其妙，因为两个人刚才的聊天虽然是闲聊，但也没有开什么玩笑。
“初煜，你这人真的高深莫测呵。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个博学多知不但苟言笑的人，后来发现，其实你是满风趣的，不知道那个你才是真正的你？”汪倩认真地说。
“哦，我想，哪个我都是真正的我。你知道，汪倩，人是有两面性的，只是有的人分化的比较明显，有的人不太明显而已，比如说你，你能说你不是吗？”初煜听了汪倩的话停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
“哦，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我也不知道。”汪倩也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唉，初煜，老实说，你这样的人是很吸引小女孩的，你说你骗过多少女孩子了？”说完，汪倩自己先红了脸，不好意再看初煜了。
“哦，诚实如我者，难道还会骗谁吗？如果非要说骗，大概也只有被骗的份呵！”初煜一脸无辜地说，“喂，汪倩，你不会是觉得我一直在骗你吧？苍天呵，如果你这样想，我想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浑身是嘴也辩不明白了呵。”
“哦，你不用装得那么可怜吧！”汪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初煜，“听说——听说而已——你女朋友挺漂亮的，什么时候引见一下呵，让我也认识认识？”
“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初煜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沉郁和惊讶，接着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哈哈，老实告诉你，我女朋友的确很是漂亮，落雁沉鱼、羞花闭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她不仅有着东方女性的娴淑和温柔，还有西方女性的浪漫与活泼；她不仅有着孩子般的天真与纯洁，还有成年女性的华贵与典雅；她不仅能谈论弗洛伊德和尼采，她还能讲清《上海宝贝》和《沉沦》的发展与继承；她不仅能高谈国体政体，还能述说复活岛上大石柱雕像与人类文明的沧桑历程；……。”初煜滔滔不绝地说着，汪倩则由摒气沉思到微笑再到大笑，最后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