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1 / 1)
雪儿连忙答道:“马上就好。”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淡雅不俗的锦衣,连忙把身上正穿的外衣脱下,按了一下梳妆盒的暗格,取出袖箭、银鞭还有夜行衣。她把夜行衣穿上,然后把银鞭缠在腰间束紧,袖箭放在夜行衣的衣襟里放好。然后飞快的穿起那件锦衣。穿好以后,梳了下头发。在发间系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发带。对镜一照,宛如仙人。雨墨在门外又催,她也有些急,第一次见太后去晚了怕不好。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留下。南宫焰还真的很难对付,又不能伤和气。于是她把房间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雨墨又催,实在不能等了。她把梳妆盒放好,伸手开门出了房间。
“哇,小姐好美啊!”雨墨是由衷赞叹。
“好了,走吧。”雪儿道。
雪儿穿戴整齐,和雨墨走到寿康宫来的马车前。雪儿怜惜地看了雨墨一眼,道:“雨墨,要不你不去了,在这里休息吧。”雨墨固执地说:“不,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此去寿康宫路途不近,现在已经是未时,说不定太后娘娘高兴要留您过夜,那总的有人端茶倒水吧。奴婢和您一起去。”雪儿觉得雨墨说的也在理,可是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而且很强烈。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她自信要自保不成问题,但是顾全雨墨就有些难。
于是她又劝雨墨道:“也许只是见一面,很快又下来。就算太后留宿,寿康宫也有宫人。你就在这里等吧。”
“小姐,小姐可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请小姐指出来,奴婢以后改。小姐,让奴婢和您一起去吧。”
“雨墨——”
“小姐——”
她二人正在争执之际,寿康宫的总管王总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杂家还急着回寿康宫复命。请姑娘快些动身,再晚天色一黑,就无法赶路了。请姑娘不要让杂家为难。”雪儿无奈,想想怎么样也是南宫烈的亲娘,只好立刻上车了。雨墨也跟着上车,雪儿看着她这样,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由她了。
马车宽敞舒适,行的又快又稳,从车上的窗纱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随行的一共有八名侍卫,腰佩刀剑。后面还有一辆车,应该是寿康宫的王总管坐着。马车经由城外转进城内,走在王城的大道上。两旁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店铺,雨墨看得兴致勃勃,可是雪儿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向外面张望。雨墨见雪儿兴致不高,也就乖乖坐好不往外看了。她就想说些话逗逗雪儿,可是雪儿不像平时那样和她有说有笑,不管雨墨问什么都能答得上来。今天无论雨墨怎样逗她开心,她都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低下头想心事。雨墨看着她这样也不敢说笑了,就只是静静陪她坐着。马车从王城大道驰过,出了另一个城门,就又到了城郊的路,从这里再走十里就可以到贺兰山,到了贺兰山还要上山行个二十里山路,从能到寿康宫。路途开始颠簸起来,雨墨让雪儿靠在她的身上,马车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开始上山了。雪儿靠在雨墨身上,像是睡着了,雨墨也就抱着她,怕她睡得稳当些。
马车走到半山腰了,山路已经走了一半。突然,马车像是被狠狠颠了一下,雪儿揉揉眼,醒了过来。她打开两边窗帘,往望外面看。从这里看去,车的右面是茂密的树林,路的左边三丈之外就是悬崖峭壁。雪儿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又重了。她回头看看雨墨,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
马车又重重颠了一下,她勉力撑住身子,雨墨却被颠的摔倒在马车上。雪儿伸手去扶她,这时候听得林中“哗”的一声,一群鸟儿惊起飞走。此刻天已经黑了,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这段路程还真是不近。雨墨也有些害怕,往雪儿身边靠过来。雪儿手伸向怀中,摸了一下自己的鞭子,安慰地看了雨墨一眼。
“咣”的一声,马车重重颠了一下,这一次比上次还重。马儿像是受惊了一样,猛地撒欢地往前面跑去,车夫努力控制,连连抽了几鞭子。但是马儿还是不受控制,车夫再去拉马的缰绳。可是没有成功,马儿急速的跑着,一下子把车夫摔下马车。车里的东西,茶壶茶杯还有绣墩坐垫,已经滚落的到处都是。雪儿挡住门口,雨墨这才没有掉下来。雪儿拉开门帘看了一下,真是不看则以,一看吓了一跳。马车正在往悬崖那边跑去,速度极快。寿康宫派来的八名侍卫骑着马在后面追赶,可是距离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马车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雪儿想:“这次是大司马,还是南宫焰?苦苦相逼,到底为什么呢?”但是眼前形势危急,已经容不得她再细想什么了。要是不弃车,她和雨墨都会和马车一起,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雨墨,跳车!”雪儿冷静沉着地说。
“小姐,我不敢。”雨墨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喊道。
马车速度很快,眼看着就快要到悬崖边上了。雪儿右手抱住雨墨,左手对着车厢就是死命一击,木质的车厢左面被打破了。雪儿抱着雨墨对着那个缺口身子向前一跃。生死倾俄之际,两个人飞出了马车。马车本来速度已经很快了,这样摔下去不死也要残废。雪儿双手抱住雨墨,就地一滚。大大缓解了马车飞速行驶的带来惯性,两个人抱着滚过道路,一直滚到树林里。
那匹两只马儿拉着的华丽马车和两匹受惊的骏马,驰下了悬崖。八名侍卫飞奔过去,看着马车从悬崖上摔了下去。王总管坐的马车停了下了,随后王总管下来了,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就又回到车上。马车继续往前走了。侍卫们打上火把,簇拥着王总管的马车往望山上走去。雨墨被雪儿抱着摔出马车,又一路滚到了树林里,混混沉沉地好像做梦一样。但是不远处围着马车打亮的火把将她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里。她知道刚才是雪儿救了她的命,可是现在王总管和寿康宫的侍卫如果一走,她两留在这个林子里还不是个‘死’啊。于是她想放声大叫,喊人来救她们。她从勉力地上撑起身子,刚要大喊,黑暗中有一只手紧紧按在她嘴上。
雨墨细细想了一下认识雪儿到现在的事情,有些惊恐不安,又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敢转头去看,双手撑着身子,眼泪就留了下来。可是她也不敢放声大哭。既然不让她喊人,那么大声哭一定也是不被允许的。她点点头,那只按住她嘴的手松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完全拿开。
刚才天已经黑了,她们跳车的时候八名侍卫离得还很远。应该是没有被发现,因为根本没有人对着这边树林寻找。车轮滚滚往山上走去,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一行队伍越走越远,火把渐渐变成一串蜿蜒的星火。等他们走远了,雪儿放开雨墨的嘴,问道:“吓坏了?”
“小——小姐,”雨墨吓得泣不成声。
“不让你来,你不听。你看看,现在这样,你要怎么办?”
“小姐说怎么办,奴婢就怎么办。”雨墨也是个聪明人,最初的惊恐过去,她恢复了理智。雨墨是个很务实的人。雪儿能够舍命相护,就应该不会害她。先下也只有继续依靠雪儿了,野外生存,她可没有经验。
“雨墨,我知道你心里又很多疑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我是谁,从哪里来又有什么样的目的,我从不害人。这一点你可放心。”
“奴婢明白,小姐,小姐您是好人。”雨墨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人。什么是好人?”
雨墨愣住了,什么是好人,这个问题好像很简单,其实不次于是世间最难回答的问题。
什么是好人?
雪儿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人,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雪儿眼底闪过一阵寒光,这光芒照的雨墨不由的身子往后一缩。
雪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没有伤到筋骨。她伸手拉来雨墨,雨墨只好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雪儿道:“活动一下身子,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雨墨依言活动了一下,发现全身酸痛,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伤。她现在根本不敢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对。她怯怯看了雪儿一样,雪儿是毫无慌张的样子,这样让雨墨的心安定了一些。
雪儿从树林中出来,一直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去,黑暗中她集中目力看去,悬崖倒是不深,可以看到底。马车被摔得粉碎,两批骏马都已经丧生。今天不知道谁要她的命,要不要报仇。雪儿心中纠结着。
她想到最初来吐蕃是护送那木钟回家乡,然后又帮她失去王后的位子。这个过程里,对南宫烈芳心暗许。可是婚姻其实根本不能自主,她和南宫烈阻力重重。今日又有人要她死,会不会王太后也知情?
要不就乘此机会,回大周朝去?