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92章(1 / 1)
顾秋白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林若姝急了,“图娅!你快去!万一他杀了苏合怎么办?”
图娅慢吞吞地说,“他该杀!”
林若姝倒抽一口气,“你这是火上浇油!”她忙跟着出去了。
图娅看了看林妈妈,觉得还是去一下比较好,便转身去追林若姝。
林若姝和图娅两个跟到西郊洋房,只见前面的顾秋白跳下车,扔给车夫两张钞票,就往回冲。
林若姝和图娅连忙下车,跟过去。顾秋白正用脚踢大门,不一会儿,佣人出来,站在里面,看到林若姝,一弯腰,“太太!”
顾秋白指着屋里,“让苏合滚出来!”
林若姝上前拉拉顾秋白的袖子,“秋白!犯不着你生这么大的气!你打他一顿,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什么用?算了算了!”
顾秋白一脸的愤怒,“若姝,虽然我跟他这么多年兄弟情深,但是,我知道,一个男人抛弃了为他荒废了五年青春的女人,是最可耻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知道,苏合他也知道!之前,他口口声声说恨你,不能全心全意爱你,是因为你是他的仇人,现在真正的仇人被他灭了,他又遗弃了你!我口气,我一定要去,你别拦我。”
“秋白,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外人插手!你别去了,我决定要走了,你不必生气。当初你答应图娅,吉田正一的事情过后,你就带着他回辽东,你抓紧计划,别为了我的事情大动干戈。”
顾秋白甩甩头发,“若姝,这么多弟兄跟着他,死的死,残的残,我至少捡了一条命回来。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让他日后见异思迁的!”
图娅听这话,看了看顾秋白的伤疤,“把你的脸毁了!”
林若姝苦笑一声,“算了,花自飘零水自流,由他去吧!”
“不行!我被毁了容!但不能毁掉正义!”
说完,有个男佣大约得到苏合的默认,跑出来开门。顾秋白当下,便跑进去。林若姝虽然见过顾秋白怒火冲天,但每次基本都会被苏合或者她浇灭。但是,这一次,他为她直接将火力瞄向苏合,他不知道由谁来浇,便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图娅,“快点儿!拦住!”
哪里能拦得住?说话间,顾秋白已经往里面去了。图娅站着没动,“这才像个爷们儿!”林若姝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若进去,难免落人以口实,以为她不甘心被抛弃,找了顾秋白来理论;不进去,苏合是暴脾气,顾秋白正在气头上,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其实,她真的不甘心被抛弃,就算在这个时候,她更害怕受伤的是苏合。
林若姝便又跟进去,图娅见状,也不好袖手旁边。
林若姝和图娅两个人进去,见顾秋白已经动手了,他把苏合从沙发上揪起来,一拳打过去,苏合跌倒在地。跌落时,他向后一仰,胳膊带了一上茶几上面的茶杯,杯子毫不犹豫地滚落在地上,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碎了。
林若姝一怔,顾秋白也是一愣,随即又用脚去踢倒在地上的苏合。苏合即不还手,也不躲,就连顾秋白那一拳头打出的鼻血也没有伸手去擦。
他的样子,有些生不如死的消极,只是任由顾秋白打。这样的苏合,林若姝从未见过,她的心还是不由地疼了起来。她以为,他可以无视他的一切,他的爱与恨,他的生与死,可是这样的决心,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顿时土崩瓦解。原来,有的爱情可是伤身动骨到一生一世。
林若姝想哭,想为这一次伤筋动骨的爱情,想为那个不反抗不解释的苏合哭。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冲成顾秋白喊,“别打了!你打在他身,痛却在我心!”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向外跑去。图娅怕林若姝有意外,也追过去。
顾秋白踩着苏合的胸口,愣愣地,回味着林若姝那一句,打在他身痛在我心,有着说不出的心酸和痛楚。爱情折磨的只是相爱的人,那些自视能风清云淡的感情,大约都是不够爱吧。
顾秋白颓然地挪开苏合身上的脚,慢慢地蹲下,看着苏合面无表情的脸,“你说,为什么?”
苏合看着天花板,冷冷地说,“因为,珍妮比她有钱。”
顾秋白听这话,恨不能掐死他,“钱钱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怎么能够为了钱,干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苏合,你拍拍良心想一想,当初,你在多城林本善手下时,人家林若姝嫌弃过你吗?”
苏合默然。
不一会儿,珍妮从楼上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顾秋白和苏合,惊叫了一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冲过去,把顾秋白推开,把苏合扶起来,坐在沙发上。苏合头仰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顾秋白冷冷地看着苏合和珍妮,吐了几个字,“狗,你就是条美国狗。”
珍妮转过身,耸耸肩膀,“不许你污辱苏合!”
顾秋白怒目而向珍妮,“如果你不是个女人,我连你也打!”他把脸转身苏合,“你我兄弟多年的情意,从此以后,一笔勾销!”
苏合静静地说,“麻烦你多多关照若姝,顾先生。”
顾先生。他说一笔勾销不过是一时气愤,他竟然就不叫他顾秋白顾秋黑或者,秋白了,竟然直接就成为顾先生。顾秋白不觉有些不平,“你的太太,你都不去照顾,让我照顾?这位先生,你以什么身份来委托我照顾若姝?”
“我只登报和林若姝结婚,但是,之前并没有登报林若姝和曹一谨离婚。所以,我认她是太太便是太太,不认便不是!”
顾秋白一怒之下,又冲他打过去。珍妮见状,连忙挡在中间,顾秋白伸出去的拳头,慢慢收回。
他转身往出去,快走到门口时,他从兜里掏出把刀来,把衣襟一划,然后用手一撕,把撕下的布片扔在地上,“你我从此割袍断义!”
怀特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过多久,便办好相关手续。林若姝反倒有些犹豫了,眼看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有些害怕。怕这一走之后,再回来,北京,北京的人和事,不知道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可是,什么光景于她又何干?她想过一种平凡的小日子,却总是希望落空,若能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换了新的环境面对新的面孔,那么,她的心境也会不一样吧?
怀特的计划是先到天津,再从天津坐船到美国,前前后需要好几个月,她不免有些担心,低头看了看肚子。
及至走到眼前,她又一想,罢罢罢!如果沿途有意外,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了!于是,她便开始积极地准备行李。
这天,曹静雅和曹一谨又到家里了。林若姝因为不待见曹一谨,也便不待见曹静雅。其实,她对曹一谨说不上喜欢,也未必讨厌,她只是烦他说什么弥补的话。林若姝觉得,人生还是珍惜眼前的,万一失去了,是没有什么能够弥补的。
“女子!”曹静雅看了一眼摆着一张臭脸的林若姝,“你到底要怎么样?”
林若姝看了一眼曹一谨,曹一谨连忙讨好地一笑。
曹静雅是个无事生非的急性子,见林若姝这样子,只好直说,“听说,你要跟人家去美国?”
林若姝凤眼扫过曹一谨有些谄媚的笑,“消息够灵通的!怎么又成为嫂子了?”
曹一谨笑道,“若姝!我了解清楚了,当初你和苏合登报结婚,之前,我们的婚姻关系并没有解除。”
林若姝目光一停。是啊是啊,虽然现在的女子可以自主离婚了,但是,她的确没有申明和曹一谨离婚。当初,她受了苏合的威胁必须和他达成契约才肯保证她和母样的安全,相关事宜都是苏合一手操办的。后来,她一心沉迷在苏合的爱里,哪里还顾及这些?
那么,离婚这个法定程序,是苏合疏忽了,还是他故意漏掉这一节?照今天,她被始乱终弃这个结果看来,那肯定是他故意的了,留下这样一漏洞,方便将来麻利地将她甩掉。果然是苏合的行事风格,刀起刀落,不留痕迹。
她心里乱得厉害,“你想怎么?那么,我们明天去登报离婚。”
曹静雅哈哈一笑,“太晚了!你犯了重婚罪。”
曹一谨有些心虚,“若姝,我不想你跟着那个怀特走,我才不得已而出下策。”
林若姝扭头看向屋外,只见顾秋白向屋里瞄呢。她突然明白了,“顾秋白!我去美国的事,曹一谨怎么知道的?’
顾秋白暗叫不好,陪着笑脸进来,“我们都不希望你走,只好告诉曹先生了。”
“还告诉谁了?”
“苏合。”
可是,苏合没来过。林若姝对离别的害怕,对旧情的惦念,顿时便成为化成满腔的仇恨,原来,他是早有预谋,原来所谓的放下仇恨只是对她而言,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放下,他最终还是报复了她。他要让她活着,爱她,宠她,虐待她,折磨她。当她终于把一颗心托付与他的时候,他终于抽身走开,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终于还是报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