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 野兽小天团(1 / 1)
今年春节比往常过得都艰苦,何宴琚原以为她爸的修理厂会比去年更美好更辉煌,突如其来的一场天灾人祸让他们刚起色的日子逼回到解放前。
何宴琚的老家地处沟壑纵横的山区,最近几场暴风雨频临造访,本来崎岖不宜行的路面很多地方都受到损伤压迫。
何宴琚她爸阴沉着脸回到家,在火灶台上烧掉了几张泛旧白条。
何宴琚和哥哥何宴陬有些不解,父亲深深叹息:“赵司机开着大货车滚落悬崖,他们全家不幸身亡。”
自何宴琚父亲接触这个行业后也碰到几次这样的情况,很简单的原因,司机本身是个高风险职业,一不留神出了事断个胳膊或大腿算是运气极好的。
他们兄妹两人也曾建议父亲,厂里可不可以一律不接收打欠条。
父亲苦笑他们是小孩子心性,谁没有个难处,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的车子半途坏掉司机临时又没带够现金,很多都是后来主动把欠款送到汽修厂。
哥哥又猴急似翻搅饭桌上爸爸才买回的年货,他嚎叫着要吃鱿鱼,富含蛋白质又能补充人体所需的氨基酸,身体发育最需要那个了。
父亲宽慰大儿子买了海带,鱿鱼和海带都是海产品,吃这个也是一样的。
哥哥见父亲脸色难看不敢再哼哼,只能小声跟何宴琚抱怨:“两毛钱一个币的街头游戏和打真逼格的网游CS,手感能一样么?!”
何宴琚无语望她哥,何宴诹说话的语气像足千里之外的妖狐,拿只花猫确实充当不了老虎。
妖狐好姐妹,真有点想你了。
何宴琚马上调转情绪,跟哥哥何宴陬斗嘴:“没条件就别挑食,有本事你自己挣钱买鱿鱼去!”
“别瞧不起我!哥有的是办法!你这个寄生虫!萝卜头!!外挂垃圾妹!!!”
何宴琚作势要拿长长的海带丝缠紧她哥的脖子,爸爸炒完菜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哭笑不得驱开儿子女儿:“两个加起来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赶紧拿碗去。”
每年年底都是汽修厂结账的固定老规矩,跑长途的师傅们基本全都回来休养生息,何宴琚的父亲和小舅忙得焦头烂额,有时还会下乡去到更为偏僻的犄角旮旯,来来回回又得耗上一整天。
何宴琚和哥哥何宴陬三餐自理,他们的父亲天蒙蒙亮就起床出了门。
哥哥也忙,他说他最近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绝对会让何宴琚彻底刮目相看而且佩服得五体投地,保证后悔死何宴琚,以后抱他大腿问他要签名都不会买他妹何宴琚的人情账。
读大三的小表姐即将大学毕业,她想提前感受社会实践,刚回来就找上门问表妹要不要协助她一起卖彩票?最高亲情抽成价,可以按每张五分钱的提成算给何宴琚。
何宴琚的大脑快速运转,彩票看似一张才挣区区五分钱,积少成多还是挺划算的。
福利彩票是何宴琚他们当地的一种公益□□,年关图个吉利,这已成为小镇多年来的传统风俗。
奖品非常深入群众,特等奖拖拉机,一等奖彩电冰箱,二等奖电饭锅,三等奖暖水壶,鼓励奖再送一张,诸如此类,算是相当地博得民心。
在农历二十这个吉祥的日子,何宴琚陪伴表姐去到相关部门,遵循流程领到规定数量的彩票份额。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姐妹俩带上专属售票员的特制名牌,喜气洋洋上岗上线了。
活动剪彩都出动了德高望重的老镇长,他积极鼓励大家适可娱乐但不要荒废生产。然后就是本地文工团扭大秧歌称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最后跳出一队杀马特奇异造型的乐队出来压轴,几人在激昂刺耳的电子乐中癫狂摇摆,何宴琚看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话说陌生,那是因为此刻的他,脸上涂得花花绿绿完全面目全非。
小表姐也看出点什么:“小琚琚,那个敲鼓的怎么好生面熟?”
“是么?”
“可就想不起是谁来着。”
“非主流大众脸,搞艺术的都一个样吧。”
表姐心无城府没有继续纠结,何宴琚和她相互分工,两人把连在一起的彩票撕成一张一张整齐摆放好,放进特质的‘祝君中大奖’红色硬板纸盒里。
何宴琚和她的表姐开张大吉,当天就卖出四百多张彩票,一直忙到傍晚才收了工。
她回到冷清清的小公寓,打开锅盖,还剩有昨天的冷菜冷饭,于是就着炒了个蛋炒饭,吃完回房间温习功课。
哥哥何宴陬十点多才到家,他吵着饿死了饿死了,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他自己在厨房找到何宴琚没吃完的饭菜,直接掀开就往嘴里送。
何宴琚跟出:“大明星,没大老板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有啊!哥在外得讲究仪容风范。”
“哟西,艺术工作者真是辛苦!”
“没办法,刚出道的练习生不熬不成器。”他已经扒拉完一碗,又添满一碗。
“你们那乐队名叫什么?”
“野兽。”
“你取的?”
“我妹!你怎么知道?!”
“禽兽才想得出。”
“原来还真叫禽兽,最后审核被毙。”何宴陬说完,他用筷子有节奏地击打空碗边沿,自我沉沦深情投入。
何宴琚洗好碗筷接到父亲的来电,她哥从浴室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咱爸有说几点到家吗?”
“爸过年之前都住厂房,小偷频繁作案实在太猖獗,那个袁阿姨的粮油店连大米都被连夜拉走了。”
“小偷也要过年嘛!”
“不过,对你来说爸没时间盯着肯定是好消息。”
“当然,真是天助我也!”
何宴琚看他又把衣服穿戴整齐,作势准备出门:“何宴陬,你要去哪?”
“黑头家彩排,这几天都有商业演出。”
“晚上还回来吗?”
哥哥何宴陬直接威胁何宴琚:“你如果敢告诉爸爸,我就捶破你的萝卜头!”
何宴琚懒得再理他,即使说了她哥也不会听她的,他不在家,乐得清净。
很快小年夜,何宴琚一家和小舅小舅妈表姐都在厂里吃的老鸭火锅,小舅妈问何宴陬是不是在搞文艺演出?似乎在鹏程电器店开业当天,有看到跟他很像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表姐近视,把生姜当鸭肉咬在嘴里,辣得直咂巴嘴:“大陬诹,你牛耶!”
她总管何宴陬叫大陬陬,何宴琚是小琚琚。
“您估计看错了,我都在家好好看书呢?!我妹,你说是不拉?”何宴陬在‘我妹’两字眼上着重咬桩我 ’,在大家纷纷疑惑的目光中,他把问题推到他妹何宴琚身上。
何宴琚装作没听见,起身贴心给小表姐去倒水。
表姐称赞大陬陬:“别太为难自己,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有时间就去帮我卖彩票。”
何宴陬谢绝小表姐的好心栽培,他说已经在提前预习下学期的功课。接着又把胸膛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夸下海口肯定能考进镇重点高中,说不定还能去省城跟他妹何宴琚做校友。
小舅妈很是欣慰,特意帮何宴陬也为何宴琚都夹上左右鸭腿,鼓励大陬陬:“小舅妈看好你!”
表姐表示非常吃醋,抗议也要吃鸭腿。
小舅妈斜眼瞅她:“都多大岁数的老姑娘成天记得吃吃吃,以后能找得到对象吗?”
“……”
大家吃完小年夜饭还尚早,何宴琚她爸让儿子带妹妹回家。
哥哥何宴陬满嘴答应,他在半途又开溜跑掉。
何宴琚刚开门就听到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响,看看来电显示全都是同一个本地号码,她接起:“您好。”
“初五你这个兔崽子!知不知道老娘我都打好几十通电话了?!!!”
“你在哪?”妖狐的穿墙魔音,何宴琚把话筒悄悄偏离耳膜,等那边吼完,明知道心里已猜出,还是象征性问道。
“汽车站!我都快冻成北国冰雕啦!限你十五分钟内必须出现!!!”妖狐在那边狠狠咬牙切齿。
“哦,你不要走开。”
“喵了个冻喵喵,天寒地冻我能去哪?!!!啊!!!”妖狐甩断电话。
何宴琚拿上钥匙就奔向镇上唯一的车站,他们这里不通铁路也就谈不上火车站之说,妖狐还是太高估了小镇的面积范围,何宴琚只花了五分钟不到就已经站在她面前。
在外地打工的本地人都是临近二十八二十九才回来,这个时候候车室已经关闭,何宴琚远远望过去,妖狐缩在车站外的电话亭不断呵手跺脚左摇右晃。
她带着粉色毛茸茸的大耳罩,长棉衣雪地靴,脖子上还缠绕几圈特别喜庆的红色围巾,像足从中国老挂历走出来的年画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