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三梦7（1 / 1）
凌月几天没来，西园就乱七八糟的。
连椅子，桌子都是翻的。地上还有许多隔夜的饭菜，混着泥土，一股古怪的馊味，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凌月提着食盒走进内屋，她看到阿守蹲在角落里，漆黑杂乱的长发铺散在地。
“阿守，我来给你送吃来了。”凌月开口。
阿守抬起头，看到凌月，瞳孔一缩，像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浑身颤抖地缩进角落里。
“阿守？”凌月疑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前几天还凶神恶煞地把她弄伤，现在为何一见到她，就跟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难道，她不在这几日，阿福他们又用什么法子虐待他了？
凌月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阿守，果然他的身上添了许多伤疤，一块块乌黑青紫的瘀血，一道道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伤口。
凌月看的心疼不已，她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疼不疼，我给你上药吧。”
阿守避开她的手，浑身僵硬。
凌月收回手。
若是平时，阿守那凶残的样子，凌月是万万不敢碰他的，而如今的他对她很畏惧，碰也不敢碰她。这倒是给凌月送福利来了。
天知道，她想帮阿守洗干净身子想了多久。每次看到阿守黑乎乎脏兮兮的样子，她总想戳瞎双眼。
她打算帮他洗干净身子，再帮他敷药。若是伤口脏兮兮的就上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阿守。”凌月试探地碰了碰他的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阿守并没有跳起来撕她，而是蜷缩着身子躲避她。
凌月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她走近他，用手将他搀起来，然后带他到后院的池子去。
天气有些炎热，而池子的水温刚刚好，凌月并不怕池水会冷到他。
她让阿守坐在池边的石头上，先吃饭。自己便去找干净的布给他当毛巾，为他擦身，也去找干净合适他穿的衣服。
凌月本来也怕阿守会不听话，偷偷跑掉的，但出乎她意料，阿守虽畏惧她，但也听她话，基本是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凌月很惊喜，万万没想到阿守会这么听话的。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帮成功帮他洗澡呢。
凌月用刀帮阿守剃掉胡子后，蹲在池边，将干布弄湿，然后去给阿守擦脸。
她擦第一次的时候，脸还没干净，但布变得乌漆抹黑的。
凌月虽没有洁癖，但看着那块布，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把布递给阿守，让阿守自己擦。
阿守听不懂她的话，但看到她的示范，便听话地自己擦拭。
很快，阿守便把自己脸上的污垢擦干净了。
本来凌月以为阿守擦干净脸，会有多么倾国倾城。但其实并没有。
他的脸又瘦又小，皮肤十分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虽然五官是很好看，但他太瘦了，瘦的皮包骨，看起来略恐怖。
凌月有些失望，但想到，阿守从小被人虐待，有了上顿没下顿，自然不可能美貌如花的。便也释怀。
阿守双手抓着黑漆漆的布，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月。
凌月微微朝他一笑，将手伸向他的脸，他吓得连连后退。
凌月只得放下手，她对阿守比划了几下，让阿守自己擦身。
阿守倒也聪明，便自己擦起身来。但他对自己一点都不温柔，把他身上的伤口扯的鲜血淋漓，连凌月看着也觉得肉疼。
“算了算了，我帮你擦。”凌月忙抓住他的手。
阿守浑身一僵，但又不敢挣扎，只得松开手上的布料，让凌月拿去。
凌月把布放在池边洗了洗，拧干，便轻轻地给阿守擦身。
从他细长的脖子，到腰腹，再到他修长的双腿，凌月也不知换了几次水。
而他的那个地方，凌月怕让他自己洗，他会下手不知轻重，把那里搓掉皮。便也很热心地帮他洗了。
她握住他那里的时候，阿守差点一脚把她踢飞。但阿守很快反应过来，收住了脚。浑身僵硬地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
凌月也挺不好意思的，她快速地给他洗了洗，就收了手。找一块干布帮他擦干身体。
她从衣袖那里掏出药膏，帮阿守细细擦了药，帮他包扎好。然后又帮他穿衣服。
这衣服是她到外面找阿福他们借的，十分残旧，但还能穿。
凌月看着身着衣服的阿守，虽然有些人样了，但凌月羞耻地发现，她还是比较习惯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阿守的头发太长了，凌月拿起剪刀，咔嚓一剪，就帮阿守剪了个及耳的短发，然后帮他洗干净，擦干。
阿守全程乖乖地让她动手，没有任何反抗。
凌月满意地看着阿守，终于有个人样了。
阿守蹲在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月，良久，他似是心情很好地眯起了眼睛，跳到地上打起了滚。
凌月看到，有些气闷地开口：“阿守，我才刚把你洗干净，别滚来滚去的好吗？”
凌月正想去捉阿守，忽然眼前一黑，跌倒在水池里。
水花四溅，凌月身子下沉。
“阿守……”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任由那水淹过她的头顶。
阿守瞳孔一缩，尖叫出声，跪爬到池边。他不知所措地在池边尖叫，嘶吼。
凌月虽身子无力，但她毕竟学过游泳的，在水里闭息一分左右钟是完全没问题。很快她便抓住了池边的巨石，用力爬上了岸。
阿守自她抓住巨石爬上来，他的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不敢动，眼睛通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阿守，我没事。”凌月见阿守定定地看着她，微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阿守眨了眨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他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又舔了舔她的手心。
“阿守？”凌月十分惊讶，阿守竟会这么依恋地对待她。
阿守蹲直身子，抬起手想要触碰凌月，但他看到自己尖利的指甲，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背过身，伸出十指，重重地朝地上划去。
一下又一下，又重又狠，地上的青石板砖被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阿守！你做什么？”凌月吃惊。
阿守低吼一声，用尽全力划过青石地板，十指指甲根根折断，鲜血淋漓。
“阿守！！”凌月失声叫道，忙抓起他的手，用手帕包住他血流不止的手指：“你干嘛啊，傻啊你！”
阿守似是感觉不到疼痛般，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抬起血淋淋的手揉了揉她的头。
凌月一怔。
“你把指甲折断，是想触摸我吗？”
阿守没有回答，他血淋淋的手揉完了她的头，又轻轻触摸她的脸。
虽然凌月被摸的满头血，但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想哭。
阿守这个傻子。
他把指甲都去掉了，就跟猛虎被拔了牙，以后被人欺负，他要怎样保护他自己。
凌月帮阿守包扎好伤口：“以后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了，我又不是玻璃人，想怎么摸都可以的。”
凌月虽这样对他说了，但阿守听不懂她的话。
他确实把她当玻璃人了。
这一整天，凌月走到哪里，他就跟到了哪里。一双黑漉漉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好像他一不注意，她就会没命了一样。
凌月虽很欣慰阿守终于在乎她了，但被他时时刻刻地注视着，她浑身不自在。就连受伤的后背发痒，她也不敢挠，因为她的动作一旦有些不自然，他就焦躁地围着她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