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经过了暑期,郑北背着包坐了一天的火车终于再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火炉四川依然是热的不行。
郑北想起安琪说在这里热的像一只蒸笼里的龙虾,嘟囔着我是一只蒸熟的发糕,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自我催眠着努力踮起脚尖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安琪。
一米六八的个头不算太矮,但是在人头攒动,过客匆匆的车站里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用,十几分钟后才看见匆忙赶来的安琪,穿着白色的背心,黄色的短裤,人字拖,一头卷发被高高的束缚在脑后,随着主人的活动左右晃动,怎么看都有些不修边幅,却又透露着一股灵气,吸引着你,是的,这就是安琪,只有她才能做到这些。
郑北已经等的不耐烦,好似再多等一分钟,她就从蒸熟的小龙虾到发糕在彻底成为一个失去水分的干饼。
郑北拉着行李走过去,安琪也看见了她,干脆就站定不动,等北北走到身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北北,上下看了一遍,凑过去贼头贼脑的小声说:“妞,爷看上你了,跟爷走吧。”
“哟,大爷,小女子卖身不卖艺的哦。”
“正好,跟爷走,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安琪拍着北北肩膀义气的说。
郑北半做娇羞的点点头说:“那爷咱走着。”
“好勒,走起,小爷今天带你参观这泱泱中华的大四川,包你满意。”
郑北鄙视的看了安琪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听您这嗓子怎么听怎么像苏公公啊?”
“小主,熹娘娘等着您那,这不让小的来接您过去吗?”安琪弯下身。
“那走吧,小琪子,本宫心甚急啊。”
回到住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还热着,但是皮肤已经没有灼伤的疼痛感。
郑北怀疑安琪这只大龙虾怎么在这沸腾的水中生活了一个月,安琪收拾着桌子,白了她一眼。
“娘娘,您身体娇贵,可曾想过祖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如何受的这苦那。”
郑北一愣,回答:“赎小女不才,不知,是为何。”
“那在大山里的孩子更不容易了,翻山越岭的,一不小心就成千古恨了,人活这么大不容易的。”安琪收拾好桌子拿着抹布伏在坐上痛心的默哀。
北北过去挠她,安琪立马笑开了,左右躲闪,两个人摔在沙发上,北北依然对她上下其手,安琪笑的喘不上气,断断续续的威胁北北:“小心朕废了你这妃位。”
北北听了更加起劲“皇上,你要拿便拿去,嫔妃并无半点怨言,只是、、、、、”
北北拐了个弯,停了下来安琪仔细听着她的后文一时没了防备。北北忽的挠向她的腰。哈哈大笑。“此时不行乐。更待何时。”
闹了许久安琪从沙发上躲到床上,又转移到地板上才躲过魔爪,北北坐在沙发上以一副酒后吃饱喝足的表情看着安琪,让安琪感觉她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特别是被北北一副□□饱足的表情看着,更加不爽,心里恨得牙痒痒,北北看着安琪纠纠结的样子,大口咬了一口苹果,得瑟的翘着二郎腿,瞬间想要仰天长笑三声。
安琪更加生气,暗暗在心里想,待哀家重振山河,鼓舞士气,杀你个片甲不留。
可还没等她有充足的时间来休兵养锐,就被一句话把最后一点士气也打的溃不成军。
瞎闹了半万的北北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和安琪胡闹了这么长时间,静下来整个家就没了声音,这不对。
北北把每个房间看了一遍,客厅,卧室,厨房,厕所仅有的三个地方她都看了一遍,如果这是白天,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可现在外面已经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该归巢,现在一点零八分。
何况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相依为命的只认识对方的两个人,这个时间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另一方,这个时间里不觉的奇怪吗。
一定是哪里不对,北北走过去蹲下来,双手压着安琪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尽量放松语气,甚至北北觉得在说话前,她笑了笑,尽管她觉得那笑一定不好看。
那天以后,北北不再问安琪,安琪也没有提,好象那件事就没有发生过,好像徐梁从来就不曾出现过。北北没有从安琪的生活里话语里找到他的任何痕迹。
徐梁消失了。
北北不知道安琪怎么想,她不说,北北在着急也只能看着她把自己困在角落,用一节节丝线把自己捆起来,越来越紧,越来越不透气。
北北跟着安琪,穿梭在那里的大街小巷,吃各种小吃,臭豆腐,麻辣酱,关东煮,不清楚和其他城市的地边摊有什么不同,北北只觉得辣,透心骨的辣,到了胃里更是辣的火辣辣的疼。
北北不说辣,她和安琪一样对这种路边摊乐此不倦。因为地震还未重振的地方多的是,所以晚上这种路边摊,小街里满是,为安琪北北这样的提供了很大的条件。
安琪依然热热闹闹的走过去的地方没有人不记住她,很多去过一遍的小摊,安琪再次光临老板依然记得,吃饭时总有一碟小菜相送,虽然不值钱,但本来就是小本生意如此一来,可得的利润更少了,安琪开始不要后来习惯了,有人给她就会笑着接受,如果是老板,她就会夸他又年轻了,现在帅的像年轻小伙,如果是老板娘,安琪就更来劲了说人风华正茂,十八姑娘的面容,听者无一不是满心欢喜,笑颜相向。
这大概也是安琪的魅力,明明每个人都会说的话,可她说起来却让人听着舒服,北北知道这是很多人羡慕的。
生活不可能一直平静,北北知道看似风平浪静,可下面却波涛汹涌,那天安琪什么也没说,可就像一枚炸弹,在该爆的时候,它就会彭的一声炸开了。
再去烧烤店时,北北已经和老板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朋友,她和安琪很喜欢哪里的环境,各种各样的人,在夜晚聚集在这个小屋里喝着啤酒,大声笑着谈论各自的生活。
北北和安琪甚至和周围的农民工又一次一起喝酒吃饭玩的不亦乐乎,在那以前北北都认为,他们那类人和自己永远是不会有交集的。
这次,北北知道安琪醉了,她从未如此喝酒,一瓶一瓶不出声的往下灌,好像那不是酒,那是水,那是可以解愁的良药,北北没有阻拦,任由她喝,北北知道她苦着,只有如此才能把心里的伤揭下来。
良久,北北以为她醉了睡着的时候,安琪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墨绿玻璃的酒瓶,用水葱般的手指划在商标,缓慢的,指甲上的钻映着昏暗的灯光依然闪耀着,那些都不是北北所能拥有的,北北觉得此刻的安琪和平时的美不同,此刻的她更加妖娆,娇媚。
安琪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他走了,放弃了我,北北,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北北,北北。。。”
不断重复着北北的名字,她的声音轻的仿佛怕在大一点就惊扰了什么,可听着却又像极力的想要抓住什么。
北北伸过手拂过安琪的脸颊,她的安琪,她骄傲的安琪,哭了,那么无力,她看着她,安琪此刻是难过的,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落到脸颊又低落手背,这样有些狼狈的安琪,北北不可否认她依然是美的。
北北把她拥在颈间,听她几天来的委屈化为泪水,在她肩膀哽咽着 ,北北说:“我知道,没事了,安琪。”
就像安琪不知道徐梁为何会回来一样毫无征兆的又消失在人海里,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上午或是下午走开的,亦或是晚上,她只觉得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安琪睡了一觉,身边空空的,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摸到的只是床板,被子,安琪知道她失去他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北北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安琪,就像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原谅家人一样,不会安慰任何人,别人哭了她就只会看着。
她能理解安琪,就像她一样,她不明白,她的倔强在她所恨得人面前一文不值,一句话她都能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母亲那个从生出她就未告诉她何为善良的女人,在看不惯北北一切做法的同时,诋毁着她。
背着人在只要她两个人的时候摔她的东西,骂她贱人,北北想我是贱人那我是你生出来的,那么你那,你又是什么,尽管一开始北北会当面对峙但免不了的会哭,后来次数多了,就不在意了,习惯了什么都好,哪怕再后来北北的弟弟那个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人,在很小就会和母亲一样在说不过北北的同时转身骂她真该死时,她也不会难过,她都会大声的回一句谢谢夸奖。
对了,北北甚至忘记她还有一个姐姐,那个同样是骄子的女孩,在北北上小学就会在半夜仍她枕头,挤兑她的姐姐。
有时候北北在想,既然这一家人都不喜欢自己又何必生我出来。她不解也不能问,只能默默的想着,压在心底,慢慢的时间久了,她也不再去想,她的生命里不应出现这些,可已经出现了,时间不能倒流她也只能默默的承担着。
北北开始学着不再乎,不再去争夺,她知道即使在乎了也没用,争了也得不到,她想像她这样冷血的人活该没有人爱,没有人喜欢,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北北也从未想过能有什么人能给她公平,以前她期待着有人能带着光照亮她的世界,她曾希望那个人是李清河,可现在,她再不会想了,有些东西缺失了,填补不得,也没人能填补的了。
在徐梁走后的第一个礼拜的周末,北北安琪搭上了火车离开那个像火炉一样的城市,她们好好的谁也没有变成小龙虾。
在到达另一个城市的时候她们又是鲜活的两个女子,北北问安琪怎么办,安琪只是说你信缘分吗?
郑北没有答话。
安琪继续说:“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